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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寻找王羲之

我从小爱好书法,尤其喜欢王羲之的《兰亭序》。

在这个物质发达的年代,书法几乎成为一种奢侈,但我多年来还是一直坚持。现在很多年轻人追捧歌星、影星,我却崇拜王羲之,虽然我的书法写得不怎样。

我经常给儿子讲王羲之小时候学书法的故事,故事的结尾,我会很正经说,凡事只要有毅力,一定能成功。儿子似懂非懂点点头,但他就是不喜欢书法,我真拿他没办法。我只能沉醉在自己的书法梦中,有空就写写几笔。

书法第一次带给我甜头,是在2003年的某天。当天风和日丽、惠风和畅,集团公司书记下来视察,临走前,他送了几本自己的书法集给我们,说是丰富企业文化。我接过书法集,看着封面的题字,忍不住说,这字写得古朴飘逸,尽得二王笔法。书记看看我,说,没想到你们公司还有书法高手。我满脸通红说,我只是个书法爱好者,平时有空练练《兰亭序》。书记点点头说,不错,还挺谦虚的,接着连说了三个好。我受宠若惊,急忙说,书记过奖,过奖。

书记走后,经理找到我,说,没想到你还会书法,不简单啊。我说,随便写写的,不成气候。经理说,书记平时很少赞人的,你以后就专门接待他吧。就这样,我成了办公室副主任,我的任务是随时接待书记。

之后,我每天下班回家,更加拼命练书法,唯恐哪天书记忽然叫我现场写字。我的担心一直持续到2005年书记退休。那两年,我每次见到书记,心里都绷得紧紧的。奇怪的是,书记从那后绝口不提书法。

书记退休后,有人偷偷告诉我,书记的书法是半桶水的,那书法集很多是别人代笔的。我很惊讶,怎么是这样的?我很怀念王羲之的年代。

往后的日子,我不再激情地练书法了。儿子好奇问,爸爸,怎么不写书法了?我望望自己临摹的《兰亭序》,叹口气说,书法不能当饭吃,王羲之死了。

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写书法了。2007年的某天,儿子忽然缠着我说,爸爸,你教我写书法吧。我望着儿子半天,惊讶问,你要学书法?儿子点点头说,是的,我要学书法。我问,真是怪事,你以前碰都不碰毛笔的?儿子狡黠说,老爸,我同学说书法是特长,学好书法,以后考重点中学容易点。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我那点书法水平,根本教不了儿子。于是,我找了本市最好的书法老师。学费当然很昂贵,为了儿子的美好将来,我豁出去了。经过两个月考验,儿子以失败告终。儿子告诉我,写书法比做数学题还难,我还是读书算了。虽然花了我五千块钱学费,但是值得,至少儿子懂得,投机取巧不可取。书法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学成的,他往后会老老实实读书。

当我去向书法老师道别时,老师忽然对我说,说老实话,你儿子不适合学书法,但你倒是很适合。我笑笑说,怎么可能?老师说,有几次书法作业不是你儿子写的。我笑笑说,他练羽毛球太累,回家就睡着了,我只能代他写写。老师说,你书法基础不错,试试跟我学吧。就这样,我成了一名书法学生。有时,老师和大师们出去切磋书艺,会叫我同去,吃饭买单的当然是我。

我跟书法老师学了半年,自我感觉有些进步。一天,老师说,市里有一个书法比赛,你也写一幅参加吧。我急忙说,不行的,你看我的水平……老师笑笑说,你试试,我是这次比赛的评委呢。我见老师这么热心,就答应试试。老师还偷偷说,不瞒你说,只要给点赞助费,包你获奖。我无言以对。

那次书法比赛,我得了三等奖。当然,我赞助了三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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