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是一个爱做梦的女孩,形形色色的梦,光怪陆离的梦,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出现在她的婚礼上。
原来这就是海的味道,咸咸的,湿湿的,夹着着一些腥。四周都是海的声音,能看到千堆雪的人很多,可是能听到水滴破碎痛楚的人却很少。
整个小岛都包围在欢快的气氛中,红地毯长得看不到尽头,临时的化妆间内,新娘子郑零露正细致地给自己画眉,到底是浓一点还是淡一点,她显得特别纠结。
突然,零露的画笔掉在地上,澎得一声,巨大的海浪作为背景音。镜子里林溪一步步逼近,她低头去捡画笔,不敢正视一眼,指尖的画笔一直打滑,就是捡不起。
“林溪,你、你来了。”新娘语音有些颤抖。
“是啊,我来了,我来帮你画眉。”林溪顺手捡起画笔。
零露表情变得僵硬,化妆间的所有人员都一言不发,寂静得有几分可怕。
“画眉要一笔一笔画,你别动,你自己看起来永远没有别人正,定妆先定眉,你看,你教我的这些我都记得。今天呢你是女主角,你一定要漂漂亮亮的,你不是说喜欢汉婚吗?现在这婚礼多正规,多隆重。”林溪轻描淡写地自言自语,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
画着画着,零露突然泪眼婆娑,她看见自己眉间的,不是几许浅浅的黛色,是千山万水,是遥遥无期,是永远不会再交汇的目光。
看着新娘的泪水,林溪重重地把画笔甩在地上,咬着牙夺门而出。
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姑娘,如此喜怒不形于色,如此盛气凌人。整个化妆间的人都左顾右盼,停滞了几分钟后又开始忙碌起来。
来往的客人只觉得身边一阵旋风过,林溪冲出大门,下一秒却是捂着胸口喘气,此时才感觉右腿传来隐隐的疼痛,提醒着她,有些疼痛无论自己再怎么掩饰都还存在的,就像是自己的右腿,就算是装上了假肢,尽管外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是这磨合期的疼痛深入骨髓她又如何忘得了。
无意识地伸手去揉,但下一秒又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暗自叹了一口气。
静思了几秒,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封信,小心翼翼地展开,再仔细叠好。那算是母亲临走前留给她的唯一的遗物了。
低着头,泪水擦,那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刚好盖住眼里的悲伤。林溪抬起头,望着天,眼前是茫茫的迷雾,看不清该走向哪里,但是也刚好遮住某些东西,比如悲伤。
“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何时韩想已经到了身后。
“你什么时候来的?”林溪抬起头,迅速将眼中的悲伤掩饰去,或是因为今天的雾太浓,她那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是挂着几滴露珠。
韩想只是淡淡笑了说:“你还是这么在意别人,你自己呢?”
看到林溪眼睫毛上的露珠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闪烁出细碎的星芒,让他忍不住想伸手去碰。
“算了,就算是问你也不会说的。”林溪恰好将头转了过去,伸出的手落了个空。韩想倒也随意,反正这样的情景已经是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