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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故妻夫人严氏墓志铭

杨士奇

夫人严氏,讳琇,年廿有三(1400)归余,余时(年三十五)甚贫,征诣京师(南京),除王府审理,再迁翰林侍讲,乃迎夫人来居十年,谓余曰:“先舅姑坟墓容,当久旷展省耶?且君素不事生业,他日蒙归老,不豫,所以自资者乎?君方致力报国,义不得顾私,妾请行焉。”遂以其子归,买园庐于城东清溪之上,躬勤家业而树畜为务。又六年,余得疾甚剧,累月未解,夫人与其子来视。又四年,余得从赴北京,夫人挈其男女归乡里。归四年,得疾,岁余卒,洪熙改元(1425)三月十二日也,距今生洪武戊午(1378)之岁,四十有八年,呜呼惜哉!

夫人早丧父,未尝学问,而天资温静明淑,所为往往近道,自用以俭,处族姻以忍为和,敬长慈幼,咸当其分。男女非己出者,恩爱均一人,莫知其非己出也。而助益余尤多,余或有过举,必曰:“君常教人以无为是也。”或公退不悦,曰:“事求无愧耳,成败祸福听之命,何用不泰然哉?”间与客论辨,夫人自内闻之,客退,谓余:“君面折人,侃侃不少让,此为盛德耶?且人之乐闻过者寡矣,不见某某,其于今何如也?”随事相规类此。呜呼,岂谓遽丧吾贤妻哉?

夫人永乐中(1415)封宜人,数朝中宫,初赐内制五品冠服,后累赐文绮楮币。今上(明仁宗)临御,惇念旧臣,士奇屡进官,至从一品,遂得推恩,以其官品赠三代,而封妻为夫人,命下三月,夫人卒。

严氏,泰和名族,有科第仕宦数百年,宋理宗朝,讳肃称朴山先生,宰相马廷鸾,江万里上其所著《易解》,天子召为秘阁校刊,不受,揭文安公所为著碑者,夫人六世祖也。元(朝)字用父,称后山先生,为高安县尹,吴文正公所为铭墓者,五世祖也。高祖恭则,曾祖元实,祖仲庸,皆富而敦礼。父文明,谨静耿介,夫人之所自者远矣。子男四:稷、种、禾道、秫,种先卒。女四:长嫁梁楫,其三尚幼。夫人卒时,余在北京,闻讣,遂买石刻铭寓归,俾稷以葬。铭曰:

卜之吉,筑之密,维伉俪,居以匹,尚其有待,偕此玄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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