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锦瑟年华谁与度4
然而席间却有一位中年妇人慢慢站立起来，向我笑道：“得郡主夸赞，便不负我辛苦调教这些舞姬。听闻昔年靖王妃酷爱舞蹈，尤以一曲《霓裳舞》与靖王结缘，在宫中传为佳话，想必郡主必定继承令堂风姿，也是善于歌舞，今日普天同庆，老妇斗胆请郡主一舞，以助酒兴。”
看她的服色与座次，是位一品夫人，然而我好端端坐在这里，却为何向我发难？看来又是博陵郡主惹出的祸事，这样一番逻辑不通的话也拿来做垡子。众人皆知郡主丧母时只有三岁，如何能得母教诲做《霓裳舞》？席间顿时安静，众人看向我的目光复杂不定，但大多是不屑与嘲笑。我心内慢慢有了主意，却不在脸上表现出来，但笑不语。
福王妃向我笑道：“陈老夫人得了这些舞姬，整整训练了一年方有此精美舞蹈，郡主仓促之间，哪能做舞呢？老夫人还是不要强人所难，更何况郡主千金之体，若是因此有了损伤，反而不好。”
看来，陈老夫人还记得郡主的一鞭之仇，时刻惦记要报仇呢。我整了整仪容，缓缓移步向前，曼声道：“安国素来敬老尊老，陈夫人是阿琬的长辈，区区一舞的要求，阿琬怎能不从？陈夫人既然不弃，今日阿琬便彩衣娱亲，以歌舞敬夫人。”
陈老夫人气度不凡，此刻笑容更加慈爱：“能有郡主献舞，是老妇修来的福气，怎能说嫌弃？”
我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还请皇上准许臣入内更衣，以献歌舞。”
高座上的萧承弈恐怕早就注意到了大殿中的动静，他不动声色的颔首，皇后亦是面含微笑。我便慢慢退到了后殿，落葵与甘棠急急忙忙随了我来，焦急万分。甘棠一边含泪为我换下沉重的首饰，一边急道：“郡主，这突然之间要跳舞，分明是为难我们，这可如何是好？”
我淡淡一笑道：“我心内自有计较。你且去悄悄请蜀国的使臣郭之辰，就说本郡主跳舞时只需清笛《古战歌》一曲。”
甘棠脸色苍白，惊慌的看向我：“郡主，此人是蜀国使臣，郡主能否信赖……”
我慢慢抹去脸上脂粉，道：“我与他只有一面之缘。”
甘棠更是着急：“只有一面之缘，郡主如何知道他会吹笛子，若是吹的不好呢？”
我柳眉一皱，微微怒道：“昨才教训了香橼不要以下犯上，今日你便要以身试法？哪里来的这些废话，还不快去。耽误了舞蹈，你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
甘棠诺诺的去了，落葵麻利的为我更衣，低声道：“师姐要做《古战歌》，可是想好了对策？”
我冲她挤眉弄眼的笑道：“自然，咱们白学了离错索不成？不过，三长老若是得知我用离错索献什么劳什子歌舞，一定气得吹胡瞪眼。”
落葵抿唇一笑：“这下师姐能蒙混过去，那些人一定不能想到师姐会这般耍小聪明。”
我将如云黑发用一根正红金边丝带系起，素白的阔袖纱裙裙幅极大，走动之处轻盈脱俗，越发衬出我肌肤晶莹胜雪，姿态绰约。向落葵道：“四下无人，将你随身的药都拿出来，我有用处。”
落葵依言摸出一打瓶瓶罐罐，都是上好的素白瓷瓶，只有婴儿手掌大小，用大红的绫子系着名称。我一一看了，随手捡起一个盛胭脂的掐紫珐琅云鹤纹圆盒道：“你把这里的胭脂倒去三分之二，然后把这瓶九龙玉露兑些进去，玉樨粉里有珍珠和木樨，也倒些进去，仔细搅合好，一会儿我有大用处。”
言毕，甘棠进得殿来，俏脸微红，我见她喜不自胜的样子，便知郭之辰是答允了我，心内稍安。我穿好一双水红绫舞鞋，是用两颗上好的南珠镶在鞋尖，熠熠生辉。拾起足有一丈长的大红绫带，我不疾不徐走向正殿中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