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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石出(4)

什么武林盟主,什么丰功伟业,什么名垂千古,统统都抛到了脑后,惹得百晓通一阵捶胸顿足的哀嚎,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秋之痕更气得脸都绿了,好不容易盼到他这个盟主回来,刚交出大权,人又不见了。秋之痕心底的那个悔呀,那个恨呀。仰天长叹,到底谁才是武林盟主啊?

夏永全看到他肯回来,还问自己,一时感触不已,嘴唇抖了抖,激动得竟说不出话来了。

玉箫寒一心放在夏宛心身上,也不等夏永全回答,转身就冲到了屋子里。

一进屋,玉箫寒就愣住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几近透明。眼神空洞无光,眼角的泪痕还隐约可见。

才几天不见,她怎么就憔悴成了那个样子?

玉箫寒心底一痛,疾步走到床前,下一刻就把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眼里心里是满满的心痛。

好温暖的怀抱,瞬间就温暖了她冰冷的身心。是他吗?是他回来了吗?夏宛心挣扎着抬起头,却看到了玉箫寒一脸的心疼。

顷刻就推开了他的怀抱,眼神闪烁不安,冷冷地望着面前的男子。身子又不自主地往里面挪去。

玉箫寒差点没被推到地上,抬起头,看到夏宛心的神情举动,心头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到底他还要痛到什么时候?自从认识她以来,他那颗心不知道已经历了多少次摧残,怕是早已千疮百孔了吧?

他有什么好?为什么你都看不到我的好?

玉箫寒攥紧拳头,怒气冲冲地往屋外跑了出去。

“箫寒——”

夏永全和玉茉梨双双站了起来,面面相觑。玉箫寒越过他们,直往竹林里走去。

夏永全和玉茉梨走进房里时,夏宛心正卷缩在床角,双手抱于胸前,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情。

玉茉梨看了一眼就转身出去了。

夏永全则走到床沿边坐下,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下她的额发,眼中是满满的怜爱之色。

“父母的仇恨都能放下,怎么这个情关就过不了呢?”

夏永全的语气中充满了慈爱。

夏宛心慢慢抬起头,夏永全这才看到她满是泪痕的脸,心头一阵接一阵的疼痛。当初就不该请楚彦风来做她的保镖的,是他的错呀,一心一意要保护女儿最后害她受到伤害的竟然是他自己。夏永全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水秀心,辜负了她的临终托付。

是啊,为什么自己可以放下父母的仇恨却放不下这份感情呢?为什么箫寒对自己这么好,心里还是无法接受他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夏宛心望着夏永全,缓缓开口道:“爹,我之所以能放下父母的血海深仇,是因为我是一名大夫,救死扶伤才是我的职责,我要做的是博爱天下、慈悲众生。相信这也是我父母的遗愿,也是爹您想要看到的。”

夏永全点点头,眼里满是骄傲之色。他和秀心的初衷本来就不求她能闻达于世,只求她能博爱天下。如今她做到了这点,怎能不叫他这个做父亲的骄傲呢?

“只是这情之一字,宛心却终究是看不破。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爹您到现在都还忘不了我娘,我又如何能忘得了他呢?”

是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虽然娶了茉梨,但自己对秀心的感情至今都还放不下。原来不管是他自己,还是秀心、宛心、以及茉梨、箫寒都是执念根深之人。

想到此,夏永全心凉一片,宛心虽是他养大的,但身体里终究流着秀心的血,他尚且能接受玉茉梨,但宛心随她娘亲,执念比他还深。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箫寒,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了。

“爹,您现在明白了?我之前曾试过给箫寒机会,虽然后来发现他竟然是我大哥,但我知道,即使没有这件事,我和箫寒都走不到一起的。我的心始终不在他身上。”

夏宛心抬起头,难过道:“所以,爹,原谅我不能做您的儿媳妇。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宛心定当结草衔环,永生难忘。”

夏永全尴尬地笑了,支支吾吾道:“你这孩子,你、你是爹的女儿,爹不要你结草衔环,爹只希望你能过的开开心心的,这样爹就不负你娘所托了。”

“爹,宛心谢谢您的大恩。”

夏宛心忽然头抵床被,对夏永全磕头谢恩。

夏永全长叹一声,起身走了出去。他知道,箫寒和他一样终究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为何他们父子的命运竟相像到这种地步?他想不通,也不愿再去想。只是他能成全秀心,箫寒又能否成全宛心?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当他找到玉箫寒时,玉箫寒正躺在竹林地里,周围翠竹倒了一大片。地上厚厚的一层竹叶,尚有几片飘荡在半空中。

很显然,这片竹林遭到了玉箫寒的残酷的摧残,成了他发泄心中怒气的对象。

玉箫寒平躺在地上,流泪满面,真是奇怪,明明他堂堂七尺男儿,这眼泪怎就这么多呢?以前他就算饱受玉茉仙欺凌,受再重的伤,流再多的血,吃再多的苦,他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如今,竟然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三番四次地流下男儿泪。真是可耻可笑可悲啊!

玉箫寒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悲怆凄凉,在这样静谧的竹林里显得有些恐怖。

夏永全站在远处,静静地凝望着他,这是他的儿子呀,是他从来没有养育过,从来没有尽过一分父亲责任的儿子。

如果可以,他愿意倾尽所有换他叫他一声父亲,就算拿他的命去换都可以。

只是,这个儿子和他一样的固执,一样的情根深种。恐怕这一声父亲,他是听不到了。

“看够了吗?是不是和你当年一样狼狈?”

玉箫寒冷嘲热讽的话语深深刺痛了夏永全的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娶我娘仅仅只是因为她为你生了个儿子,你根本就不爱她。所以你休想我会认你。”

夏永全如遭重击,心痛如绞。他走到了玉箫寒面前,心情复杂地望着这个对他没有一丝敬意的儿子。

叹息一声,道:“是我对不起你娘,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只为秀心,宛心而活。我自认为无愧天地,无愧秀心,直到知道自己有个儿子,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愧对了这么多人。虽然我很期盼能听你唤我一声爹,但你若不肯,我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恨我是对的,我的确没有资格做你的父亲。”

玉箫寒从地上弹起,邪魅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夏永全一阵心颤,这个儿子竟然长了张这么邪魅的脸,遗憾的是身为男儿身,可惜了这张脸蛋。

“想听我叫你父亲,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把宛心嫁给我。”

知子莫若父,就知道他是这么想的,夏永全长叹一声,不忍再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干脆闭上眼睛,道:“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这件事除外。”

玉箫寒一掌劈出,远处的一排青青翠竹连根拔起,爆竹之声不绝于耳。

“既然如此,你我之间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玉箫寒绝不会像你一样傻到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玉箫寒踩着地上碎裂的竹子,一脸寒气地走了。他现在已经是武林盟主了,还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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