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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对策

隋灵皱着眉头看着燕萧说:“好奇怪的病,按道理,你是妖,不该会得这些奇奇怪怪的病的。我这就回去帮你问明月去,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对策。”

燕萧脸上露出了放松的微笑,说:“那就有劳了。”

隋灵也不多寒暄,她立刻就告别了燕萧,然后直接就回了天医殿。寂静的书房里,隋灵找到了正埋头在公案上的明月,还有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陪伴的巫奇。隋灵冲着巫奇笑了一下,巫奇便自觉地走出了书房。隋灵于是便快速地和明月道明了燕萧的现状。明月坐在书案后静静地听隋灵叙说完毕,并不插话。

隋灵见明月没有反应,便推着明月的手臂催促道:“你什么时候能忙完?做完了,就赶紧和我去看看燕萧吧。”

明月不为所动地说:“灵,你先消停一会儿。按照昆仑律法,我不能去救治燕萧。”

隋灵不相信地看着明月毫无表情的双眼问:“为何不能救治燕萧?你上次也帮了燕索。”

明月心平气和地说:“我身为天医,本职是医仙。而现在虽然常在人间行医,也是领了天帝的旨意,在人间传播医术。燕萧,既非人也非仙。因此,我不能越职。而燕索,只是因为他受累实为明辰之过,才破例一次。你身为水神,不要总是和这些没有长进的小妖们混迹在一起,坏了章法。”

隋灵语气不悦地说:“你真是无情,而且也是个死脑筋。佛祖都说了要普渡众生。如果有天我学会了上乘的医术,我一定只医治那些不为你们这些仙班人看中的小妖们!”

明月摇摇头说:“不要任性,天职不可逾越。我在天医殿的杂物已经快处理好了,你也不要再乱跑了。明天,我们就要下昆仑再去寻找下一个落脚的地方。燕萧,还是看他自己的造化吧,你是无法改变别人的命程的。”

说罢,明月伸手便要去拍隋灵的手安慰,而后者退后了一步,避开了明月的手。隋灵说:“好吧,我去帮燕萧要大士的净瓶水。我就不信,这都没有好处。”说罢,隋灵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天医殿。明月看着隋灵消失的背影,叹息着摇了摇头。

巫奇这时走到明月的身旁,他关切地低声说:“隋灵,又不听话了吗?”

明月摇摇头说:“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桀骜不驯,还好,你不是。”说罢,明月轻拍了一下巫奇放在自己肩头的手。

巫奇又低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我们的事呢?”

明月收回了视线,他抬头看着巫奇说:“她现在这样激动,还是暂时先不说吧。等这件事情过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会告诉她。”

巫奇满脸担忧地说:“她,如果不同意怎么办?”

明月抬手轻拍着巫奇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担心,你本就是她。而且,隋灵吃了七彩玲珑果,滋生了七情六欲,她会释然的。你刚刚出去在做什么呢?其实不必回避的。”

巫奇随口说:“吃蘑菇,我寝室外面的窗下有很多,味道非常鲜美,比肉还好吃。”

明月一脸茫然地看着巫奇说:“蘑菇?什么蘑菇?我好像从来没有在天医殿里种过。带我去看看好吗?”

巫奇展开了笑颜说:“好啊,那些蘑菇从我住进去的时候就有了。从窗子往下看,背阴的地方长着好几丛呢。我这里还有一个小的,没吃呢。”说罢,巫奇展开了自己白皙的掌心,那里躺着一把黑色的小伞。只见那伞面光滑如丝绸,泛着诱人的光泽。每只伞的顶部有一小块高出伞面的黄斑,质地也如丝绸般的柔软。

明月站起来伸手将那蘑菇捏在两根手指中间,他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便将蘑菇丢入自己的口中细细地咀嚼了起来,待明月咽下之后,他用手轻推了一下巫奇的背说:“我们去你的寝室看看吧。”

巫奇站在窗台前指着窗外墙根处那丛墨绿根部的一群乌黑色的蘑菇说:“你看,很多吧。它们长得可快了,摘了之后一个晚上就能冒出来。”

头顶上传来骊珠交迸的声音,是疏雨和伞面交击出的琴音。修饰着葱茏草木的盛夏庭院,雨滴已经疏朗得近乎细语。玲珑的水珠顺着绮罗伞面滚落下去,在青石间形成珍珠光泽的蜿蜒水迹。两行清泪如连绵不断的雨滴般滑下了隋灵的脸颊,她无神地看着眼前一池碧水上连天的藕叶。时间的流逝,似乎只存在于从滂沱到零落的雨滴之中。

清晰的碎裂声响了起来,摆放在隋灵身前的琉璃灯随之粉碎成了晶莹的星屑。迎着气流的利刃,那些盛开在宽大绿盘之上的粉红洁白的花朵,正在僵硬地慢慢绽开。当花朵完全打开之时,它的颜色,是褪尽了所有欢悦的苍白,被断续的雨点冲洗成一片缟素。随着花萼向上推举起层层重瓣,然后便如破碎的白玉般,被无形的气流冲击成细碎的花瓣后,便如春日里飘落的梨花般散落在墨绿的水面上,顷刻之间无声地沉入死寂的池底。

一直在隋灵身后撑着黄色油布伞的映光看着隋灵赌气般地蹂躏着莲花,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隋灵略显空灵的声音自飘忽的风传了过来:“这些年来,你是如何能够容忍安王的妻妾成群的?”

映光一愣,然后才低声地说:“世风如此,我,只是入乡随了俗而已。我们能在一起的日子已经不多,等他百年之后,一切皆空。留下的,大概只剩有限的回忆和无尽的孤独。所以,现在何必又去计较这么多,能在一起就行了。”

隋灵沉默了,她的脑海里还回放着在巫奇偏殿里无意窥见他与明月亲密的场景。本来她是打算去大士那里要净瓶水的,不想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幽王,而后者却敦促隋灵与他先将明月请去希望之城去查看阿娇的情形。而明月将要用到的玉祁莲不在花期,只有隋灵才能够将其催放。谁想,他们正好撞见了明月和巫奇的亲密接触。那一刻,隋灵忽然感到,天医殿不再是自己留恋的地方。

映光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主子不嫌弃,不妨在我这里停留几日,再做打算。”

隋灵无声地点头。

香气结成的藤蔓上,结出了一朵朵硕大的花冠,世人为它们绮丽的芳名而痴迷。蓝青色的柔艳花瓣旋转着开启、伸展。每一朵花开到了极致之时,花蕊中就爆出一蓬珍珠色的粉尘,有如一只小小的琉璃粉蝶展开初生的柔嫩翅膀,从花中翩然飞出。

阴沉的天幕下,风势渐起,吹的深红卷云的廊柱里那个孤独的影子好似欲将乘风飞去的飞天。飘举的长发,宛转的腰肢,还有身上那件芙蓉色的轻纱长衣,长长的连理带蜿蜒在半空之中,似乎勾勒出了华服主人的绝代风姿。

铭怡吃惊的声音在豆蔻佳人的身后响起:“果然是你呀!你怎么会在安王的府邸深宅里的?难道你竟然是他的内室?”

隋灵闻声转头,当她看清了来人的面庞,先是浅笑了一下然后才说:“铭怡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我当然不会是安王的后宫,只是他一位侧妃的闺友而已。这几日,正好过来拜访小住几日。”

铭怡问:“她,想必不是凡人吧。倒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吹风呢?”

隋灵淡淡地说:“今日正逢春日设宴,主人们都在前院繁忙。我不喜繁琐,所以只想在这后院偏僻之处自己逛逛。你呢?和人间的落魄王爷也有交情?”

铭怡摸了摸鼻子,然后说:“哦,不是。我是来接安王去地府的,今日,他的时辰到了。”

隋灵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惊讶,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她喃喃地说:“这么快的吗?映光和他在一起好像还没有几年,凡人的时间可真短呐。”

铭怡指着隋灵身边的回廊木座微笑着说:“能坐下聊会儿吗?我还有些时候才需去带他下去。”

隋灵拍拍身旁的回廊木凳说:“坐吧。我给你的血哪里去了?还没到它失效的时候吧?”

铭怡优雅地坐了下来,听到隋灵的问题,他的嘴角因此而上扬了许多,他说:“你居然能感觉的到!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保护了,所以,我就将你的那滴血从我的身体内取了出来。”

隋灵瞟了一眼铭怡说:“拿了出来,就没有了血肉的滋养。它就如一滴普通的水,没有用了。”

铭怡拉起了衣袖露出了手腕上的一个墨玉含江的手镯说:“我将它放进了这个手镯里,可以永保它的灵力。”

隋灵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手镯上轻划了一下,然后说:“你的智谋果然不可小觑,它虽然没有在你的体内那么有威力,的确是不会消失了。”

铭怡放下了衣袖说:“你是第一个成功警醒我的人,却也是最不愿意亲近我的人。从言谈之中,王兄似乎也认识你。难道,这是因为你和王兄已经……”

隋灵打断了铭怡的话说:“大家为何总喜欢浪费时间胡乱猜测?第一次看见你落难,只是感觉要出手帮你,于是就帮你了,大概你命不该绝,偏偏就在我第一次去那里看热闹的时候出事。佛祖说,这便是有缘了。我是个随性的人,等下次心情好了,或许就会找到你狠狠地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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