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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棒打鸳鸯?

习远山。

我们一行人兵分几路牵着那几只警犬往山上搜去,厉蒙和几个捕快分为两路,我和夜寻欢一路,杨氏夫妇一路。

说实话,我找这几只狗来,把迷情蝶镖给它们嗅嗅,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真正的领路人实际上还是夜寻欢。

猛然间,夜寻欢牵着的那只狗狂吠起来。

一阵狂妄放肆的笑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不一会儿,一阵特殊的香气传来,只见一个身着紫衫、戴着蝴蝶形眼罩的男人,从天而降轻盈地飘落至眼前,那姿态真是帅毙了,从未见过有人的轻功可以缥缈成这样。

他缓缓地走近我和夜寻欢,银色面具在月夜下闪闪发着刺目而诡异的光芒。

正如夜寻欢所说,他的头发同样是银色的。

我又望了望夜寻欢,倘若他也戴上一个这样的面具,不开口,还真的分不出谁跟谁。

自从有了齐哥那事件后,我是强烈排斥戴面具的人。

蓦地,那人在我们面前单膝一跪,恭敬道:“霍无影见过夜使大人。”

夜使大人?谁是夜使大人?这除了我,就是夜寻欢了,还有就是地上那只狗。我的天!那只狗什么时候已经倒在地上了?

夜寻欢轻笑起来,“看来这天要下红雨了,你何时学会向我行礼了?”

霍无影优雅地站起身,面具下一双黑亮的眼眸向我望过来,道:“那夜使又何时喜欢黏着女人不放了?”

黏着女人不放?我疑惑地望向夜寻欢,他的表情很难看,只听他道:“人呢?”

“我身后的山洞里。”霍无影道。

我听了,便要直接冲过去,却被霍无影拦住,“春宵一刻值千金!姑娘何苦这时棒打鸳鸯?”

姑娘?这狐狸竟一眼就看出我是女人。

“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什么棒打鸳鸯?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我揪起他的衣襟怒吼道。

夜寻欢见此情形,连忙将我拉开,道:“洛,莫激动。”

“让开!叫你办点事,你就会在这儿给我瞎起哄,找这么个烂人过来。你给我闪开!”我甩开夜寻欢的手吼道。

霍无影在一旁狂笑起来,“哈哈哈,夜使想采的花果真不一样,好一朵麻辣花!”

麻你个头!我正想一拳打向他的面具,挥出去的手就被他给抓住了。

蓦地,他自己揭开了脸上的面具,只看一眼,我便怔住。

英气逼人的剑眉,一双漂亮的勾魂眼,有桃花眼的柔,又有丹凤眼的媚,高挺的鼻梁,优美的唇形,惹眼的唇线,这一切都无可挑剔。帅哥看多了,自然免疫,但让我怔住的,是他右眼下方那个栩栩如生的蝴蝶印记。笑笑脸上那只画上去的蝴蝶,和他脸上的这只相比,明显失色许多,难怪被他采的女人都会对他死心踏地。

他让我想起了花清晨,同样是周旋于女人之间的浪荡男人,但这家伙身上却比花清晨多了三分邪气,就这三分邪气更要女人的命。

他笑了起来,脸上的蝴蝶更加妖艳动人。

“洛……”夜寻欢一掌挥开他的手,将我的手攥紧。

他的声音让我回了神,我轻咳两声讥笑道:“一个男人家,没事学女人画什么蝴蝶在脸上,真是笑掉人的大门牙。”

而我这句话一出口,两个男人的脸色明显都难看起来。

霍无影苦笑道:“洛姑娘,你这话太伤人了,这蝴蝶是天然形成的,怎么能说是画的?这可是身份的象征,并不是蝶宫随随便便哪个人都可以拥有的。你要是见过他……”

“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戴回你的面具。”夜寻欢大声打断了他。

“好啦!我管你脸上长什么,我管你们那是蝶宫还是采花宫!现下我要去看我妹妹是否无恙,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我越过两人,正打算往前走去,霍无影诡笑起来,“洛姑娘,片刻之前,你妹妹中了合欢散,而她的情郎眼下正帮她……那个解毒,你认为此时进去合适吗?”

我收住脚步,转过身狐疑地看着他,之前我想的生米煮成熟饭的烂招,他竟然帮我用了,真是绝到家了。我又望了望夜寻欢,道:“你不是说他不会使用迷药或媚药吗?”

“那是指我采花,我现下又不采花,为何不能用?况且用了,只会事半功倍,你说呢?洛姑娘。”霍无影朝我摆了个风骚的神情。

看来,等里面的两人完事,怕是要有一会儿工夫。

我四下转悠了一圈,当瞅见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捕快们和杨氏夫妇,让我不得不叫绝,除了洞里正在激情的两人之外,就只有我和夜寻欢没被迷倒,那只狐狸可是连狗儿们都没放过。我的天!果然是个老手,比夜寻欢看起来要靠谱得多。

我捂着嘴巴窃笑,返回原地,却见夜寻欢与霍无影两人打了起来。他不是夜寻欢召唤来的吗?不是他的属下吗?怎么还敢跟他打斗?

从未见过夜寻欢使剑,今日见着他亮剑颇感诧异。我挑着眉,双手抱胸站定观赏起来。

霍无影飘身而上,半空中举剑上挑,未等人落地,剑光已封住了夜寻欢身周数尺之内。

我低声惊呼,心跟着猛地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看来夜寻欢必要受制于他。

岂料夜寻欢横剑一封,手中的剑越转越快,陡然一转,一招怪异的剑式向霍无影攻去。随着那剑光一闪,宛如花丛中等待已久的一群蝴蝶一般,惊醒之下,一齐飞到霍无影面前。霍无影犹若畏蝶,竟用提了剑的手,遮住脸庞。眨眼之间,那群蝴蝶便消失于眼前,霍无影就像是完全没看到夜寻欢这一剑一样,夜寻欢的剑已经点住了他的下巴。

我不自觉地呼出一口气,这是什么剑招,蝴蝶扑面,如此诡异?我不禁想到了古龙笔下胡铁花阴柔的蝴蝶穿花七十二式。

“夜使的蝶影剑尚未全力以赴,便已让迷情蝶弃了手中的剑,迷情蝶甘拜下风。”霍无影笑道。

夜寻欢收了剑,往腰中一环,已然成了束漂亮的腰带。我说呢,他那把剑从哪儿变出来的,原来是一把韧性十足、可以弯成腰带以便随身携带的软剑。

夜寻欢淡淡道:“已经过了招,得到满足,你可以走人了。”

霍无影道:“你何时回迷蝶谷?你已出来玩了很久,宫中目前的情形,前几日火蝶已经跟你提过了吧?”

夜寻欢不答,转眼往我的方向望来。我摸了摸头发,朝他们二人走去。

霍无影见到我,笑得比花还美,“洛姑娘,有没有兴趣和霍某去蝶宫玩几日?”

唔,原来夜寻欢真的是蝶宫的人。

我挑了挑眉,鄙夷道:“瞅见你们两人已经够了,何苦还要上采花宫去自投罗网,不是有病吗?”

霍无影听了我的话,盯着夜寻欢狂笑不止,半晌冒了句,“倘若夜使将蝶宫更名为采花宫,在下求之不得。”

夜寻欢恼怒地喝道:“戴回你的面具,少以真面目示人。”

霍无影大笑道:“哈哈哈,夜使,你这话是说我还是说你自己呢?算了,时候不早了,我再待下去,相信不等我再举剑,有人也打算先劈了我。不打扰二位情话绵绵,迷情蝶先行一步。”

蝶宫的男人都是一副德行,油嘴滑舌,行为轻佻,叫采花宫一点不为过。

随着夜风的吹拂,那阵奇特的香气又幽幽入鼻。

我静静地注视霍无影,看着他慢慢戴回面具,正当他转身之际,我瞟了一眼,道:“霍采花,等一下!”

他回转身,望了望夜寻欢,再望向我,笑问:“霍采花?唔,洛姑娘,舍不得在下?”

“不知道你们采花宫的男人是不是都这副德行,反正我也见怪不怪了。只想问你,你身上散发的香粉味,那香粉在什么地方买的?我想买。”我淡道。

此话一出,却让两个男人同时惊呼。

“你想要?”霍无影道。

“不许要!”夜寻欢道。

我怔住,不过一盒香粉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霍无影放荡地笑了起来,“你可知这香粉除了我有之外,别无分号。可知这香粉作何用?”

夜寻欢拉过我,将我护在身后,道:“你敢送她这种香粉,你尽管试试看。”

我推开夜寻欢,疑惑道:“只不过一盒香粉而已,你大惊小怪什么?这香粉有什么奇特之处?”

“那种香粉只有一种女人能得到,就是被他采完花的女人。”夜寻欢怒道。

霍无影浪笑道:“洛姑娘还要吗?”

我看了看霍无影,沉思了一下,第一次闻到这种香气,就是三个女人,还是三根窝边草,这男人到底采过多少朵花、送过多少盒香粉……

蓦地,我笑了起来,我的笑声比他的还大,道:“霍采花,看在你帮忙的分上,我好心提醒一句,虽然你现在很年轻,但也要考虑到以后年老色衰时,会引发多种病症,所谓身体好才是本钱。香粉你就留着自己用吧,那制香粉的秘方,可愿告知?我出银子跟你买,不过,也请你放心,我绝不外传,省得坏了你的‘名声’。”我特地加重了“名声”两字之音。

霍无影未答我话,盯着我看了半晌,蓦地,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精制的香粉盒,递至我面前,道:“送你。”

在夜寻欢拦下之前,我手快地接过那个香粉盒,道:“谢谢。”

“这追蝶香你以后想要多少都可以,只管上蝶宫找我要。洛姑娘,相信不久我们还会再见。夜使,祝你今夜好眠,告辞了。”霍无影说完,与来时一样,伴随着放荡的笑声,犹若惊鸿一现,帅气的身姿消失在月色下。

我把玩着手中那精制的香粉盒,巴掌大小,仍是蝴蝶状,借着月光,那蝴蝶泛着妖异的蓝青色,放在鼻下轻闻,尚未打开已然闻到那种让我朝思暮想了很久的香气。我心满意足地笑着,刚想打开,却被夜寻欢夺了去。

“你干什么?还我!”我怒道。

“你知道他留这盒香粉寓意着什么吗?就算他未曾采花,只要沾了这香粉就代表是他的女人,你懂不懂?”夜寻欢怒气冲冲地抓住我的双肩吼道。

“他说是就是了吗?假若我说他是我孙子,他承不承认?你白痴啊?还我!”我吼道。

他柔声道:“唉,你不会明白的。从未见你用过什么香粉,这天底下那么多香粉,你为何非得要这种追蝶香?”

“这种味道让我想家,还我。”我幽幽地道。

他静静地望着我出神,未几,将香粉盒塞回我手中,郑重地道:“还你可以,但只许私下里闻闻,绝不允许用!”

我嗤笑着,偷偷地用又怎么了,香粉不用来搽,难道只用来闻,发神经啊?

“洛……”

“嗯?”我笑着收好香粉盒再抬头,猛然间被这家伙吻个正着。

“唔唔唔……你……个死猪……放开我……淫……魔……”

……

“姐,你们……”青青的声音突兀地传来。

我惊慌地松开缠在夜寻欢脖子上的双臂,擦了擦唇边泛滥的口水,尴尬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青青和厉蒙。

青青一头青丝早已散开垂在身前身后,身旁的厉蒙紧紧地拥着她。

两人完事了?

我和夜寻欢知道他们俩才“办完事”,而他们俩又撞见我和夜寻欢在这里抱着乱啃,我们四人这真是赛尴尬。

我轻咳了两声,故作镇定道:“夜已深,还是早点回家吧。”说完便扭头先走,走了一半,陡然想起杨氏夫妇和那些捕快还在昏迷之中,正想提醒时,却发现夜寻欢牵着的狗正摇着尾巴跟在我身后。

这警犬啥时苏醒过来的?我靠!百姓们要是全遇上你这样不负责任的警犬,不完蛋了才怪。

我望了望夜寻欢,只见他冲我妩媚一笑,真是个厚脸皮的家伙。

“晚儿!晚儿!”沉思之际,杨氏夫妇飘然而至。

“晚儿,你有没有怎么样?”杨夫人急切地道。

青青微微低下头,不语。

见势,我抢先道:“杨伯母,夜里山间寒冷,先回府再说吧。”

回到杨府,即是一场轩然大波。

杨万里连家法都对厉蒙使上了,厉蒙哼也不哼一声地跪在堂中挨着棍子,看得我头皮直发麻,若不是青青死命护着情郎,我还真怕他被打残了,很久要进不了洞房哩。

这杨万里气归气,青青毕竟是他的心头肉。

终究见他一咬牙,一跺脚,扔掉手中的棍子,丢下一句“三日后成婚”,吹着胡子瞪着眼睛离开了。

我这场猎夫A计划之第三辑——生米煮成熟饭,终是百战百胜的秘籍啊。

三日一晃眼即过,我笑眯眯地看着青青遮着红盖头,被背上花轿,抬至厉府,拜堂,入洞房,心中却感慨万千……

我这一生,还有机会能穿上这大红色的嫁衣吗?我真是个苦命的人,借尸还魂前,未穿过婚纱;借尸还魂后,就是他人妇,连大红色的嫁衣也没有穿过。

酒足饭饱之后,我打算去闹一闹洞房,想想还是放弃,现代那种闹洞房的招式只会吓坏在场所有人。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青青和厉蒙也确实不容易,又是三日未见,时间还是留给他们小两口为妙。

踏着朦胧的月色,我走在回杨府的路上,不禁想起五年前,寻从康王府背我回瑞王府的情形,如今是物不是人也非。

“你有心事?”夜寻欢道。

我淡淡地笑了笑。

“明天我们就起程?”夜寻欢又问。

我轻轻点了下头,为了青青真的耽误了不少时日,如今皆大欢喜,等我办完了事,再拉着笑笑和开心过来长住。

我疑惑地望了望夜寻欢,道:“尊贵的夜使大人,你不用回采花宫吗?”

“是蝶宫,而非采花宫。蝶宫出了霍无影这么个采花的,那只能说是蝶宫的耻辱。”他顿了顿,又道,“想陪你。等店铺的事处理完了,跟我回蝶宫,好不好?”

我停下脚步,站定,直接驳回他的提议,“跟你回采花宫做什么?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

平白无故被他占了那么多便宜,还要我跟他回采花宫,除非我变白痴。

“你对我就真的不曾动过心?”他笑问。

面对他,我毫不留情地道:“没有,倘若不是你的声音和他相似,当初在龙门客栈我根本就懒得理你,现在跟你说清楚,你明白了吗?以后少在那边跟只老孔雀一样,没事乱开屏,自作多情。”

他不语,却是满脸笑意。

他又趁我走神之际抚上我的脸,我快速打掉他的手,他却像哄小娃娃一样抱着我,在我耳边呢喃,“洛,到底要到何时你才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呢?我该为你的执著感到开心还是难过呢?为何你不能忘了那个他,而接受如今的我呢?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回忆虽美好,却也痛苦,有时候很多东西都要拿生命去换……洛,不要再想他,忘了他吧,跟我回蝶宫,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到底在干什么?是在劝我琵琶别抱吗?

靠在他胸前,我咬了咬下唇,低声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一定会在你回去之前,拿回我的簪子。”

他拥着我的双臂加大了力道,将他的脸用力地埋向我颈间的发丝里。

“自以为能摆脱命运的束缚,原来无论怎样逃还是逃不掉,命中注定的事,不过是来得早或来得晚而已……”

与青青一别,犹如洪水泛滥成灾,好容易换上许久不曾穿的窄袖轻罗,却惨遭蹂躏。

杨万里得知我去白虎国退店的银票全部被毁,二话不说给了青青一沓银票,让她转交给我,而我真的很想收,但脸皮又没那么厚,再三客气之下,我打了张借条给杨万里,方才收下那沓银票。

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学乖了,准备了一个精制的羊皮袋,专门装银票和契据,除非我在水里泡上一天,否则想它烂掉,过个几百年再说吧。

起程之后,与夜寻欢一路狂奔。

自那一夜之后,他所说的话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而他依然还是像只八爪鱼一样黏着我不放。

天黑之际,抵达了皇朝与玄武国交界的临山郡。这里之所以叫临山郡,是因为越过临山郡西侧的白虎山,便是山区较多的白虎国了。

刚入城,城门便砰的一声关上了,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望向经过城门一片漆黑的道路,死一样的沉寂,若不是还能见着那几个守城的士兵,我真会以为这是一座死城。

和夜寻欢牵着马沿街往城内走了没多远,眼前豁然明亮了起来,远处人群的欢呼声隐隐约约地传来。

我张望着,街两边每隔三五米便悬挂着一盏花灯,每盏花灯代表了一种花。

花?

“今天几月初几?”我问夜寻欢。

“三月初一。”他道。

“啊?这么快又是花神祭了?”我低呼。

“嗯,一年一度的花神祭。走,先找客栈落脚,然后去看看这里的花神祭与中原的有何不同。”夜寻欢的心情万分好。

晕!每个地方的花神祭还不都差不多,这里虽处两国交界地,但还是属于金碧皇朝的地盘,无非是几个女人扮花神游游街撒撒花而已,年年都一样,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早点休息,明日早点上路。

未几,我和他两人停在一家客栈的门前,抬头所见那招牌,极度震撼。

“必胜客”栈?不知道有没有比萨饼外卖。我的天!正确读法应该是“必胜”客栈吧。这家客栈也真是怪,就算不是大白天,也不至于关门这么早,黑灯瞎火的,莫非又是一家黑店?

夜寻欢刚要敲门,我拦住了他,努了努嘴,担忧道:“确定不是黑店?”

“确定。”他说完便伸手敲门,敲了好久,才等到有人来应门。

开门的是位老妪,她见我们要住店,摇了摇手,道:“今日是花神祭,过了酉时三刻,所有店家都不会开门做生意的。”

我惊道:“啊?还有这一说?”

老妪又道:“唉,就是这样的,你们若是昨日前来就好了。”

我道:“可是其他地方并没有这样的习俗啊。我们就住一晚,明日一早就上路。”

她道:“临山郡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若在今晚这种时分还开门做生意,就是对花神的大不敬,会受罚的。不行,不行!”说着,她欲关门。

夜寻欢诚心道:“老人家,天色已晚,照您所说,今夜我和内子就要露宿街头了。花神本是庇佑这天下间有情人的,您若是这样做了,花神不但不会责罚您,反而会赐给您更多的福气。况且,这会并无他人瞧见,我不说,您不说,谁又会知晓?”

“这……唉,你说得也对,进来吧。马你们就得自己牵到马厩了,牵完了,就快点进来吧。”老妪总算答应了。

呃?难道这是所谓的异性相吸?

好个有情人!现在我已经弄不清楚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态,对于他无耻的行为,虽然仍在不断抵制,但也渐渐欣然接受,是无奈还是什么,我自己也弄不清。

“花神祭一来,客栈生意就冷清一些,本就没几个客人,他们还有我家孙女和附近年纪稍轻的人,都到市集鼓台等花神散花呢。我老了,经不起折腾,只能守着客栈。”老妪一路领着我们上二楼客房,一路说着。

是我思想龌龊,还是这里人思想纯洁,倘若有什么人来抢劫,这老太婆能扛得住吗?

“这是你们小两口的客房,你们自便吧,老太婆我先下去了。”

“那……那……”我刚想问怎么就一间房,便被夜寻欢拖了进去。在他开口之前,我已抢先说道,“我知道,甭说了,今天是花神祭,反正要两间房,那间对你来说,也是浪费。”

他笑着,扶在临街的窗户上张望了一下,便揽过我,用手指轻弹了下我的脸颊,道:“走,去看花神。”

“怎么去?难不成还要下楼再去骚扰人家可怜的老太婆,给你夜使大人开门?”我揶揄道。

“你说呢?”他瞟向那窗户。

晕!比画了一下那个只有我们身体一半高又窄又小的窗户,难不成他还能像Super Man一样带着我横着飞出去?

只见他低下头,弯身轻松一跃,已坐在窗沿上,向我招了招手,道:“过来!”

照他这架势,是要跳窗。所幸是跳窗,上次穿房顶,搞得蓬头垢面,照这情形下去,我们家的龙门客栈若是哪天倒闭了,我可以改行去玩杂耍,特别节目——空中飞人。

“大哥,你认为这么个小小的窗户已经塞了一个如此庞大的你,还能再塞得下如此高挑的我吗?坐哪儿?坐你大腿上?少来!”我讥讽道。

“正有此意。不过,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先下去,在下面等你。”说着,他便跳下窗去。

我奔向窗口,瞅着窗下的他,难道真要跳下去,跟他去看花神散花?“跳啊,洛,我会接着你,不会像上次一样摔疼你,即便是摔疼了,还有我给你揉呢,嗯?”他仰着头笑着。

瞧他那副白痴样!想当年皇陵的樟木树我都能爬上去,这破二层楼算什么,上次趴在墙头上,若不是支点突然没了,我岂会跌得那么惨?

“谁要你接?闪开点,小心我跳下去一脚踩死你。”说着,我也一个弯身轻跳,踩上那窗沿,深吸一口气,便跃了下去。

他很准地接住我。

“松手,抱那么紧做什么?整天就知道吃我豆腐揩我油,淫魔。”我在他肩胛处狠咬一口,推开他便往灯火阑珊处奔去。

这里的花神祭,的确与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别处的情人们在这样的日子若是想亲密些,最多背着人暗地里牵牵小手,而这里的民风,不知是受白虎国的影响,还是怎的,相较于保守的金碧皇朝来说,是相当的开放。

我和夜寻欢这样一前一后没方向地乱走,倒显得突兀起来。

瞧那一个个亲昵相偎的姿态,放眼都是年轻人。再瞧见几个手牵手的,原来是中年人。还想找找有没有老年人,倒是没有,估计都像那必胜客栈的老太婆一样,在家守门呢。

但看这倒像是有点过元宵节的味道,想到那必胜客栈的老太婆说今夜不做生意,我看八成是蒙我们的,这灯火辉煌的一条街上,全是卖小玩意儿的。估计提早关门,是因为没有青壮年在家,还是怕有人打劫。

我无意中八卦了一下,原来不开门做生意,是有这么一说,但是可以摆摊到大街卖。而必胜客栈作为一家客栈自是搬不到大街上叫卖客房,只能关门,除非它能有比萨饼卖。

有意思!

我在这个摊子上摸摸,那个摊子上摸摸,真是好久没有这种逛夜市的感觉了。

嘿!还有卖吃的,什么情人糕、玫瑰糕、蜜酥糕等等一堆的糕点,全部都是做成各种各样的花形,咋就没有做成心形的呢?

呵呵!买了几个尝尝,味道很不错。

眼前这个名为“玉满堂”的摊子上摆着些很不错的首饰。是女人总会爱美,于是我凑在摊前,一支很别致的蝴蝶银簪映入眼帘,簪身虽为银制,但簪尾那只蝴蝶却晶莹剔透,闪着夺目的七彩光芒,垂下的三根坠链仍是三只同样材质的小蝴蝶。

又是蝴蝶!唔,最近是不是和采花宫的人太有缘了?处处见蝴蝶。

好看是蛮好看,但想起一定会被身旁那只超大色蝴蝶取笑,我想买它的欲望顿时被浇灭。

我依依不舍地丢下它往别处看去,这时,玉满堂的老先生很自豪地说了起来:“这位姑娘很有眼光。这支簪上的蝴蝶乃罕见的彩虹石所制,彩虹石俗称情人泪,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放眼这一朝四国,这样的珍品屈指可数。若今日不是花神祭,我们玉满堂是不会轻易摆摊出售的。”

我左看右看,道:“是不错。”

老先生又道:“情人泪稀有,但求有缘人。因而这支蝴蝶簪的价钱也很高……”

“多少?”我问。

老先生伸出两根手指,道:“二百两。”

听罢,我笑了笑,道:“有缘不一定有钱,求钱就不能求缘。我身无分文,因而和此簪亦无缘,谢谢。”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立于一卖花的花摊前,我才留意夜寻欢并未跟上,等了一会儿,却见他笑眯眯地踏步而来。

“送你。”他手中正捏着刚才那支蝴蝶簪子。

看到那支蝴蝶簪子,的确很意外,因而我并未接过来,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二百两?!他哪里来那么多银子?除了卖金雕的银子在他那之外,上次在杨家打擂台赚的那一千两银票还在我这儿呢,况且一路上吃喝住都是花那卖金雕的银子,他竟然还有二百两的闲钱?

原本欣喜若狂的心情荡然无存,我微微眯眼,脸部肌肉不停地抽搐。

他不以为然地笑着,将那支蝴蝶簪子插于我的发间,道:“不错,很配你。”

我冷冷道:“夜使大人果然出手大方。可怜我为了那沓烂银票,白日食不下咽,夜晚不能好眠,这可真是天壤之别。”

他轻掬一束我的发丝,笑道:“生气了?”

我不语,看着他松开我的发丝,转身往那花摊走去,买了一枝大红色的情花送给我。见我不接,他便折了花枝,直接将花插在我的发间。

我的天!把花插头上俗死了。我拔下玫瑰花,往他头上一砸,然后往那卖花的大婶面前一站。

“姑娘,买情花还是蝶恋?”那卖花的大婶问道。

我大声道:“大婶,我要罂粟花。”

“啊?这这这……姑娘在开玩笑吧?”那卖花的大婶结巴道。

“花神祭不是也应该有罂粟花卖的吗?”我道。

卖花的大婶面露难色地望了望夜寻欢,又望了望我,道:“有的,你等一下。”只见她从身后的桶里艰难地掏了一把罂粟花出来。

我道:“我全要了,银子给你,不用找了。”

抓过那束罂粟花,我直接往夜寻欢的怀里一塞,道:“我送你的,很配你。”

他欣然接受,抱着那束花一脸幸福地望着我傻笑。他的笑容让我莫名地难过起来,又是那种痛,牵动着身心的痛。这一刻,在他那张平凡的脸上,我发现那双黑亮而深情的眸子,漂亮,似曾相识……

“哈哈哈,夜使就是夜使,接了罂粟花还能满面春风,笑脸迎人。”一个熟悉的笑声自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便知来者何人。

夜寻欢也收起了先前的笑脸,摆出了一副不欢迎来者的姿态。

我转过身,望向那只不请自来的银狐,面如冠玉,白衣如雪,依然帅得迷死人,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脸上的蝴蝶没了,头发也变成黑色的。

我不禁哑然。

他动的什么整形手术,比那无痛无疤痕的激光手术去刺青要强百倍嘛,染发焗油的效果也赛过飘柔和海飞丝的广告。

霍无影走向那位卖花的大婶,买了一枝蝴蝶兰,接着走到我面前,却对着夜寻欢道:“蝶恋,这个时候最相称,夜使大人的情花只会吓跑美人。”

他说完,又转过脸,一脸媚笑地对着我道:“鲜花赠美人。”

我留意夜寻欢,此刻他阴云罩面,剑眉紧锁,神情也似在盼我的答复。

我的天!我成了人人哄抢的香饽饽。

我将夜寻欢怀中的罂粟花掏出一半,塞给霍无影,嗤笑道:“美貌,可以触发审美的情趣,但却不一定能触发倾慕或爱情。三八男人,这个送你。”

霍无影愣愣地接过罂粟花,疑惑道:“三八?什么意思?”

夜寻欢听了,忍不住笑出声,阴郁一扫而光。曾经我骂他鸡婆,他也这么问过我,我“好心”地解释了什么叫鸡婆、八婆兼三八。

我扯了扯嘴角,对霍无影道:“那是在夸你,夸你人比花娇!”

霍无影听了,笑得更放荡,调笑道:“你岂不是比我更三八百倍、千倍?”

夜寻欢侧着头又闷笑了几声。

岂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摆了摆手,忍住笑意,故作正经地道:“错,大错特错。只有称赞单身、未婚、花样年华的男人或女人,才能叫三八,而我这样的自然担不起这种美名。”

夜寻欢的笑声越来越大。

霍无影想了半天,忽然惊讶地瞪大了眼望着夜寻欢,然后指了指我,惊叫道:“她……她成过亲?”他的这声惊叫引来周围人的注目。

夜寻欢越过我,变了变脸,不耐烦地对他道:“你今晚不是要去采花吗?还待在这儿做什么?”

霍无影收回之前惊愕的表情,颇有意味地盯着我荡笑。

我的天!我由普通香饽饽立刻升级为香饽饽中的极品。

不理这两个男人,我径自往人群中走去。不一会儿,但见人群全往左前方涌去,有人呼喊着花神舞开始了。

花神舞?这地方的花神祭还真是别具风情,竟然还有花神舞?

透过嘈杂的人群声,依然很清晰地听见声声震动的鼓声传来。心中不免好奇,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随着人潮迈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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