赵高与徐福来到镇上,找到一家酒馆,要了两壶烧酒、一碗牛肉,边饮边聊,那徐福外表粗鲁,实则粗中有细,赵高一边饮酒,一边以酒为墨,以箸为笔,在桌上画出秦宫出入图形,徐福暗记于心。
俩人喝至晚上,出了酒馆,找到镇上唯一一家客栈,歇息。初更时分,徐福背负剑囊,对赵高说:“老兄在此间休息,本道这就前往秦宫,刺死狗王,天亮便回。”
赵高惊讶:“此去咸阳一百余里,如何天亮便回?”
徐福笑道:“慢说百里,便是二百里,本道想去,也不过喝碗水的工夫,你只需在此等候就行。”
徐福说着,推门而出,赵高不见其踪影,只听窗外寒风呼啸,刮得糊在窗上的布帛呼啦啦作响。赵高起身,用木棍拨拨炭火盆中的木炭,炭火愈发通红,映在赵高发白的脸上,一双大眼隐约发出晶亮的光芒。
那徐福确是一个高人,其出身于齐国的一个富豪之家,少年即从道师学艺,练就了日行千里、剑不出鞘即可杀人之术。但是该人生性喜欢游山玩水,撒谎骗人,又喜财色,归家不几年,即把家败得精光。后来齐王招纳死士,许以千金前往秦地刺杀嬴政,徐福前往应聘,以绝世武功击败所有应聘者,被齐王列为刺秦的头号种子。
徐福出镇后,便施展轻功,当真是踏雪无痕,只一柱香的工夫即来到咸阳城下,绕过巡逻士兵,一跃入城,接着便溜檐窜脊、飞檐走壁,向咸阳城内最高、最灯火辉煌的建筑群而去。
嬴政下令追回各国客卿,心情好转,与各宫娘娘聚集在一起,听声歌鼓乐,看彩娥翩翩,斛筹交错,把酒临欢,完全不知晓一场灾难即将上演。
按照赵高所指路线,徐福摸进秦宫,但见一座座宫殿巍峨高耸,窗门皆闭,正思该往何处去时,忽听一座宫殿内有鼓乐声传来,料是秦王正在消遣取乐。不禁心中暗喜,顺着声音寻去,只见前方一座大殿灯火通明,一些太监手持托盘来往进出甚繁。
徐福原想直接持剑杀入宫中,直取嬴政首级,后担心万一宫中伏有高手,恐刺杀不成。便隐于一拐角处,候一太监单独走来,徐福一剑抹断那名太监的脖子,脱下太监的衣帽,往身上一套,端着太监手中的东西向宫殿内走去。
秦王正与群妃们宴饮,玉漱就坐在秦王左侧,旁边是手持长杵的太监,有韵有律地敲打着编钟。徐福托盘入时,他完全忘记了衣服上沾有死去太监的污血。他一入大殿,通明的灯火立即映照出他浑身血渍。正舞的彩娥惊叫一声,四散奔逃,徐福见事败露,连忙抽出剑来直刺座上的嬴政。
玉漱见有人刺王,并未慌乱,飞起一脚,将面前的长几踢向徐福。徐福手中的剑削铁如泥,立时把长几劈为两段。玉漱拉起秦王,喊:“大王,快走!”然后夺过击钟太监手中的长杵,与徐福混战到一处。
嬴政见有刺客,着实一惊,他在四散奔逃的妃子宫女中拔出宝剑,厉喝:“别慌,快去召集侍卫!”
玉漱的武艺不及徐福,兼之手中的木杵又不应手,与徐福斗过几招,手中的木杵便断为两截。所幸的是徐福是个人中色鬼,见玉漱生得风华绝代,始终未下杀手。玉漱以断木支撑了几招,渐占下风。嬴政临危不惧,把手中的剑扔给玉漱后,大呼:“侍卫何在?侍卫何在?”
玉漱有剑在手,开始施展剑术,但仍是勉强招架,大呼:“大王快走,大王快走!”这时,冯权等人赶到,与徐福相接。徐福连杀了十几名侍卫,料不是冯权和玉漱的敌手,一头冲破大殿顶端的瓦片,窜上屋顶,借着夜色逃脱。
赵高在屋中一夜未眠,把盆中炭火烧得通红,等待徐福归来。直到天要将明时分,赵高听到屋顶瓦片发出一声轻轻的响动,赵高急推开屋门,见徐福果然从屋顶飘然而落,满身是血的站在屋外。
“贤弟,可曾得手?”赵高焦急的问徐福。
徐福脱下血衣,进屋放在炭火之上,瞬间血衣燃烧起来,满屋散发着腥臭。赵高打开窗户和门,又问徐福:“贤弟刺得秦王否?”
徐福抓起床头水罐,痛饮几口,道:“漂亮,太漂亮了!”
赵高以为徐福刺杀嬴政成功,不由得惊喜的问:“贤弟刺王成功了?”
徐福道:“成功个屁?我是说那狗大王旁边那个小妃子太漂亮了,今天若没有她在场相助,本道爷定取秦王项上狗头。”
赵高闻听,在心中暗叫了一声:“苦也”,在此之前,他完全忘记秦王身边还有女儿玉漱。玉漱的武艺虽不及徐福,但徐福要在玉漱身边刺杀秦王也绝非易事。想到此,他问徐福:“刺王不成,贤弟作何打算?”
徐福轻松的说:“刺得便刺得,刺不得我回蓬莱岛上,找仙人学艺,那时我不用出手,坐在岛上,大喝一声,我的剑自己就会飞到咸阳,取那狗王性命。”
赵高惊问:“天下有此奇幻之术?”
徐福认真的说:“怎么没有?我们蓬莱面对大海,晴朗之日常见空中有亭台楼阁,神仙来来往往,形如寻常百姓,只要我找到他们,非但可以刺杀秦王,还可以长生不老呢!”
“长生不老?”赵高觉得甚是奇妙,瞬间,他的智慧被徐福这个新概念撞出火花来,他兴奋的对徐福说:“贤弟,你不要刺杀秦王么?我有一计,保你成功。”
徐福不耐烦的:“快说!”
赵高说:“明日你可乔装打扮,前往咸阳,说有长生不老之药晋献于秦王,秦王一准见你,你侍机杀了他。”
徐福已被冯权、玉漱师徒吓破胆,说:“罢,罢,罢,我因为一千两黄金丢了性命,纵然刺杀了秦王,挣来的钱给谁花?不过,不过你说的这倒是个好主意,献药!对,我这就回去,向齐王献长生不老之药,骗他几个钱花花。”徐福说着就要走,赵高拉住了他,说:“贤弟,你不能走,当今六国眼看就要被秦国吞并,你为了齐国百姓,也应该前去刺秦,以解天下之危!”
徐福笑道:“天下百姓?天下谁当大王不都是一个样子?我可不管那么多,我只要有钱、有女人就行,我就快乐。”
赵高不解的问:“那你为什么那么痛恨秦人,称他们为秦狗?”
徐福笑道:“我恨秦人,是因为秦人自恃强大,藐视我们东方六国人,这跟谁当大王完全是两回事!”
赵高凄然道:“吾还以为汝是个义士!”
徐福坏笑道:“何为义?有吃有喝有女人玩便为义,我的义全是装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骗你给我指出入宫路线,其余的,什么也没有了。”
徐福说完向外走,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递给赵高,说:“不管刺没刺成秦王,我还是要感谢你,这是我师傅配制的百日夺命散,无色无味,把它倒在酒中,人喝了以后百日方可丧命,可用于谋杀哟!”
赵高无可奈何的一笑,接过药瓶,徐福说:“别介意,也许我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坏,别忘了,我还救过你一命,将来说不定还要求你救我哟!”
徐福拍拍赵高肩膀,一窜上了屋顶,只听瓦片脆响,顷刻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