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瑶表情淡淡,面带微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轩辕离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男俊女俏,突觉刺眼,来时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冷冷地扫了肖瑶一眼,轩辕离转身坐到两人不远处的桌边。
白纤尘摸摸鼻子,不知道怎么突然不受待见了。
肖瑶收回视线,就听得李大夫和陈医官几人惊叹连连。
“真是好方子!”
“是啊是啊!”
“方中牛黄清心解毒,豁痰开窍;水牛角清心,凉血解毒;麝香开窍醒神,三味共为君药。黄连、黄芩、栀子清三焦火热;雄黄豁痰,共为臣药;郁金、冰片芳香去秽,通窍开闭,以内透包络;朱砂、珍珠镇心安神,蜂蜜和胃调中,共为佐使。诸药合用,有清热解毒,豁痰开窍之功。”
“肖姑娘,此方可有名字?”
“此方名为安宫牛黄丸。”肖瑶侃侃而谈,“该方清热解毒,镇惊开窍。用于热病,邪入心包,高热惊厥,神昏谵语。或舌蹇肢厥,或下利脉实,以及中风窍闭,小儿惊厥属痰热内闭心窍者。”
安宫牛黄丸历来是中医用于治疗各类急证的必备要药。在现代,安宫牛黄丸多用于乙型脑炎、流行性脑脊髓膜炎、中毒性痢疾、尿毒症、脑血管意外、中毒性肝炎、肝昏迷等属痰热昏厥者。
安宫牛黄丸疗效甚好,现代人也多知道此药,更何况此药更是同仁堂十大王牌成药之首!
陈医官颔首,“肖姑娘对此药深知,可否再说说用法?”
“这个自然。病患每服一丸,脉虚者,人参汤下;脉实者,银花、薄荷汤下。病重体实者,成人每日二至三服;小儿服半丸,不治再服半丸。”
陈医官叹道:“进无止境,老夫自今日始!”
肖瑶笑了,暗道:“这老头,还煽情,真让人受不了咧!”
白纤尘再不犹豫,吩咐高掌柜,“高掌柜,拟契约来。”
高掌柜看了李大夫和陈医官的赞叹,再无二话,很快就按照肖瑶的意思拟出一份合约来。
白纤尘扫了一眼,交给肖瑶。
肖瑶大致看了一下,和自己的要求无差,甚至更详细地写了一月一结账什么的,点点头。
高掌柜很快誊抄了一份,给白纤尘和肖瑶一人一份。
肖瑶痛快地在两张契约上都签了字,递给白纤尘。
白纤尘接过,签字后从怀中掏出个印章来,重重地按在了契约上。
两个人各持一份,正要收起来,轩辕离开口了。
“拿来我看。”
白纤尘递过去自己的一份,轩辕离接过,看着白纤尘和肖瑶的名字并排写在一处,心情越发不快。
轩辕离皱着眉头,拿过笔,在肖瑶的名字下面添了几个字。
嗯,还是自己的名字和那丫头的名字并在一起好看,这下顺眼多了。
欣赏了一会儿,轩辕离一抬手,把纸扔了回来。
众人低头一看,契约上多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知见人:轩辕离”!
知见人就是平时所说的见证人,可是,这种合作契约根本不需要见证人啊!
众人惊愕,没等回神,轩辕离冷冷的声音又起:“你的,拿来!”
肖瑶抬头,见一只手伸在面前。
男人的手很大,玉般白皙中透着淡淡的粉红,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虎口处老茧颇厚,显然并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肖瑶抬眸,二人视线对上,竟然都没有闪躲。
室内鸦雀无声。
好像不过一秒钟那么短,也好像是一辈子那么长。
不知道在哪里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看过的,关于男女对视的一些说法,在这一瞬间,肖瑶却突然想起来了。
有人说男女对视不足一秒钟表明没有好感;对视两秒表明有好感;对视三秒可能情愫暗生;对视四秒表明感情深厚;对视五秒钟以上已到步入婚姻的阶段。
甚至还有心理学家推荐“深情对视”练习:面带微笑充满爱意对视对方八秒钟,认真深情对望。训练后彼此爱慕程度可上升百分之七,喜欢度上升百分之十一,亲密度上升百分之四十五!
纯属扯淡!肖瑶突然嘲讽一笑,抬手将手中契约递给轩辕离。
看着肖瑶的表情,轩辕离心中突然升起丝丝恼怒,大手一伸,猛地从肖瑶手中把契约抽出,大笔一挥,狠狠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啪”地拍到桌子上,“收好了!”
肖瑶撇撇嘴,杏眼一翻,嘀咕道:“谁要你假好心了!”
轩辕离练武之人,耳目特别聪敏,听了肖瑶的话,顿时火冒三丈,“死丫头,说什么?”
众人都吓了一跳。
肖瑶看着俊脸发黑、横眉立目的轩辕离,突然小脸生花,狗腿地一笑:“嘿嘿嘿,我说‘谢谢将军的好心’!”
“你!”轩辕离猛地噎了一下,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身后江山紧咬着嘴巴,肩膀抖动地厉害,憋笑憋得不行了!
肖瑶笑嘻嘻地站起来,对白纤尘说:“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等等,”轩辕离恢复了表情,冷冷地看着肖瑶,说:“我不舒服。”
肖瑶笑眯眯地说:“中医有云,‘效方不改’。”
轩辕离挑眉,“所以呢?”
肖瑶杏眼弯弯,“所以,我给你开的药、针、灸都是十分对症滴,你慢慢恢复,不要着急哈!”
轩辕离大手攥拳,俊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爆出,显然又被肖瑶的话给气得不轻。众人看着这诡异的场面,都暗暗发笑。
肖瑶微笑转身,迎面碰上刚走进松鹤堂的三人。
两个小厮模样的半大男孩,簇拥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男人衣着华贵,身材壮实,长相嘛,此时已经没法形容了,因为中风,口眼歪斜,面部已经完全变形走样儿了!
松鹤堂的坐堂大夫正要走过去,白纤尘抬手止住,众人都期待地张大了眼睛。
果然,白纤尘出声喊住了肖瑶:“肖姑娘,请留步,帮着诊一下病人呗!”
臭小子,考验人啊!好吧,不宰你个冤大头,我就不是肖瑶!
“可以,”肖瑶转身,笑眯眯地看着白纤尘,“这个病人针灸十二次痊愈。期间,松鹤堂要派车来回接送我,诊金就收一两吧!另外,我近期手头有点儿紧,合作分红的钱我要预支,嗯,就先给我三百两吧。答应了,现在就可以开始。”
“小女财迷!”轩辕离鄙夷不屑地转过脸去。
肖瑶假装没听到,哼,饱汉不知饿汉饥!
“没问题!”白纤尘大手一挥,“高掌柜,取现银来。”
肖瑶对着高掌柜的背影喊:“喂,我要碎银子,太大了不好花!”
高掌柜在众人的笑声中一个趔趄。
肖瑶坐在桌边,看着被小厮带过来的那位中年病患,面带微笑,亲切地问道:“这位大叔,你这样有多久了?”
轩辕离还是忍不住看过来,听了肖瑶的软言细语,鄙夷地嘀咕道:“装斯文!”
“五天了。接到老母病重的书信,我从西北顶着风雪骑马日夜兼程往家赶,到家后第二日晨起漱口时,发觉口角漏水。现在左侧面部板滞,麻木不适,说话时感觉下唇变厚。”
男人口齿不太清楚,但是大家都听懂了他的话,看来是吹风着凉导致的中风,现代所谓面瘫。
肖瑶对病人说:“左脸动一下。”
病人左侧做不出动作。
肖瑶抬手压病人左耳后,“疼吗?”
“疼!”
轩辕离看着肖瑶的小手皱眉。
肖瑶点头,“嗯,左额纹消失,眼裂变大,露晴流泪,左鼻唇沟变浅,口角下垂歪向健侧。病侧不能皱眉,蹙额、闭目、露齿、鼓颊。左耳后翳风穴处压痛明显。”
陈医官、李大夫和坐堂大夫几人聚精会神,一个字都不敢遗漏!
肖瑶看着病患,笑眯眯的说:“会好的。”
中年病患和身边的两个小厮立即松了一口气。
“取猪牙皂四两,研成细末,取适量以醋调如糊状,涂于患侧颊车、地仓穴之间,一日换药两次,十天为一疗程,同时配合针灸治疗。两个疗程后,诸证悉除。”
“真的?”病人看着肖瑶信心满满的样子,顿时收起了刚才的轻视之心,从怀里掏出银子,“诊费多少?”
这大叔也是个爽快人!
肖瑶笑:“治好了再收不迟。”
众人挑眉,白纤尘摸摸鼻子,“这丫头,感情只算计松鹤堂啊!”
“啊?不不不。带着呢,带着呢。”患者倒是个知情识趣的,连连摆手。看衣着也是个不缺钱的主儿。
高掌柜通知伙计抓药。
肖瑶看着身边的几个同行,说:“我认为,此证主要病因是风寒之邪侵袭面部的手足阳明、太阳、少阳之经络,以致经气阻滞,经筋失养、气血不和筋肉纵缓不收而致。”
陈医官点头,“肖姑娘所言极是。不知欲针何穴?”
“二白、二竹、二风、地仓、颊车,均用患侧。合谷,足三里,均用双侧,一共十二针。行平补平泻手法,每日针一次,先针六次,再隔日针一次,针六次,共针十二次为一疗程。”
李大夫插嘴,“肖姑娘,二白可是阳白、四白?”
“是。”肖瑶点头。
坐堂大夫问道:“那二竹就是攒竹、丝竹空,二风就是风池、翳风穴了?”
肖瑶说:“正是!”
轩辕离低声嘀咕:“卖弄!”
肖瑶不回嘴,决定无视轩辕离这个别扭病患。
因头面部的经脉循行走向较复杂,手足三阳经及任督二脉,八条经脉都循行过头面部,故临床所见虽然是面瘫一症,但其病变部分涉及到八条经络,这就要求在临床治疗中全面兼顾,不可顾此失彼。
面瘫看着不是大病,其实并不好治,针灸的效果却很好。不过越到后期,患病部位的神经有了感觉,针灸时会感觉越来越不舒服。不过,那个时候,就表示病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