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没有骗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今天回家时,白阿姨和姐姐已经不见了……”
“是跑路了吧!”人群中冒出的一句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大家看看,这小丫头也要跑了!”
某个方向又有人喊了一声。
话音未落,不知从何处伸出一只粗壮的手,一把夺下张欢颜手中的旅行袋,踮脚抬高旅行袋,大声吆喝,“大家看看,行李都准备好了!这个小丫头也要跑路!找不到白美凤,就找她!奶奶的!还钱!”
“还钱!”
“还钱……”
“钱……”
……
一听这话,众人更是群情激奋,有人甚至动起手来开始推搡……
张欢颜就那般的被死死堵在中央,就像是狂风中的叶子般无助的荡来荡去。
“钱!钱!钱……”
烈日当头,不停变换的嘴脸在眸中旋转,张欢颜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一阵天旋地转,双腿感觉有些站不稳,身后又猛不防有人推了她一把,脚下踉跄,整个人就在下一秒从台阶上直接摔了下去。
“呀……”
一声惊呼,众人一时也傻了眼僵在原地,场面也随之顿住。
一心是来要债的,可不曾想过要弄出人命,屏住呼吸,直到半晌后被推倒的女孩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众人这才暗自松出一口气。
“呀……血……”
不知是谁又惊了一声。
闻声摸向自己有些刺痛的额头,张欢颜摊手一看,才发现已是血迹斑斑。
时间又凝滞了片刻,率先看见张欢颜的那的男人终于再次出声,“大家不要被她的可怜模样骗了!我们大家的钱也是血汗钱啊……张立儒以为自己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吗!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父债女偿,天经地义!还钱!一定要还钱!……”
一呼百应,众人又再次迈步逼将过来。
张欢颜伸手按住阵阵生疼的额头,忍住眼泪看着众人,“我知道我爸爸欠了你们大家很多钱,是我们家对不起大家……真的真的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用吗?我们要的是钱!”
“我答应你们,爸爸欠你们的钱,我一定还!我保证一定还!但……不是现在,现在我是真的没钱,我们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查封了,白阿姨和我姐姐也不知去向,今天晚上我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想博取同情吗?”有人岔断了张欢颜的声音。
“不,绝对不是。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博取大家的同情,我只是……”张欢颜说着,眼泪也不自控的滑了下来,“想请你们相信,我现在是真的没钱还……我可以向大家保证我会马上去找工作,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把钱分期还给大家……”
“分期?呵,小丫头!你知道你爸爸张立儒总共欠我们多少钱吗?至少2千万!分期?也许你一辈子不吃不喝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大家不要相信她,如果今天放走她,她一定会像白美凤那女人一样逃之夭夭……”
“不会!我一定不会!我向你们保证,如果没有还清所有的欠债,我绝不会离开X市,我会让你们大家随时都可以找到我……”
说着张欢颜顿了顿,在没有任何先兆下,她双膝一弯,“扑通”跪地。
“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哥哥姐姐……请你们相信我!请相信我……”张欢颜嘴角上下张合,最终能做的也只是重复重复。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众人不禁怔住了。
眼见张欢颜梨花带雨,当众下跪,众人的心随之一荡。
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本该无忧无虑的享受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现在却要她独自承受这些。可是不找她又能找谁,张家其他人已望风而逃,难道就让他们的辛苦钱付之东流?
一时之间,众人也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
时间悄然而逝,却依旧解不开,化不了空气里的桎梏……
“各位,请听我说一句!”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极富磁性的嗓音。
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张欢颜也不自觉被那好听的声音吸引,抬头望去。
自动让开一条路的人群中,一位衣着极具品位的男子款步而来。
他毫不在意众人投来的诧异目光,挺拔的身姿穿过人群,中西混血的俊脸在阳光下灼灼生辉,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
不得不说,最迷人的要数男子的那双眼睛,迷幻的琥珀色眸里漾着温文尔雅的笑,有点让人醉……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众人迟疑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出声发问。
“我和你们大家一样,是她家的债主……”男子琥珀色的眼睛微眯,如大提琴一般的声音缓缓流淌而出。
“这么说我们是一路的,你不是来帮她的了?”
“当然可以这样说……”男子始终笑着,浓密的睫毛在俊容上投下好看的阴影,“在这里我想请问大家一个问题,就……呃,先你好吗?”
被男子的目光突然关注到的女人很明显有点受宠若惊。
“她父亲欠你多少钱?”问声不紧不慢。
“……嗯……大概300万……”女人红着脸莞尔。
“那你呢?”男子弯嘴一笑,又看向刚才那个胖女人。
“前前后后加上起码,起码……600万……”对上男子的诱人目光,胖女人的嗓音也不由自主的比先前低柔了好多。
“嗯,那么,你?”
“我没有他们多啦,100万左右吧!”
“还有你呢?”
“……”
……
“她父亲整整欠了我1500万,有谁比我多,请举手给我看下!”问话完毕,男子的声线随即拔高了些。
1500万?!
一听这个数字,众人不觉睁大眼睛相互看了看。
借此时机,男子微挑了下温润的眉宇,轻轻扫视了一眼默默的人群,“我想我在这里应该是最有资格发言了……”
见没人有吭声,男子继续道来,“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她们家的所有资产被查封后资不抵债。从法律上讲,她家欠我们这些人的所有债务都成了白纸……就算……就算她父亲在世都可以不还,更何况他父亲已经不在了……”
“喂!臭小子!你在说什么!”有人立马听出了弦外之音。
“这位大伯,请稍安勿躁,等我把话说完好么?”男子却毫不在意来人的暴躁,依旧礼貌的笑着。
“我相信这些这个女孩不会不知道。我们大家问她要钱,她却没有推脱,而是答应接下本可以不必偿还的债务,我们是不是应该设身处地的想想,给她一点时间呢?”
“她爸爸总共欠了我们好几千万,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还得上吗?!”人群里继续发出质问声。
“不管最后能不能还上。我们现在逼她有什么用?逼她逃债?或者逼她去死?到时候我们同样一分钱也拿不回来。还不如放了她,让她去找工作,每月分期还钱给我们,不是更实际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