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使劲拿眼白他:“这会儿倒聪明得很,知道他在哄我。那他哄你时,你怎么也上当?”
他环着我的腰不放手,笑得一本正经:“你不知道,申儿转着眼珠胡说八道的神情,真和你一个模子塑出来的,看见他那个样子我哪还有什么脾气。”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你儿子明明就随你,都坏得要命,还赖我。”我气急便仰头咬他下巴,他一侧头吻上来。身后粥锅扑扑愣愣溢了一地,赶紧推开他,喊了佳期来看火,拉着他回屋去。
进了卧房就起腻不放手,我躲闪不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没出正月他就过来,没事儿才怪了。
他无奈地拉下脸:“你就不能装会儿糊涂,先让我把便宜占完再问?”
我哼笑,从他怀里挣脱:“说来给我斟酌斟酌,看这便宜能否给你沾。”他已经坐下,将我抱在他腿上:“我想让申儿到府里上学。”
我愣住,他要把申儿带走,沉下脸别转了头。他扶正我的脸和我对视,眼底也有为难:“末儿,这次你得听我的,天申不能再这么成日瞎闹浑玩儿。”我死命摇头,坚决不同意:“申儿还小呢。”
胤禛拍拍我的脸:“都七岁了还小?当年我四岁就入了南书房,天天起早贪黑的上课,大热天的坐得笔直,不许解衣裳不许打扇子。”四岁,多小的孩子!听就觉得可怜,我反手勾住他,把脸搁在他肩头上。
“再说,今年好多人都见着他了,再不把他领回去,你这里就太招人眼目了。”他说的是事实,我仍不甘心,做最后的努力“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孤零零扔在这儿?”语气不可谓不哀怨。
他安慰地箍紧我:“让他每月回来两天,以后我也常来就是。”
天申是哭哭啼啼抱着小包袱走的,一步三回头的唤我:“妈妈,你早早儿接我回来。”要不是胤禛死死拉着我,几乎奔出去把他领回来。当初就不该听他的话让申儿入籍,爱新觉罗是个沉重的姓氏。
我脸埋在他怀里哭泣:“我讨厌你,为什么把他带走。”他声音很轻:“末儿,这是为了咱们以后再也不分开。”
开了年四月,太后娘娘的梓宫安放进了孝东陵,胤禛被康熙派去读文告祭,也算是代我送了她最后一程。太后娘娘终是没有跟顺治董鄂葬在一起,我伤心之余也有些庆幸,那些传奇般的爱情都是别人的,活着的时候掺和不进去,死了就更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孝期一满胤禛就夹包带裹的搬到我这里来了,几乎不回府去。问他为什么,他就默不作声抱住我,好半晌才说:“我想多陪陪你。”因为太后的事有了感触吧,不希望我也孤独的死去,没有美好的回忆,没有深爱的那个人在身边。
他公然住在我这里就不怕招人眼目?问他就胸有成竹的微笑:“他们疑我,不过是以为我私下交结朋党罢了,现在我住在这儿,一则显得坦荡,没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二则我在这里,难道他们还敢派人来刺探。”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是我知道自四十七年一废太子以后,他们之间的争斗便正式摆上了台面,他已经和胤禩他们彻底分道扬镳,再也不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了。
而胤禩,正逐步被康熙打压、夺爵、疏远,历史仍按照既定的步子前行,他想要的皇位,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我觉得你在想别人。”他微微不悦,伸手揽我过去。我对上那双幽潭般的眸子,合上双眼靠进他的怀里。现在的我,从命到心都是这个男人的,我应该幸福,抓紧每一刻的幸福。
他嘴角微弯,侧脸柔和安宁。忽然想逗逗他,我摇头长叹一声,作万分遗憾状,他疑惑地看我:“怎么了。”
我抬手轻抚他眼角:“你还是少笑点儿吧,最近看起来老了好些。”
“你这是嫌弃我老?”他咬牙拖过我,面色不佳。
我捧住他脸,吻他的鼻尖眼睫,微微的笑:“你老一些才好,没人和我抢。”
十几岁时的青涩别扭,二十多岁时的俊逸清冷,现在的深沉坚毅,我也许错过却没有错失。我喜欢看着时光慢慢走过我们身边,经过他的身体留下痕迹,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这日竟有些反常,回来便关了书房门独个儿在里头写字,我偷偷问苏培盛:“王爷这是怎么了?”
苏培盛不敢瞒我,只好低声说:“晌午从宫里出来,正碰上颚大人……”
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断喝:“闭嘴!”苏培盛叭的一声就跪下去了,吓得我心怦怦乱跳。
他寒着一张脸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又训斥苏培盛:“府里的规矩都忘了?再让我听见一回,怎么办你自己知道。”苏培盛赶紧谢了罪退走。
他反身拉我进了书房:“以后有什么事直接问我。”明明是他把门儿关了不让我进,还怪我?
“好啊,那你告诉我,碰上我阿玛了,然后呢?”我推他。
他整张脸埋进我鬓边“没什么,就是碰上了。” 语气似乎是安慰我。
我恼恨地挣动:“你不说是吧,行,我自己到鄂府问去。我倒要问问,他为什么老欺负我的男人。”他沉沉闷笑。
我抬手轻抚他发际:“肯笑了?”他微叹一声:“真没什么,不过他没给我行礼罢了。”不会这么简单,我也不想再问了。
我阿玛是知道我们的,只怕当年一出事他就明白那个男人是谁了。出了这种事又不能自打嘴巴去揭发,何况那一年他保奏太子保奏胤禩,深得康熙的欢心受了无数夸奖还封了亲王,任谁去说康熙皇上也要说他诬陷。
但是以我阿玛的脾气,见了胤禛必定说不出什么好话。这次是我听见的,这些年我没听见的还不知有多少。
“我替他给您赔不是了,请雍亲王爷大人大量不要怪罪。”搂上他脖子软软的恳求。
不由分说抱着我进房,一边还念叨:“今儿我受的委屈可大,别想糊弄过去。”
我轻笑,总有机会寻福利讨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