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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四爷会贫嘴了

十七年之前,她也做过一个梦,梦到荆都好大的火,似腾空巨龙一样咆哮而至,那艳丽的天空像是用鲜血染红的一样,她看见万人敬仰的长宁王和王妃,她的爹爹和娘亲,站在那大火面前,双双携手对她淡然一笑。她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么义无反顾的走进那顷刻就能将人灼烧的灰飞烟灭的大火之中。

那一夜,她自梦中惊醒之后便就再也无眠,躺在照顾她的老嬷嬷怀里,乌黑浓雾似的眼睛睁了一夜,眼里的水分都好像被梦中的那场大火灼干了一样。

她轻轻在嘴里呢喃,“嬷嬷,好可怕。”

身后的老嬷嬷抱着她轻轻摇着,说,“蕊儿不怕,蕊儿是咱们的长公主,蕊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蕊儿不能怕···”

噩梦成了现实,那场大火烧红了荆都的半边天,因为作为柴火的,是赫然长宁王府邸和长宁王府里的五百多副尸骨,这样庞大的火源,照亮了荆都一天一夜才缓缓熄灭。

帝王轻抚龙椅,泪垂双颊,悲伤沉痛:“天亡我大荆人才!”

留下的眼泪,有几分是悲伤,有几分是感怀,又有几分是暗自欢喜?

五子戴孝,为英年早逝的叔父潸然泪下,为还未出落成亭亭少女的小表妹深表怜惜。

一堆灰烬的长宁王府前,帝王立了牌坊,亲自提笔,追封为英灵王。

李昭蕊在那一场梦里,深深的知道了自己不能为世人所知道的秘密。而半年在煜王地牢的那场梦,至今,还能在她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门后面的那一个人,黑色披风裹着身子,半年不见,他似乎憔悴了一些,黑色曼陀罗披风里面是矜贵的紫金色长袍,比起以前那个对所有人都是衣服臭脸,像是所有人都入不了他的贵眼的黑老四比起来,更加的深沉的一些。

如果说以前他是一个冷面的跋扈皇子,现在,李昭蕊看到的,是一个城府深沉的金贵冷面王爷。

自从她见了楚玄舒之后,她才发觉,原来一个人性格的冷淡也可以分成这么多种。这些环绕在她身边与她有过节没有结果的男人无一例外都是冰冷的性格,有的浮现在表面,例如说四皇子泽王殿下,有的隐藏在心底,比如媚笑如丝,容颜动荆都的煜王殿下。有的是漫不经心不动声色的冷淡,比如说楚玄舒。有的是温和谦恭的冷淡,比如说外面那个一身青衣温和有加,礼仪到位的徐子然。

有的外表冷淡,内心一腔热火,有的外表谦和,心里却是若千年古谭,波澜不惊。

李昭蕊没有给自己太多的时间考虑,她身子轻轻一福,双手搭在腰际,低头弯腿下去,嘴角划过一丝笑意:“妾身李昭蕊见过泽王殿下。”

李懿泽浑身一震,良久,他握住门闩的手渐渐开始泛白,一如他看到那一方薄薄的纱绢上的八个字一样,杀身之恩,多谢款待。

“外面风大,长公主还是进去说话吧。”徐子然又是一个作揖,吐出的语言像一块千年寒冰被突然放在两人热气腾腾的心头一样,嗞嗞冒着白烟。

泽王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让开身子,伸平双手缓缓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生疏而又熟悉,那是他们大礼之时他没有做的动作,新郎邀请新娘入门。

李昭蕊又是一笑,他打算如何?两个人以前本来就不过是相互利用了关系,莫非,还要回到以前吗?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他可以,但是她不可以。

“妾身谢过泽王殿下。”轻轻地起了身子,侧身进了屋内,那只平伸在凛冽空气中的手,像是突然长出的一段故事,苍白而又多余。

李懿泽也不介意,收了双手负在身后,对屋内一直伏在地上的那人吩咐道:“出去吧。”

一身青绿相间的人抬起头来,正是一脸惶恐的齐夫人,她自从那天被楚玄舒出手吓到了之后,回到县衙就赶紧把所有大红色,朱红色的衣服丢掉了,现在连红色系的衣服就不敢再碰。

其实楚玄舒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那天齐夫人穿的一件血红色的披风实在太碍眼了,加上李昭蕊又是想寻事的人,所以才会有那番动作。

她一抬头,李昭蕊才仔细的看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一番,觉得有些眼熟。

李懿泽见她的眼神停留在地上的人身上,也不在意,身子往屋内唯一的一张软塌上一靠,一双暗色黒釉的眸子就没有从李昭蕊的身上离开过。

这半年,这女子发生的怎样的事情?

她那双眼睛还是笑意盈盈,只是不见了往日的神采光明,像是有一层雾气浮在表层一样,让你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眉黛如画,鼻头葱茏,朱唇小巧,还是一如初入泽王府的样子。只是那一双眼睛,时而深若古谭望不见底,时而觉得有憧憧火光,灼烧的你坐立不安,时而又如千年玄铁,远远的,便能让人觉得森然凉意。

她依然巧笑倩兮,依然笑意盈盈,依然狡黠胆大,依然进退有度,可是他却觉得,她的身体里面多增加了一丝不明的情愫。

“殿下好本事,这么快就找到妾身了,该不会只是为了讨个便宜娘子吧?”她拉过一张凳子,径直坐在上面,坦然的对上他的探索的目光。

徐子然立在一旁慢慢抽气,他只听说这女子不同凡人。那日在蕉水园见过她身后银发红衣“夫君”的表现,知道不是个好惹的对象,可没有想到她这个娘子倒是没有限制,谁人都可以冠上那夫君二字。

“你我本来已经商议好,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李懿泽没有回到她的问题,将困惑了自己大半年的问题抛了出来。

“殿下觉得我应该呆在荆都吗?”李昭蕊苦笑一声,反问。他的眼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愧色,莫非他觉得自己是该死在他的匕首之下吗?

“我们本来已经商议好了,你却不辞而别······我···”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看着她,希望她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殿下,长公主,徐某先下去了。”徐子然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有关皇家隐晦,是不能听的。

门重新合上。

李懿泽一个跨步,上前紧紧拉住李昭蕊,她躲闪不急,身子一个趔趄,长长的衣裙又被李懿泽不小心踩在了脚下,身子中心不稳,眼看着就要撞上桌角。

黑色的披风一展,妖娆的曼陀罗漫天扑来,厚重的披风将两人人裹住。李懿泽将身子稳住,怀里是脸色有些发白的李昭蕊。

隔着厚厚的长袍,他依然能够感觉到怀里那女子的曼妙,那身体的每一寸,他都熟悉,每一处的高低起伏,他都一一抚摸过。现在她在他的怀里,但是他却觉得从来没有与她隔得这么远过。

“醉容···”李懿泽话一出口微微皱了眉,“昭蕊···”他重新唤她,“能不能告诉我,当日为何不辞而别?”

“殿下要不要先放开妾身再说?”李昭蕊双颊由一开始的泛白已经有些微微的潮红了,但是她表情依然是漫不经心的笑意。

“不!”李懿泽突然一眨眼睛,笑道:“以前我没有抓住你你都跑了,现在你有了武功,我要是放来你的话,你说不定反手就会给我一掌,然后从窗户跳出去,打昏站在窗户下来偷听的徐子然。最后一路奔到前院,带了你的假夫君和假儿子又重新跑到我找不到或者是又要找个一年半载的地方,是不是?”

外面窗户下面有人悄悄走开并暗自发誓,自己也一定要学点武功,不要很精湛,偷听够用就行了。

李昭蕊无奈了,没有想到半年过去黑老四虽然憔悴了一些,但是智商倒是长了不少。她刚才确实有这个想法,不过他既然已经摸到自己的脉搏探到了自己的功底,这样硬生生的从他怀里逃开是不可能的了。

“殿下,您千金之躯抱着别人的假妻子不觉得有辱您战场罗刹的威名吗?”用名声诱惑。

“本王抱着的,是自己的前王妃,有什么可以侮辱威名的,战场罗刹对外刚厉,对内温柔,模范丈夫不好吗?”半年足够练出一张好嘴皮了,这比大战容易的多。

“您的前任王妃不是已经葬在荆都城郊了吗?”逻辑推理。

“昭蕊怕是记错了吧,那下葬的人是煜王,葬的自然也是煜王的爱妾,关本王的王妃何事?”他为了能与她对抗,私下也是绕口令也练过啊。

“啊,妾身记得王妃似乎与您面圣离合了,而荆国女子,不论尊贱,离合之后可改嫁或者是再嫁,可惜啊,您王妃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有夫之妇,你还敢抢?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荆国离合若是双方不合,应该夫妇双方受刑,而若是女方提出离合,则是女方受刑,男方提出离合的话,则是男方受刑。当初是王妃提出离合,却是本王受刑,却不知道这是哪方面的离合呢?如果交给三司处的审理的话,按照律法,这应该是不属于离合的任何一种,也就是说,本王的王妃依然还是本王的王妃!”头头是道,追妻功夫下的深,离合也变没离合啊!

“妾身是前朝长公主,泽王殿下您的表妹,您娶的,应该是宁尚书府中的千金小姐,宁醉容宁大小姐,不是妾身,殿下还是放了妾身吧,还请勿辱了妾身的清誉。”看你还能说什么!

“本王自小爱慕表妹,知道表妹诡计多端,聪明伶俐,一向喜欢做常人想不到的事,因此混进宁府里面偷偷做了丫鬟,本王顺势就娶了那个代主出嫁的小丫鬟,有什么不对吗?王妃?”泽王一笑,手里微微缩紧,昭蕊,本王这一次,没有那么容易的放过你了。

李昭蕊被他一番胡搅蛮缠惹的咬牙切齿,要不是舍不得自己的白净牙齿因大力而受损,又怕这黑老四反咬一口调笑自己忍不住恼羞成怒,她早就张口咬上他的颈动脉,咬的他鲜血四溅,咬的他失血过多!

没办法,只好拿出她李家的杀手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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