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都是废物，治不好朕要你们的命，你们全家的命！”
这些人跌跌撞撞，又爬起来，生怕凤浅儿再出什么问题。皇帝的暴怒也吓到了宫中的人，大家做事便更加谨小慎微了。
“皇上息怒，恕臣直言……”
“快说！”
白静顿了顿，还是把实情相告了，这对皇上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公主身子虚弱，弱母症未愈，七经八脉也因为生产有所损伤，如果是现在的封上，恐怕无命回天……”
“那就是等不到梁子音回来了是吗？”
他的忧伤这么彻底，只剩下叹息。
白静只好又交代：“不过我把她的毒素都锁在了腹部，二十四个时辰要是梁子音回得来，应该无大碍……”
他脸上的心喜竟然这么透彻，竟然这么无邪。没有了爱情，他再不能失去亲情了，否则这个天下他还应该留恋什么？
他现在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杀了寂如欢，杀了这个害他妹妹的恶徒！
黎明将近，太阳光线刺破了黑夜的宁静，宫里面的烛火渐渐熄了。凤浅儿还是没有醒，梁子音更是迟迟未归。
皇上九五之尊彻夜不眠不说，终究是越等越担心。
“皇上……”刘公公也是忙了一个晚上了，各宫的娘娘消不消停，还不都是他拦着么，“凌云阁主一大早就在外面说要见皇上，这奴才也做不得主，赶紧进来问问皇上的意思。”
“来的正好，快把他请进来上座。”
未央宫偏殿，皇上屏退了四周的侍从奴才，自己和凌天南关在一起，凤浅儿的情况实在是说不好。无论什么代价，他愿意。
“阁主，这一次需要什么代价，只要能够让浅儿活下去，朕多少钱都愿意付！”
他是皇帝，钱算什么？怕是倾尽天下的财产也有这份权利，为了凤浅儿的命，多么疯狂和邪恶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可是凌天南这副表情，他欢喜不起来，若是凌云阁也办不到的事情，恐怕当世无人能办到了。
“怎么，阁主倒是给个话啊！”
他最后一次抬眼，目光坚定了些，凌天南坐在轮椅上考虑的是，以命换命的方法到底成不成功，合不合适。不过看样子，别无他法了。
“方法便是要皇上委屈些了，说不定就是以命换命，更何况这样的方法未必能够成功。”他见皇上疑惑便继续讲解，“现在毒素封在腹部，最好的方法就是换血，把污染的血液排除，输新鲜的进去。可是子音不在，我真是没有把握，这方法又称亲人折寿，意思是，用皇上的命续凤浅儿的命……”
他早就听说南方的有神裔，可以为人续命，续命者活不过五十，不续命的能活百来岁，可是自己究竟能活多久？若是贸然续命，会不会就此……
“你有把握救活浅儿？”
凌天南点了点头，他有把握，这方法是阿雅从南方带来的，她教他是留防着那天需要命是，凌天南有迹可循。
“皇上，您还需再想想，这可是件大事儿！”
虽然皇上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但是膝下无子，危险的事情别做为好。
但是皇上地回答比想象中迅速很多：“朕，愿意。你快去准备东西，凤浅儿要是起不来，任你是谁，凌云阁我也有权利从新选阁主。”
谁以为只有爱情最伟大，可以不要性命不要天下？兄妹之间多年不聚的感情，只有自己心里才清明。待他出去，他回身连遗诏都立好了，立寂如欢为大凤朝新一任皇帝，从此天下姓寂。真的输了，他好好藏起了遗诏，他不仅输了一条命，还输了整个天下。最坏的打算不过是即刻宾天，然而他有什么可留恋的？除了不放心他这个身世忐忑的妹妹，便是远在炎族的依依了。
“皇上。”刘公公来请了，他还是不失威严的皇帝，而他们这些奴才也不知道凌云阁主究竟和皇上密谈了什么，“边境来了急报，说……炎族犯境，速请明大将军前往平乱。”
这个时候出事儿，不会是寂如欢逃出去了？不可能，黄金万两，怎么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他逃出了。恐怕是逃不出去，给炎族人发了口信儿……
“书信去炎族给公主，他们不是分战派和合派吗？去给朕联系，顺便让明大人入宫！”
凌天南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刘公公出去，他便进来，用金针封穴。
“这是干什么，不是应该去那边？”
“不用，我这方法不疼不痒，就请陛下躺一下，歇会儿，这两日您太过劳烦，心里一定很累……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皇上确实有些累了，眼皮打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他的睡姿像个安详的孩子，凌天南真是后悔，若是这一场大梦醒不过来，他去哪里给大凤朝找个好皇帝来呢？转身出门，交代了刘公公看好门别让人打扰，径直往正殿继续为凤浅儿施针了。
“小五……小五……”
什么声音，遥远而熟悉，在他的耳畔，不断地呼唤他。
“你照顾好妹妹了吗？怎么从天鸿院回来，又在这里贪睡呢？”
睁开眼睛，竟然是母妃笑脸相迎，他死了吗？理智迅速告诉他这不对劲，可是母妃还在，她的笑是真的，他伸手去触碰她的身体，温度是暖的，她活着，自己也活着。母亲温暖地抱过来，这拥抱缺失了太长时间了，小时候母妃这样抱着他，然后他撒娇，然后妹妹进来了哭着也要抱抱，于是三个人抱作一团，那个时候……
他躲在她的怀里笑，难以割舍的温暖，但是妹妹，妹妹呢？他这个开眼睛，却不见了母妃，他大叫，寻找，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五王府。鹅卵石步道，尽头是枫树红叶，站着的不是依依吗？
他顺着步道过去，这比刚才真实多了：“你回来了？依依，他们怎么肯放你回来。”
她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他：“小五不想我吗？”
她叫他小五，就像他还是五王爷那会儿子，两个人谈话，互相叫着小名儿，打闹嬉戏着度日。
“想，日里夜里白天黑夜的想，朕后宫佳丽都是按照依依的模样秉性寻来的，你说，是不是想你？”
她的脸，日思夜想的笑容，在他的面前莞尔，然后抱住他，这个拥抱他真希望时间能够停住。妹妹不会死，自己不会死，依依还在，一切看起来都还那样美好。依依，柔软的靠着他的肩膀，触碰出无不丝滑的肌肤。
“你真的很想我，听心跳就知道，可是你想我不过是这辈子的事情，依依无法再陪在你的身边。”
语气里无限伤感，哽咽，眼泪湿了他的龙袍。
“何故？依依很少流眼泪的，你怎么现在这么爱哭啊？是不是炎族的王子对你不好？朕打死他为你出气，夺你回来！可好？”
他一派帝王风范，说的却是打心底里面想说的话，对依依，他无论何时都会毫无隐瞒。
“没用了。”她眼睛里面的绝望，向冰封了很久，心都碎了，要如何才能拼起来？“依依早不是以前那个依依，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我留恋不去的景象。”
这是什么话？难道体温都能做假？难道这地上成双入对的影子也可以作假？不是鬼，她不是鬼，鬼怎么可以还有这样好看的容颜，这么温柔的语句。
“爱，是因为爱。”依依嘴里突然蹦出的话语，更是吓坏了小五，他退了两步，始终惊讶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容颜美好是我阳寿正好该尽，生前善事多做，老天给了我一个月的期限让我逗留人界。小五啊小五，我寿终正寝，并非枉死自然是容颜美好。我爱你，所以回来等你，愿与你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