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二十一年(1284年)那木罕被释还朝,第二年真金死亡,于是,在那木罕心中又燃起了继承帝位的希望欲火。那木罕以为,真金死亡,皇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因此忘乎所以,又干出了“遣使持香祠(祭)岳渎(五岳山神和河神)”的僭越礼分的事情来,受到桑哥的谴责,并想借此整倒安童。这件事,使忽必烈更加不高兴,并最终放弃了选举那木罕为皇位继承人的打算。
那木罕不是合适的人选,其他皇子也没有中意的,因此,皇太子之位就这么虚悬下来。
真金的妻子阔阔真看到忽必烈在选拔皇太子的问题上举棋不定,有意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帝位,于是积极地活动起来。
阔阔真是一个很懂礼节的人。据《元史·后妃传》记载,忽必烈早年游猎时,由于未带马****和水等饮料,很是口渴,便来到一座蒙古包前,见一女子正在缉理驼茸,便向她寻觅一些马****喝。那位女孩子很有礼貌地说:“我家有马****,但我的父母和兄弟都不在家,我一个小女子很难将马****给你。”忽必烈见女孩子不肯给马****喝,准备离去。那位女孩子又说道:“我一个女孩子独居此地,你自来自去,于理不宜。我的父母很快就回来,请你稍稍等一等。”早就接受了儒家“仁义”思想的忽必烈听了这话,很受感动,便留了下来。不一会儿,女孩子的父母果然回来了,他们拿出马****,热情地招待了忽必烈。忽必烈离去,曾十分感叹地说:“得此等女子为人家妇,岂不美耶!”后来,文臣们为太子真金选择妻子,选了一个又一个,忽必烈都不中意。一位老臣想起了忽必烈游猎寻求马****时见到的那位女孩子,以及忽必烈所说的话,便去寻找问讯那个女孩子,得知那位女孩子还未出嫁,便建议忽必烈娶为太子之妻。忽必烈一听,非常高兴,立即纳为太子妃。这位女子就是阔阔真。阔阔真“性孝谨,善事中宫,世祖每称之为贤德媳妇。”《史集》也说“阔阔真很聪明,合罕对他很赏识,她的一切命令都照执行。”
因此,阔阔真出来为自己的儿子活动太子的位置就优越多了。真金共有三个儿子,即长子甘麻剌、次子答刺麻八刺、幼子铁穆耳。阔阔真有意让自己的幼子继承汗位。
在阔阔真的活动下,忽必烈开始考虑重新立太子的问题了。
这时,赛典赤的孙子伯颜开始得到忽必烈的赏识,据《史集》记载,曾有人告发河南、江北行省平章伯颜挥霍了大量钱财,忽必烈一听,非常生气,便向伯颜索还。伯颜回答道:“这些资财,我已发放给人民了,因为在一连三年中都有自然灾害,禾苗不长,臣民贫困。现在,如果合罕有旨,我就去卖他们的妻子和儿女,把钱送给合罕,但国家要因此而被毁了。”忽必烈听了伯颜的话,对伯颜“所流露出的对臣民的同情”十分赞赏,曾感叹地说:“所有的大臣和异密都只关心自己,伯颜却关怀国家和臣民”。因此,赏赐伯颜“很多东西,给他穿上了饰有宝石的衣服,并且把一切重要的事都托付给他办”。
阔阔真见伯颜得到忽必烈的宠爱,便把伯颜召来,说道:“因为你获得了这样一些奖赏,并且合罕又把国事委托给了你,请你去问一问,真金的宝座被封存九年了,你对此有何吩咐!”,伯颜向忽必烈转达了阔阔真的话,请求立铁穆耳为太子。
根据上面所叙述的史实我们不难看出,阔阔真、伯颜都是接受传统儒家思想的影响比较深刻的人,他们尊重儒家礼义,坚持仁政思想,认为君主应该关心臣民,反对对老百姓过于沉重的剥削。这些思想在忽必烈晚年的时候,与他的治国思想一拍而合。因此,忽必烈在同不忽木商议之后就爽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在至元三十年(1293年)六月的时候,正式确立了铁穆耳的储君地位。从这一点来看,忽必烈晚年的政治思想已经完全接受了儒家仁义治国的思想。
至元二十七年(1290)春节。
洋溢着节日气氛的大都城,正笼罩在一场铺天盖地而来的大雪之中。放眼望去,大都城银装素裹,树披白霜如琼枝,地铺大雪如银毯,恰似一个纯净无瑕的仙境。大都城内的街道上,散落着孩童们点燃的花炮碎屑,红红绿绿,如同刻意点缀在雪地上的花瓣一般,让人在一片清新优雅之中,又体味着另一分妩媚与妖娆。
大都皇城西侧,有一幢高屋亮瓦、飞檐精雕的大宅子,宅院漆红的大门外,高悬两盏明亮的大红灯笼,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相比之东侧的大元皇宫,有几分竞相争辉的兴盛与繁荣。
除夕,汉人们多会围坐在火炉边,全家欢宴,喜庆新春的到来。蒙古人人主中原已有数十载,生性热情奔放的秉性,使他们也溶人了欢渡佳节的氛围之中。也都似汉地百姓一般,着新装、点红烛、燃花炮、摆酒宴,热闹非凡。
至元三十一年(1294)的正月初一,正是汉人传统的过年之时,龙广天书从忽必烈那里回到居处时已近正午。
邻居的爆竹之声催得龙广天书心浮气躁,她一点儿也不想呆在家里。
皇后察必是她的知音,但现在察必已故去了。忽必烈那么快的时间就娶南必为后,这令龙广天书有些不太相信人间有什么天长地久的爱情。
忽必烈命龙广天书承袭了其父的职位,她龙广天书也是为此有好一阵子激动不已的。能统帅三军,是许多豪杰的梦想。龙广天书望着挂在墙上的“老去官情知我胆,闲来道念见君深”的卷轴,心中有几分激动。这是王社教送给她的。送给她这卷轴之时,沈元帅还健在,还有忽必烈陛下和察必皇后,而今,已是物是人非,自己也老态龙钟了。
龙广天书看了一会儿王社教赠的字联,慢慢品味着对联之意,仿佛已逐渐明白了王社教的归隐之意。
忽必烈已是八十岁的人,龙广天书知道,忽必烈是有意将帝位传给铁穆耳的。龙广天书想,在铁穆耳之后呢?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皇位动荡之局势呢?龙广天书翻弄一下书谱,她想,还真的不如学着王社教归去做陶渊明哩。
也就在龙广天书想着的当儿,仆人来报南必皇后来了。当下把龙广天书惊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南必皇后为何突然来此造访。正月初一,在汉人规矩里,是相互拜年的日子。皇后南必在此时来令龙广天书大感不安,她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了。
“不知是皇后驾到,真是有失远迎,望您恕罪。”龙广天书忙迎出门外,见到已经走上甬道的南必皇后,心中惶惑不已,不自然地行了一个大礼。
“龙广天书不必多礼。”南必扶起龙广天书说,“你与察必皇后,还有忽必烈陛下都是交情深厚,你们相见向无大礼,以后,与我交往也不必有什么大礼。”
“南必皇后,我是不敢坏了规矩的。就是察必皇后在世之时,我也是行此大礼。”龙广天书说,“只是我们交情深厚,有时谈笑自如一些。”
“我也希望如此。”南必说,“陛下常在我面前提起您。”
“多谢忽必烈陛下恩宠。”龙广天书说,“就算是见了忽必烈陛下,我还是要行三拜九叩之大礼的。”
“今日陛下有恙,不然的话,他也会到你这里来转一转的。”南必说,“陛下有意让我来和你聊一聊。”
“忽必烈陛下的恩宠令微臣有些诚惶诚恐。”龙广天书说。“不要这样。”“是的,皇后。”龙广天书把南必引到室内,僮子上来茶水。龙广天书拭一下额上的汗珠,见南必在偷窥自己,当下心中一惊,荡泼了手中的茶水。南必嫣然一笑。
龙广天书只看南必那笑靥一眼,当下已知忽必烈对南必能迷恋到何种地步。南必妩媚的样子举世罕见,走南闯北戎马一生的龙广天书,只觉得南必的美貌是世间难觅的,难怪忽必烈会封她为后。“我来这里,确是忽必烈陛下之意。”南必轻声说。
“皇后刚才讲到忽必烈陛下有微恙,难道陛下病了吗?”龙广天书说,“早朝我从他那儿告辞之时,他还那样谈笑风生哩!怎会突然有恙呢?”
“是宫中人不小心放了一个爆竹,在他脚边响起,惊吓了一下。”南必说,“只怪那爆竹太大了。”
“受了惊吓?”龙广天书有些惊悸,她搞不明白久经沙场的马上皇帝忽必烈会被一个爆竹吓病,她想,那爆竹一定是大得惊人了。
“也没有什么,他睡一下就会没有事的。”南必说,“只是他还念叨着你,正好我也想到你这里来看一下,所以突然造访。陛下说过,腊月里下过禁汉人军器之令,想问你各地有什么动静,子民有何谏言,陛下想让你了解一下,告知于他。”
“多谢陛下信赖。”龙广天书这回真是有些激动了。早在至元二十九年(1292)的十二月,忽必烈曾下达缴汉人兵器之令。忽必烈一直忧心此事会激怒汉人,便差南必亲往府邸面谈于龙广天书,望其能在此事上相助忽必烈,为大元帝国之稳固做到鞠躬尽瘁。
“这一次真要有劳大驾。”南必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皇后,这没有什么。”龙广天书不知该不该叫下人备饭。
“龙广天书也算重臣了。”南必并没有走的意思,她望了望墙上王社教的书联,像突然发现什么似的说,“这幅字写得真好!好极了。”
“皇后好眼力,此字已被多人夸过。”龙广天书微笑一下。
“龙广天书与此字主人也是同为性情中人吧。”南必皇后想说什么,却又故意不把话儿挑明。
龙广天书微笑一下。
南必皇后见龙广天书只是微笑一下,并不想给自己多谈与王社教之事,便有告辞之意,哪知龙广天书说了一句:“皇后,您要不要在此吃饭?”
“吃饭?”南必皇后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
“吃我们汉人的饺子?”龙广天书微笑一下说。
“不,饺子是回回人的。”南必皇后说,“我好像看到过王社教写的《鸳鸯湖》之类的东西,那里面有。”
“皇后看到过《鸳鸯湖》吗?王社教对我说起过:唐朝牛李之争,有安庭都护府、北庭都护府叛乱之说,还有鸳鸯湖兵马集结之奇。是的,那里边倒是真的提过饺子的来源及出处,说得一清二楚。”“是嘛!”南必笑了起来,心想,到底还是让我把话题扯到了王社教身上。“你哪里知道,陛下和我都是期望你去转一转,察看民情哩。”南必想,忽必烈汗自前年十二月禁了汉军兵器,一直是坐卧不宁,他不相信一些臣子的表面文章,他很希望能有一个人,去到子民那里,去到最下层那里,把实情搞得真切无误。
龙广天书在南必此次造访之后,一直沉浸在一种难以名状的激动之中,她兀自一个人又在南必走了之后饮了许多酒,昏天黑地,一直到皎月东升,还醉意沉沉。
龙广天书觉得应策马到大都城外转一下,于是,便翻身上马驰出城外。龙广天书被寒风吹醒了几分酒意,越发兴奋,对马儿猛抽几鞭,那马儿便撒着欢儿驰骋起来。
不知不觉地,信马由缰的龙广天书到了安童的宅府。随着一声炸响,接着是万紫千红的火焰,似花儿怒放一般。院落中响起一片叫好之声,还有人高叫着“火树银花太美妙了,妙极了”之类的呼喊声。
叫开安童的宅门,龙广天书进门之后,一时间有些惊诧:忽必烈和南必都坐在甬道尽头,旁边有一群文人雅士,他们评说着焰火如何奇妙,并不停地对忽必烈说一些恭敬应诺之辞。忽必烈只是点一下头,并不理会他们。
又一团焰火在云雾中炸开,似一派绛色的山峰,衬着一团红雾,真美极了,令人仿佛进入神话境界。龙广天书一时间惊诧呆立,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龙广天书看到了王社教正静静地站在甬道另一端,正向她微笑着点头。烟火下的王社教已是须发尽白,如同霜染,依旧清瘦的脸颊也布满了道道皱纹,灰色的衣袍下依旧笔直的腰板……龙广天书实在是激动极了,她已有多年未见这位老朋友了。她情不自禁地迈开脚步,径向王社教走去。
王社教看着自己年轻时魂牵梦绕的那位英姿勃发的龙广天书如今也是鬓发斑白,不禁也迎着龙广天书紧走几步,握着她的手道:
“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好,好!”龙广天书说着,竟流下了两行清泪。
而王社教也已湿润眼角,道:
“你还是当年那般英姿飒爽,我却已经老态龙钟了。”
“谁说的,你看,我这眼角也成了小鱼的尾巴了。”
“哈哈哈”,两个老人唏嘘着,叙说着这多年的分别,手拉着手,不肯松开。
当辞别圣上与皇后之后,二人策马到了龙广天书的宅院,二人要彻夜长谈一番了。王社教的学生玉龙悄然跟在后边,不想去打扰这两位老人。
进入屋内,玉龙勤快地沏上香茗,静静地坐在一边,听着二位都历经沧桑的长辈谈话。
龙广天书端起杯子,轻啜一日香茶后,问道:
“这么多年,你都在哪里?”
“还不是云游天下。自从你领命去戍守边关之后,朝中阿合马、卢世荣之流又是那么专横跋扈,横行朝野,我恳请圣上,让我回江南去游览一番。从此再也没有北来。你呢?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还不是统兵打仗。自圣上让我回大都颐养天年之后,我多方打听你的消息,都没有结果,你在江南干什么?”
“我本是一个文人儒士,还不是吟诗作画,教授弟子。”“那怎么又回来了?”“你跟圣上演了一出双簧,诛杀了奸相桑哥的事,早已传遍天下。我惊闻你已回到大都,怎能不来叙叙旧。再有,就是我这个弟子玉龙,颇有当年赵璧之才,我不想耽误他的前程,领他同来,也是想让他能入朝,为圣上出点力。”
龙广天书看看星目宽额、俊朗倜傥的玉龙,笑着说:
“我看玉龙这孩子,倒满似你年轻时的风采。”
“他比我要强多了,我哪曾有过如此飘逸的气质,否则,你当年也不会婉拒我的情书哪。”
见王社教又提起了当年往事,龙广天书也笑了:
“我这一生,戎马倥偬,竟是没有时间去结情缘,想来有趣。”
王社教这把年纪了,也早对当年之举释怀,他笑道:
“你是没有时间享受情愫,而我呢,也是空怀一腔热情无处倾吐哇。”
一人说着,都大笑起来。
王社教起身,在屋内踱起步来。一抬头,看到了自己早年为龙广天书题的那幅字就挂在墙壁的中央,他凝视许久,方道:
“你还保存着它?”
“是的。”
“在西北打仗时也带在身边?”
“是的。”
王社教昏花的双眼又有些湿润了,半晌才道:
“这么说,你的心中始终还惦念着我?”
龙广天书也走到那幅字前,轻叹道:
“你我是金莲川时结下的友谊,是我的挚友,我怎么能不惦念你呢?我是一刻也忘不了的。”
二们老人的手又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许久,龙广天书才破涕为笑道:
“两个老人还跟年轻人似的,看让玉龙笑话我们。”
应该说,龙广天书与王社教在安童府上的相逢,是在忽必烈的授意之下,由安童安排完成的。当时,忽必烈目睹二位老人激动地相见的场面,也颇为激动,毕竟都是昔日金莲川藩王府的旧人啊,这么多年来,心与心竟仍然没有一点隔阂,真是令人叹服。
第二天,忽必烈就让南必安排一个精致的酒宴,他要与这些金莲川藩王府所剩无几的老朋友畅怀痛饮一番。南必担心他的身体,便劝道:
“还是由安童出面吧,陛下就休息一段时间吧。”
“不行,朕要见他们。”
“陛下,您……”
“听话,去办吧。”
天刚傍晚,龙广天书与王社教及玉龙就被忽必烈接到了紫檀殿。三人刚迈进大殿,便呆住了。
偌大的殿堂撤去了桌椅,显得空荡荡的,惟有中心铺上了几块斑斓大虎的虎皮,虎皮中央置一矮脚方桌,方桌上珍馐无数,美酒飘香,方桌的四面还摆放了几个锦垫。
就在三人呆呆地发愣时,忽必烈在南必的携扶下,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三人赶紧跪下拜见,忽必烈大手一挥:
“快起来,今天咱们就免去那繁文缛节,不再施什么君臣之礼,只是老友聚会如何?”
龙广天书和王社教也笑了,二人起身,与忽必烈一同坐在了方桌边。惟有玉龙跪在地上,垂首不动。
忽必烈招招手:
“你也起来吧,你老师已把你的情况禀奏于朕了,安童会安排你的。”
“谢陛下。”
“王先生称赞的人,古今算起来,也没有多少,联相信他的眼光,好好干,别辜负了朕的期望。”“谢陛下。”玉龙饱览古今图书,从没读过堂堂天子跟臣民称“咱们”的,更别提向一位儒士口称“先生”的。玉龙的心中激荡起阵阵波澜,庆幸着泱泱中华终于有了一位尊重知识的帝王。
忽必烈又道:
“今天,朕与你们二位是暮年的老人,就让皇后跟玉龙为我们斟酒,好好地畅饮一回。”
龙广天书忙道:
“陛下,我怎能孤独地一个女性面对两位壮士,还是让南必皇后与我为伴吧。”
龙广天书的玩笑令忽必烈开怀大笑起来:
“想不到我大元帝国的女豪杰也有怯场的时候,也罢,南必就坐在朕身边吧,玉龙,倒酒。”酒过三巡之后,几个人已是面目飞红了,讲话也随便了,气氛也更活跃了。
忽必烈捋着胡须道:
“自金莲川藩王府建立到今天,已是四十余载过去了。回首往来,朕真是一路维艰呢。”
王社教道:
“小民倒不觉得。”
“不许自谦小民,你看龙广天书多敞快,早就‘我,我’的了。”忽必烈指着王社教佯怒道。
“是,陛下。我倒是觉得陛下一路走来,路途平坦,光明无限。”
“怎么讲?”
“陛下,大元帝国能有今日之兴盛,全仰仗陛下治国有方。这是长生天的一手安排,陛下想不成就大事都不行啊。”
龙广天书点头道:
“这也是我的感觉啊。先汗四十年未竟的志愿陛下实现了,这是长生天在佑我华夏,得到英明之主啊。”
在一旁把酒的玉龙也忍不住插嘴道:“还有我华夏的版图已经囊括了无边的疆域,纵是历史上‘贞观之治’的李世民也难与陛下比肩。”
“放肆!”王社教责备着学生的唐突。
“别拦他,让他讲。”玉龙的话让忽必烈很爱听。
“是,陛下。古人曾对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穷尽了赞誉之词,但陛下却令这些历史巨人汗颜。我泱泱大元,已经呈现着华夏五百年都不曾有过的广袤与兴旺,有着西夏、西辽、畏兀儿、金、宋、吐蕃、大理、蒙古、辽左等诸多汇聚在大元麾下的臣民,难道这还不令人称为千古之绝唱吗?”玉龙侃侃而谈。
“说得好。”王社教点点头。
忽必烈也笑了,在玉龙的眼里——不,在天下所有人眼里,他是历史上最伟大、无人比肩的帝王,这样的赞誉还不令他高兴吗?
南必也笑了:“你小小年纪,却如此多识,可敬。”
“谢皇后。”
忽必烈又道:“你颇有先生当年之风采。说说看。朕这些成就是长生天所赐吗?”
玉龙摇头道:“陛下,小民不同意刚才龙元帅及我师之言。”
忽必烈指着他道:“你胆子倒不小,敢否定师长的见解。有什么理由吗?”
玉龙点点头。
“说说。”
“是,陛下。小民以为陛下能有超越千古的辉煌,是因为陛下的每一个策略的正确,而每一个正确的策略能被陛下制定,则全是因为陛下有着古今罕见的天才。太阳汗等率蒙古铁骑几十载浴血奋战,宏愿能在陛下手中实现,是陛下的英明与伟大。辽金也是曾入主过中原的人,他们被大汗赶出燕京的根本原因是,他们仅有善战的铁骑,却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与政策。陛下推行汉法治国,是我大元朝得以建立的支柱之一,而审时度势则是陛下建元的另一支柱。”
忽必烈越听越爱听,催道:“接着说。”
“是,陛下。我蒙古铁骑如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南宋,则充分地显示了陛下不仅深谙治国之精髓,更是尽得战争兵法之根本。先汗王几次攻宋不果,与其策略不当有关。陛下一改先汗王攻川蜀之旧习惯,而是围襄、樊二城,再东进攻临安,使南宋呈四面楚歌之势。单不说南宋奸相当道,纵是它有强国之势,也是不堪陛下运筹于天下的谋略的。”
龙广天书喝道:“说得好!真是一语中的。”
“陛下,小民还有一言。”
“讲。”
“是,陛下。陛下尚有一个盖世之举,就是结束了五百年来,蒙古诸王间互相倾轧、互相拼杀的血腥,陛下使蒙古诸王及其属民都欣喜而甘心地投入到了大元帝国的怀抱,在一个旧的汗国基础上,诞生了由沙陀、契丹、渤海、女真等族组成的新的、极富朝气的新的国家。这不仅是蒙古的一大进步,更是历史的一大进步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