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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夏日写意

傍晚的火焰把风染成微红,吹得人们发醉,就在这样的夜晚,我捧着友人送来的熟透了的石榴,就像捧着自己那颗鲜活跳动的心,心跳跃成了浪,风再从浪尖上刮过。

就这样一个的的确确的夏日!父老们憨厚粗皱的嘴皮包裹着整齐的牙齿露开了微笑,把一个倦慵多事的夏日的歌唱得红红火火,疲惫的毛驴嘴角塞满草料,勤恳的乡党右手持长鞭轰赶着白云,机灵的麻雀虽然智慧地偷吃着麦粒,可它却引发了我的爱心。是谁在描摹着田野的画卷,有那么多锋利的镰刀把铺天盖地的庄稼切断,泛金的颗粒激动得手舞足蹈,湛蓝的天空溢出酒类的芳香,信天游又悠长地飘荡在广袤的原野。

我是光着脊背顶着烈日从青青的大山里走出来的,我是怀着常年山风为伴的父母的梦幻走进城里的。少时,不曾见过还有什么叫高级老师的人前来辅导,更不曾有过大把大把的明星艳照,但我却常见最为明朗的天空,常见最为雪白的云朵,拥有父亲宽宽的肩,拥有母亲欢喜的笑,还有奶奶慈爱的脸,以及家庭的温暖荡出的幸福……

夏日的太阳格外艳丽,明快透彻中给人以力量。我曾把泰戈尔、碧野看成是太阳,是风景万种是语言王国的太阳,因为他们笔下那美好的意境,那美好的言语叫我内心涨满向往;我曾把父亲看成是太阳,是高耸的大山傍一条悠远的河里,映出的一轮橘红的太阳,因为他怀着一万份的柔情爱我,而始终不说—个爱字。时至正午,夏日金光四溅的阳光淡妆浓抹,庄户人家,家家沉寂,一切的物景静止如画。香甜的午睡淹没了所有,乃至沙哑的蝉鸣,也常被误作断断续续的鼾声,偶尔飘过几串孩童的笑语,也都搁浅在酣眠的沙滩。乳白色的炊烟蚕茧一般笼罩在乡下的黄昏时,谁又能编织出这最温柔的一丝丝呢?村姑河边浣衣,古朴的陇上美景使人顿时陶醉在唐人的诗句中,即使再严谨的格律也丈量不出这河的宽度与深度,只能令人怀念起水之湄的故乡来,暮色越沉,乡情越浓。

夏日夜,多么温和。遥想身后多少个这样的夜晚,我只有以这种方式用零零碎碎的文字传递着自己的情感!

高高地举一杯酒吧,对月独酌。天空竟变成了海,深蓝蓝的……

(原载1999年6月7日《兰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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