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宓对酒精过敏,这一晚,若不是京墨相逼,她是绝无可能自己去喝光那杯红酒的。
所以,她也很少能够体会到,酒散之后,人走在大雨骤停的夜风之中,原来是这样惬意舒畅的一种感觉。
全身的毛孔仿佛悉数张开,她根本无须大口呼吸,身体依旧能感觉到一种极舒服的畅快感。
阳光小镇并不算大,从京墨的住宅到沈家的这段路,是她少年时代曾经每日的必经之路。
街角处,还有一座她当年常常光临的流年寺。
沈宓不知不觉地走到流年寺门口。近了,才发现流年寺不知何时早已经拆除,只剩下一尊大约两米来高的观音像,孤清清地立在街尾。
她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对于如今的沈宓来说,旧日的记忆,许多时候都像是一种隐形的桎梏,总会将她的如今映衬得莫名伤怀。
而事实上,沈宓早已经被时间磨砺成了一个真正的冷漠之人。
她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渐亮。
沈宅外,楚晏席地坐在门口,脸上长出了一圈胡渣,整个人在光线清暗的环境下,看起来有一种深浓的失落。
沈宓走过去,从门外的花架下取了钥匙,打开门,“进来吧。”
客厅里,楚晏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阿宓,我心中有种错觉,我们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
沈宓垂眸望着自己的一双手,她说:“楚晏,于我而言,你只是曾经在我的生命里存在过的一抹回忆。不过是点滴温暖,还有三五个月的朝夕相处。”
“你说你爱我,你说你要护我,我是从来不信的。”沈宓淡淡看着楚晏:“你又何必当真?”
楚晏的面色有种说不出的郁痛,她口中清浅说出的这三两句话,堪比刀枪,狠狠地砍痛了他的心。
“阿宓,你不明白,你口中的那三五个月的朝夕相处,于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凝着她,问:“你,究竟是什么时候跟了京墨的?”
“走投无路,命悬一线的时候。”
楚晏原本就不是一个愚蠢的男人,他想起沈宓在曾家与他父母的对话,想起她在曾氏庄园门口的那抹眼神。
他又问她:“你的走投无路,你的命悬一线,难道与我的父母有关?”
沈宓慵懒地撑着头,眸间有一缕不算十分明显的疲倦。她望着楚晏,开口问的却是:“他们死了吗?”
楚晏望着她的目光中,不可抑制地染上了几分不可置信:“他们……非死不可吗?”
沈宓看了他一眼,道:“看见他们活着,我的手会痒。”
从雇佣兵军营里出来的人都知道,他们如果真的想杀一个人,可以有上百种办法。
而且,当他们想要杀一个人的时候,不达目的,绝不会停止。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天色越来越亮,朝阳冉冉升起,蒸发了空气中的一切潮湿。
楚晏终于从沙发上站起身,他眯眸看着沈宓,说:“好,我给你杀他们的机会。”
沈宓扬眉。
他俯下身,将她圈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与我结婚,只要你有本事能杀得了他们,我绝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