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扯裂
“没事,我就在外边。”夏悠念拿起面纸擦了擦手,“等我一下就好。”
一前一后出了酒吧,站在马路边上,梅芯蕊拿出了一打照片狠狠的甩在了悠念的脸上,“你明明什么都有,有年轻有为的小开,荣山重工的太子爷——哪一个不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为什么你非得招惹旬柯,嗯?你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吗,什么意思?在我还没回来之前,你就住过去了,征服每个男人对你来说就这么有快感吗?一个不够两个不够,三个四个还不够吗?”
看到这些照片,她她真的觉得无颜面对这个世界!还以为自己多么多么的了解旬柯,多么多么的熟悉他的情况,一心做着美梦,结果是什么,十几张不知廉耻、恶心的照片!
“我已经和他结束了,我现在是里边那位先生的女朋友,和旬总裁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正如你说的那样,征服了就过去了,好聚好散开心就好,如果你还喜欢你的男朋友,还是多关心关心他吧。”悠念捡起地上一张照片,故作姿态的看了看,“嗯,你还不走吗?”
梅芯蕊真想上去狠狠的打她几个嘴巴,但是忍了再忍,这一代皆是成功人士出没,既不能失了风范,也不能为了她贬低自己。
“请你遵守你的承诺记住你的话,如果我再发现你和他依然有染,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梅芯蕊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带着一肚子火气离开了。
目送车子远去,悠念低下头,捡起脚边的照片,不由得苦笑一下,有时候她也偷偷的觉得其实旬柯和自己挺般配的。
看着照片还是无奈的笑了笑,裤兜里的电话也随即响了起来,悠念看了一眼显示,没犹豫,接了起来。
“没发生什么是吧?”不晓得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心里惴惴不安,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她。
“嗯?能有什么事,又不是在战场。”悠念弯下腰捡起一张他给她擦手的照片,她现在还记得手上龙虾的味道。
“没事就好,嗯,没事了。”那边又何尝不是怅然若失呢。
“总裁,以后就真的不要见面了,也不能说话,打电话也不行,就像不认识一样,挂上电话之后,我会换手机号码,也会删了你的电话,然后你和你的女朋友,我和我的男朋友,这段故事就算是讲完了。”
悠念再次弯腰去捡地上的照片时,一阵强光晃过还没等她来得及去躲闪,剧痛从右胳膊开始蔓延至全身,巨大的撞击力将她狠狠的抛起,又重重的落下,落地的一瞬间她看见深蓝的夜空、点点的繁星,然后孟凡用并不清楚的声音喊她的名字。
“我……”张张嘴悠念猛地抽了一口气,“我——是——不是——要死了……”
孟凡按住她大量出血的后脑,颤抖的按着电话,仅仅是三个数字,来来往往百千次的街道,忽然化作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师妹、悠寂,那个尹悠寂……,”此人呼唤的调子抑扬顿挫,就差把这儿当成旧时天桥的茶馆,拿个快板去说书了。
悠寂独自一人坐在庆典大厅靠外的茶座里,大厅里什么政要人物发言一片雷鸣掌声。
她一点也不感兴趣,锦渊又被尚一波、吴东等人强行拉走,尹悠寂决定自找乐子,这会儿正闭目养神呢,就被夺命连环呼叫吵到。
只见悠寂眉心紧蹙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世道上能这么叫她的还真有其人,嗯,还是个她不得不相认的主,真麻烦啊,麻烦大发了!
叫悠寂的是研究生时期同门师兄范统,他跟悠寂都是G大最有号召的中科院院士吴乃省的门生。
只不过人家范统是少年得志,悠寂跟范统同岁可范统在吴老旗下读的可是博士啊,差距。
“师妹,你化成灰师兄我都认得你,”范统看着悠寂懒得抬起的眼皮就已经料到自己没认错人。
怎么说呢,曾经他们G大五十年庆典非得让吴老旗下的实验室出个节目,尹悠寂“公报私仇,”就给他这个师兄化了个阴柔妆,害的他至此经常接到男同学的求爱信,搞得范统牙根痒痒,也因此范统像是被下了魔咒至今没找到合适的女朋友,而尹悠寂在变成什么样子师兄他都见怪不怪。
“算你狠、范师兄你怎么到这儿了,不是在冰天雪地的加拿大做交换讲师呢吗?”悠寂翻着白眼懒懒的问着。
“死丫头还说呢,最近怎么没上MSN,问你要手机号就跟没要一样,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师兄一脸苦大仇深。
“哎,范统我告你,”悠寂故意搞神秘竖起中指放到嘴边,多时不见师兄,她暖意融融。
还是很怀念读研究生时的日子,那是她这一生最本色的时期,因为不在从小生长的T市、因为没人知道她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因为她就想做她自己。
“干嘛,”范统虽然觉得蹊跷还是屁颠颠跑了过来洗耳恭听。
“饭桶啊,你名副其实肚子都能放个船了,又不做宰相,瞧这胖的能娶了媳妇才见鬼了,”悠寂跟范统认识已久,他之于她就是姐妹,悠寂之于范统就是哥们,说着说着不忘了用那粉色闪亮的指尖戳戳范统的肚皮继续:“师兄啊,几个月了?”伴着一阵得意地笑。
“你个坏胚……,”
一阵打闹之后,悠寂转为关心:“你怎么来这儿了呢?”
“我爹去了,就算回来晚了,还是要回来的,”范统垂下眼睑,比较有佛相的圆脸瞬间没了神采。
“嗯,不好意思啊,伯母还好吧,”悠寂心情也阴郁下来,怎么说范统的爸爸也带过悠寂,也算恩师再加上跟师兄的这层关系。
怎么说呢,范统是G大校园家属院长大的,他爹本是吴乃省的同学,但两个泰斗因为学术论调不同互为反驳,做了一辈子的对头,范统在叛逆期时故意跟他爹作对投了吴老门下,使得父子关系僵化……
“师兄,节哀顺变,以后我不欺负你还不成,哎,导师这会在新西兰他女儿家呢,他知道了也会寂寞的,”范统一脸哀怨,悠寂想不出来什么话安慰,想到以前的点点滴滴,忍不住抱了一下师兄做为告慰。
人不都是有个假想敌,其实吴乃省也不是真的把范统他爹当对头,据说每回有学术会议评比什么的,他们互相还偷偷投票,也算是惺惺相惜,就是斗嘴仗不服软。
“尹悠寂,我到现在还孤家寡人,我妈可劲催、要不你做我媳妇,我就原谅你,”范统一向自立,他也知道些悠寂家变的事情,不想悠寂触景伤情,于是半开玩笑。
“去死你,范统,”悠寂仿若回到了很久之前平和的校园时代,一时忘我的对范统进行“拳打脚踢。”
其实就是同门师兄妹相见两眼泪汪汪,可看在本想把他们想歪了的人眼中,一切皆是变了滋味。
咖啡茶座的上方是二层楼的大厅,扶手处锦陌藜站在那儿看到这一幕嘴角泛起冷意,旁边的倪静淑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笑,好像再多事情的发生都与她无关。
刚才锦陌紫遇到校友,也是这次特邀嘉宾之一的吴亚兰带着她的外甥女常翎燕,吴亚兰说话没遮拦怪锦陌藜拿架子,明明说的自己儿子没女朋友,这会儿还出现锦渊带着尹悠寂出场的情形,让吴亚兰脸色不好看。
常翎燕又是一副从小没受过委屈的脾气、添油加醋跟她小姨嘀咕一阵子,吴亚兰更烦,一时没了分寸跟锦陌藜这边抱怨不停。
搞的锦陌紫一时没下得了台,心里窝火之极。
锦陌藜早到会场,在隔壁小楼休息时无意看到悠寂在长廊里“勾引”锦渊的片段,她对尹悠寂自是没有好印象,之前也听到过点点滴滴,再加上吴亚兰的碎碎念聚在一起就是一道三重门,已经给尹悠寂定下罪过,攀龙附凤的小蹄子!
锦渊从楼下另一侧的贵宾门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哥们,一层的大堂里空空荡荡大家都在庆典会场,而他一心挂念的“夏悠念”他自是能一眼瞧见。
可是确看到了她深情几许的抱住个“大胖子,”看见她笑的无比绚烂自在。
锦少爷怎么都想不通,为何她此时这般放得开,就是那种见到久违的、熟悉的、安心的,才能表露出的情绪。
锦渊的眉头由开始的舒展到之后的拧紧,本在侧方垂着的手臂不由得变成抱胸的姿势,他没发觉自己这种样子就是明显的一副捍卫者的尊容,怒火在胸膛里燃烧着。
为嘛今天这么心浮气躁呢,刚才他与倪静淑见了半面,他发现自己心内没有预期的起涟漪,而这会儿见到夏悠念反而胸中波澜壮阔,还是为了那个为他人展笑颜的“妖女,”怎能不气!气自己的没出息、气自己忘了这么多年曾执着守候的……,不禁起疑他对她一点不了解,这似乎太不公平了。
一会儿庆典结束了,人潮汹涌而出,悠寂跟范统说了是与一个朋友来的,但有所保留她没说就是锦渊。
范统这边则是来道贺,之前他爹范院士跟齐人堂有合作好几年的科研项目,跟齐人堂的创始人倪启仁关系良好,这会儿爹归西了,作为儿子他前来道贺顺带协商一下科研项目的后续工作。
悠寂四下里没找到锦渊,正准备打个电话,这边范统先拉过她说:“师妹你也别整天窝在风腾当什么狗屁营养师了,浪费你的学识跟我见个人,”还不等悠寂反应过来把悠寂拖到大堂一侧的贵宾厅。
等到悠寂立正站好了,面前已经见到传说中的倪启仁。
毕竟是齐人堂的掌门人,倪启仁并不因为悠寂有点另类的装束有啥不屑,反而带笑主动伸手过来。
悠寂轻轻一握能感到对方与生俱来的气势,她不卑不亢抬眼望了一下倪启仁看似随和但是有探究的目光,要不是悠寂见惯了尹广发的眼神,还真有点承受不住呢。
“倪董,这是我师妹尹悠寂,G大高材生跟我同门是吴院士的得意门生,当年我爹还想让她考我爹门下的博士呢,这姑娘没考,你说现在也没机会了,”倪启仁惜才跟范统他爹交情不错,之前跟范统也接触很多,双方见面说话到也随意。
“后生可畏……,”倪启仁也客套几句,心里对悠寂有了个评判,这个女孩儿不简单。
只是此刻悠寂已经没了仔细听的心思,她不经意的一瞥,角落里不就是她找了很久的锦渊吗?
锦渊嘴角上翘含着轻浅笑意,与他看似谈话融洽其乐融融的正是闻名已久的倪静淑,悠寂没见过但她料定那就是。
嗯,女人的第六感,相见自是会心底暗暗比较。
悠寂那惊鸿一瞥就发现倪静淑跟自个“假装沉稳的气质”几相近,只不过自己那是装的,倪静淑那叫自然流露,沉稳大方。
黑色的发在脑后挽起一个纂,白色雪纺衣裙,看似就有神仙化小龙女的气场不食人间烟火那类,不只是让男人我见犹怜,应该是仰望吧?
难怪锦渊记挂那么多年呢!
悠寂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这么小心眼,仿佛鼻子尖前有个特大号的醋坛子,浓郁的化不开。
“这是?”正在悠寂愣神的功夫,锦陌紫气势十足的款款而来。
“锦阿姨好,”范统见过锦陌紫。
他接着介绍到:“这是我师妹,悠寂这是锦阿姨,倪董的夫人,”这样介绍算是很绕口,可锦家族根底深厚就算锦陌紫嫁给倪启仁,一般人见面还是先尊称锦,在叫倪夫人之类的。
“是吗,嗯,很意外呢?”锦陌紫话中有话,她没料到这个“小狐狸精”还是吴院士的门生有丝惊讶。
悠寂落寞的眼神看在锦夫人眼中那就是装可怜,她对悠寂早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这岂是轻易能改变的。
自有好事者喜欢看热闹,那边同为富二代的吴东、尚一波是从小跟锦渊认识,家里都与齐人堂有渊源,刚才是在开庆典不便打招呼,这会儿是派对时间于是乎蜂拥而至道贺。
他们也有他们的想法,私下里打过赌看看锦渊见倪静淑会不会失控。
而锦渊能带着尹悠寂来已经让一部分人心慌起来,本以为胜算的赌局出现了变革,可这会儿的情形呢?
那女子就是不一般,对悠寂的评价,居然在明眼人里跟什么有名的科学研究后起之秀“混”在一块,而锦渊在他们旁敲侧击倪静淑动过心脏手术有后遗症状时,转为主动跟倪静淑搭话,甩了他们这帮哥们。
这不奇妙?世界真奇妙,旁观者也不清、当局者更迷。
悠寂被眼前见过的眼熟的人隔开,她被孤立站在外围。
这时范统见到需要寒暄的人跟她分开了。
尹悠寂有点笑看风起云涌的心态,锦渊跟倪静淑似乎看这边热闹起来到近前,他就是那么扫了她一眼,接着一脸别扭的跟倪启仁打了招呼。
这看在悠寂眼里就像是一幅画,儿子终于肯面对养父,一旁倪静淑始终保持淡淡的笑着,倪静淑的笑深深的刺伤了悠寂。
唉,看了半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那看画的人,她多么不希望锦渊那有点别扭的神情是为别人,他该是从不勉强自己的人啊。
也许是前一刻太过甜蜜,这个时侯突然苦至,越发觉得胜似黄连。
“哎呦,是夏悠念啊”尹若希晚上要参加个平面选拔赛,正好在这个五星级酒店举办,来早了碰到熟人混了进来看看有没有啥未来夫婿的好人选,这不凑巧就看到了她的“冤家。”
叮叮叮,悠寂的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悠寂耐着性子打开看,陌生的号码,刚按下又响起来,她心烦的很也不打算去理尹若希,接起电话。
“哪位,”隐约间悠寂心跳加速,不明的感到一阵子的呼吸急促。
“是,是尹悠寂吗?我是孟凡……,”对方断断续续,就听到旁边是一阵嘈杂。
悠寂的心尖跟着不由自已的颤动,那端继续:“你来xxxx医院,速来,悠念,悠念她出车祸了,生命垂危急救……,”尹悠寂就觉得大脑一阵子短路、晕眩。
显然对方不会骗她,有什么好骗的,她家那个傻丫头用她的话说卖了都不值钱,但是那是玩笑,因为只有她和锦渊知道这个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