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晚他来找她,其实是有心事的。
她想,那应该是隔了多年后,他第一次见到陆薇婉吧。火灾现场的匆匆一瞥,却能够燃起过去明媚的花靥,一朵朵绽放开来,往事盛开在记忆力,一幕幕地闪回……她想,是因为心中的震撼与难受实在难以平复,他才会忍不住大老远地跑去找她。
一切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纪守守觉得自己可笑,居然相信他是真的爱她,以为他的世界除了她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却不想自己才是那个第三者!
她就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一面回想一面哭得更厉害了。他向来怕她哭,一见到她流眼泪就着慌,此刻更是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只是心痛地看着她:“什么牺牲品,你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两眼几近破碎地看着她,可是当看到那张白皙的脸庞上,眼泪好似珍珠般一颗颗滑落,他的瞳孔顿时猛然一缩,有些懊恼起自己的情绪失控。
天知道他有多在乎眼前的女人,所以才会因为她的怀疑生出愤怒,他将整颗心都捧到了她面前,她却是不信他,这怎能不叫他失望?
可惜,现在的纪守守完全看不到他眼底的真情,只要一想到他与陆薇婉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她的心就莫名地一阵抽痛!纪守守胡乱地抹掉满脸的眼泪,哽咽下连吸了好几口气,才说道:“那现在呢?经过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发现自己真正爱的还是她?接下来你想怎样?和我离婚然后与她重修旧好吗?!”
她的眉头蹙在一起,心中不住的懊恼,明明方才才拭干的眼泪,怎的又似雨般落下?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会哭,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个爱哭的人。她讨厌现在的自己,好端端地变得这样矫情,因为一个男人哭得像个泪人!心中一阵阵酸涩的感觉翻涌着,简直快要将她吞没!
满脸都是狼藉的泪痕,她胡乱地再次用手去揩拭,他要替她去拭,她不许。他执意地扶牢了她的脸,她用尽力气一根根掰开他放在她脸上的手指,刚掰开一根,另一根又重新牢牢地扶住,怎么样都是徒劳。
他凝视她的黑眸别样深沉,声音带着一丝痛楚:“纪守守,你为何不信我?这世上有几个男人会为了报复而结婚?如果我还爱她,我又怎么会娶你!”
她却听不进去,不断地踢着他,打着他,可是所有的方式都不能令他放开她!他索性埋下头去吻她,带着一点点的愤怒与惩罚。
唇齿间他的气息,熟悉又陌生到了极点。说到底在爱情上她也会自卑,尤其是面对陆薇婉那样的女人,那样的明艳多姿,光芒耀眼。她怕自己会输掉,她怕敌不过他们的回忆,她怕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一切,而后又将永远失去!
他一直吻着她,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安抚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直到她最后呼吸窘迫,两颊都泛起了潮红,他终于放开了她。两人的呼吸都是紊乱的,她的眼睛因为泪光而变得更晶莹,她本来是抗拒地抵着他的胸口,到后来却转而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襟,好似怕他会凭空消失似的。
不待她多反应,他便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等到她惊呼出声,他再度低头吻住她。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色,淡淡的薄荷味,夹着烟草的一点甘冽,唇齿间的缠绵令她再度有一刹那的恍惚,紧接着就是令人窒息的强取豪夺。
她的背已经抵在柔软的床褥上,他急促的呼吸令她有一丝慌乱,他的脸是滚烫的,贴在她的颈子间,连衣裙襟口处的扣子已经让他尽数解开。
唇上,处再度传来重重的挤压,失去以往的温柔,就像是在发泄什么,赌气地撕咬,用力地啃食着她的肌肤。
高大的男性躯体压住她的纤体,一只大手捏着她的下颚,不容许她躲避他的掠夺,唇上的痛觉叫守守黛眉一皱,开始挣扎起来。
他的吻宛如狂风暴雨般地朝她扑面而来,守守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寂静的黑暗中,萦绕着的是急促的呼吸声,她心中酸涩百味,手上的挣扎慢慢减弱,转而圈住易晨轩的脖子,回应起他的索取。
像是在害怕着什么,或是想要证明什么,守守的回吻也不再羞涩了,如他一般大力。许久过去,她剧烈地喘息着,乘着空隙撇开头,脸颊上却立即传来温热的柔软,她没有再去回应他。
无限的空虚袭上她,让她忽然哽咽着问道:“易晨轩,到最后,你会不会也不要我了?”
若是在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他说再见的,可是她的心早就在不觉间沦陷了,沉溺在他无尽的温柔里,到现在已经无法自拔。
“看着我。”
易晨轩充满磁性的声音蛊惑着她,修长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对上他带着某种坚决光芒的黑眸。他在那里看到了迷恋与疼惜,却无法肯定那情绪是不是只为她一人流露。
她眸中的淡淡迷惘,让他心中一痛:“看来是我做得不够好,才会让你这样患得患失。”
她的脑子很乱,浑然没有理智去判断。眼泪不断落下,在他褪去她身上最后的束缚时,她惊慌下撑开他与自己的距离,急急道:“易晨轩,不要!担心……担心孩子!”
她本是懊恼,也不欲告诉她自己怀孕的事,可是她知道,怀孕前三个月要尤其注意。照他现在这样动作间都带着惩罚意味,她怕他会伤着孩子。
他原本已经燃烧起似火一般的热情,听闻到她的话,身子瞬间就是一震。她的声音近在耳畔,“孩子”两个字他听得清晰。那眼里起初只有惊诧,渐渐地便浮起欣喜、懊恼、爱怜、关切……复杂到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这一刹那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