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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无产阶级革命的“共同胜利”学说

马克思、恩格斯生活在自由资本主义时代,当时资本主义仍处在上升和发展阶段,西欧与北美的先进国家还不具备直接举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条件,无产阶级暂时还只能积极地参与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创建自己的政党并进行某些利用暴力破坏资本主义制度的尝试。

《共产党宣言》问世不久,欧洲革命浪潮就汹涌而至,1848年欧洲革命则既是对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现实检验,也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与工人运动实践相结合的良机。由于这次革命规模大、时间长、斗争形式多样,它为无产阶级革命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经验材料。

1871年的巴黎公社革命,是马克思、恩格斯关心和支持的另一次革命实践,公社虽然失败了,但马克思、恩格斯从总结公社的经验教训中,得出了一系列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的重要原理。

马克思、恩格斯通过对19世纪下半叶社会主义实践经验的新总结,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这些理论择其要者包括:工人阶级必须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的理论;“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并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理论;无产阶级必须建立自己的****,首要的是要有一支无产阶级军队的理论;“公社‘实质上是工人阶级的政府,是终于发现的、可以使劳动在经济上获得解放的政治形式’的理论;民主选举制和撤换公职人员、不给公职人员以任何特权,以‘防止国家和国家机关由社会公仆变为社会主人’的理论等等。”

此外,马克思、恩格斯还论述了关于工农联盟的思想,即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必须得到农民的“合唱”的思想,指出“若没有这种合唱,它在一切农民国度中的独唱不免要变成孤鸿哀鸣的”;马克思、恩格斯还对各被压迫民族的独立运动给予了极大的关注,总结出了民族独立是各民族和谐合作的必备条件。到了欧洲革命风暴结束,资本主义在欧洲进入一个相对和平稳定的发展时期以后,马克思、恩格斯纠正了过去他们关于资本主义危机已经全面爆发的论断,指出:“在这种普遍繁荣的情况下,即在资产阶级社会的生产力正以在整个资产阶级关系范围内所能达到的速度蓬勃发展的时候,也就谈不到什么真正的革命。只有在现代生产力和资产阶级生产方式这两个要素互相矛盾时候,这种革命才有可能。”他们特别强调:“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这里的“两个决不会”,应当看作是他和恩格斯以前所阐述的“两个必然”(即资本主义必然灭亡和社会主义必然胜利)思想的重要补充和重大发展。正是基于这些科学分析,马克思、恩格斯才得出了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是个历史过程的重要结论。同时,他们还强调,无产阶级的彻底解放要经过一系列把环境和人都加以改造的历史过程。

在自由资本主义时期,马克思、恩格斯尤其值得提及的另一个重要思想,就是关于无产阶级革命“共同胜利”的思想,这一思想在马克思、恩格斯当年的论述中叫作“同时发生论”,后来人们又把它称之为“同时胜利论”或“共同胜利论”。

无产阶级革命或共产主义革命在一切文明国家,至少在欧洲几个主要文明国家同时发生的理论,是马克思、恩格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根据历史唯物主义原理所提出的一个战略思想。客观地说,欧洲的政治和社会解放将取决于英、法、德等国家的联合努力,这个思想由来已久,三大空想家之一的圣西门就曾预言:三个强大的西方国家――法国、英国、德国――的同盟是整个欧洲的政治和社会解放的第一个国际条件。当时的其他社会主义流派、青年黑格尔派也有这种思想和看法,这些看法和思想对马克思、恩格斯肯定产生过影响。但是与同时代其他思想家不同的地方就是他们把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和生产力的高度发展视为共产主义的物质前提,从而提出了崭新的“同时发生论”。早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中,马克思、恩格斯就科学地考察了共产主义革命的实际条件。第一个实际条件就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发展把人类的大多数变成“完全没有财产”的人,从而导致一个与资产阶级相对立的无产阶级的革命阶级的形成。第二个实际条件就是生产力的高度发展。生产力的高度发展是与世界市场的形成相联系的,从而导致每一个文明国家以及这些国家中每一个人的需要的满足都依赖于整个世界。这就形成了一个逻辑结论:在一个国家内实现共产主义的变革是不可能的。在其他文明国家仍然处于资本主义制度并竭力反对一国共产主义变革的情况下,实现共产主义变革的某一个国家要巩固无产阶级政权并保存和发展与世界市场相联系在一起的生产力,在当时情况下是不可设想的,“共产主义只有作为占统治地位的各民族‘一下子’同时发生的行动,在经验上才是可能的,而这是以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与此相联系的世界交往为前提的。”

马克思、恩格斯通过对1848年欧洲革命和1871年巴黎公社革命的总结,已经发现:欧洲各国的资产阶级依靠相互之间的支持与合作,打败了欧洲大陆势力强大的封建统治;而当其中一国的无产阶级起来为自己的解放进行革命的时候,各国资产阶级更是串通一气,联起手来共同对付该国的无产阶级。最为典型的是普法战争中互为敌手的法、德两国资产阶级军队,一旦面对法国巴黎工人的革命,立即握手言和,联合镇压巴黎公社的革命。这充分说明资本的国际同盟是确实存在的事实。

马克思在其巨著《资本论》中进一步运用剩余价值的转型即瓜分理论,论证了国际资本同盟存在的经济必然性。剩余价值首先转型为利润,利润又在行业内外形成了平均利润,从而导致所有工业资产阶级共同瓜分工人所创造的剩余价值,产生了工业资产阶级的利益共同体;接着,一部分利润转型为利息,导致银行资本家也来瓜分工人所创造出来的剩余价值,产生了工业资产阶级和金融资产阶级连为一体的利益共同体;再次,一部分利润又转型为地租,土地所有者也来瓜分工人创造出来的剩余价值,产生了工业、金融资产阶级和土地所有者三位一体的利益共同体;最后,随着商品输出和资本输出的发展,利润的平均化过程又越过国界,在全世界的范围内更大规模地展开,最终导致形成了各国资产阶级的利益共同体――“国际资本同盟”。

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国际资本同盟,就有必要建立无产阶级自己的国际劳动同盟。如果以一国无产阶级的力量来对抗国际资本的力量,显然要导致无可挽回的失败。所以,马克思、恩格斯强调:“既然各国工人的状况是相同的,既然他们的利益是相同的,他们又有同样的敌人,那么他们就应当共同战斗,就应当以各民族的工人兄弟联盟来对抗各民族的资产阶级兄弟联盟。”

马克思、恩格斯还从革命爆发并取得胜利的客观条件方面入手,论证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共同胜利”的理论。他们认为,带有普遍性的经济危机会使资本主义陷入全面的社会****,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会空前激化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条件便具备了。由于在自由资本主义阶段,各国经济、政治的发展相对比较平衡,各国无产阶级革命的条件相对来说也会几乎在同时成熟,因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是世界性的革命。它将在一切资本主义国家里,至少在英国、法国、德国等几个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里同时发生,才能取得胜利,“无论是法国人、德国人或英国人,都不能单独赢得消灭资本主义的光荣。”

应当承认,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共同胜利”的理论,不是他们个别的偶然的结论,而是他们科学社会主义学说中的核心原理之一,并贯穿于他们的全部理论之中,指导着他们的全部实践。

但是,在理解“共同胜利”理论时,我们还必须注意以下几点:

(1)“共同胜利”理论有着特定的涵义,即是指无产阶级彻底解放的事业“只有作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才有可能实现”。也就是说,同时胜利不是指政治革命共同胜利而是指无产阶级的社会革命,即包括经济变革在内的整个共产主义事业在各主要文明国家内应共同胜利。

(2)“共同胜利”并不排斥发展进程和速度上的差异。关于这一点,恩格斯有专门的论述:共产主义革命在主要文明国家的每一个国家中,“发展得较快或较慢,要看这个国家是否有较发达的工业,较多的财富和比较大量的生产力”。

(3)就政治革命而言,马克思、恩格斯一向认为,它不仅可能首先在一个国家内发生,而且也可以首先夺取政权。但他们又强调:一国的无产阶级奋起革命,必然要遭受到另一个或几个国家资产阶级的攻击和破坏。因此,当一个国家无产阶级奋起革命时,促使其他国家的无产阶级奋起革命将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政治条件。如果这种情况没有发生,那么,一国的政治革命是不可能巩固的,更谈不上在一国实现包括经济制度变革在内的整个共产主义革命。

马克思、恩格斯正是从他们的“同时发生”与“共同胜利”论出发,引出了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重要思想。马克思认为,就形式来说,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革命斗争是民族的,是在一国范围内的。它的直接斗争舞台是在本国。一个国家的无产阶级只能在本国范围内首先用暴力推翻资产阶级统治。但是,就其内容来说,无产阶级的革命斗争从来就是国际性的。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不仅是反对本国的资产阶级,而且也是反对国际资产阶级。因为,在一切资本主义国家,无产阶级的社会经济地位是共同的,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和共同的革命目标。他们都是资本的奴隶,有着共同的敌人。

辩证地历史地看问题,“同时发生论”或“共同胜利”学说,是马克思、恩格斯在当时历史条件下对共产主义革命进程的一种设想。从政治革命的角度看,由于资本主义各国在政治、经济上的一致性远远大于它们之间还没有充分发展的矛盾性,在现实的意义上必然会联手镇压无产阶级的政治革命和彻底的经济变革,因而这就决定了“无产阶级的解放只能是国际的事业”。从共产主义的经济变革来看,由于世界市场已经形成,经济关系具有统一性、整体性和关联性,尤其是英国在世界市场中的霸权地位,决定了共产主义的经济变革不可能孤立地在一个国家之内进行。因此,“共同胜利论”并不否认一国的无产阶级可以夺取政权,但它否认一国的无产阶级政权能够最终巩固,否认一国能够实现共产主义的经济变革。从这一点来说,它与后来列宁的“一国胜利论”也并不是相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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