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大为这事啊,目前还没有大的进展。”贺云飞敷衍说,“李大为是搞公安的,反侦察能力强,不好对付。”
杨松柏说:“不对吧,听说调查组把李大为关进了看守所,贺局,有这回事吗?”
“我也是刚听说,煞煞他的锐气也好,他太嚣张了。”贺云飞不以为然。
杨松柏加重语气说:“贺局,这样做欠妥吧。调查组只是就举报信反映的问题进行调查,至于该怎么处理,那也要拿到常委会上定吧。李大为虽是个代理,但他毕竟是东南县公安局最高行政长官,作出什么处理,组织上还是要慎重。”
“杨书记,你不懂,李大为殴打执法人员,执法犯法,不上点措施不服众啊。”贺云飞说。
杨松柏直率说:“李大为干嘛要打调查组人员?如果他受贿属实,那肯定要判刑,他神气什么!如果他没受贿,组织上会还他清白的,他犯不着跟调查组过不去。贺局长,恕我直言,李大为殴打调查组人员理由难以成立,要么是调查组采取了过激的手段。”
“杨书记,这李大为态度恶劣,拒不交代,不采取点措施,哪能有突破?”贺云飞诡辩说。
杨松柏克制着说:“总不能屈打成招吧!贺局,据我掌握的情况,李大为这次是被人陷害的。”
“不可能吧,杨书记你也诈我?我可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情况。”贺云飞明显吃惊不少。
杨松柏步步紧逼:“贺局,要不你带调查组的人到我办公室来,我把证据摆给他们看。”
“哪能劳书记大驾,今晚太晚了,明天再说吧。”贺云飞搪塞说。
杨松柏也退一步,既有征询,也有命令:“明天也行,但是今晚还得请你打个招呼,让李大为回宾馆休息。”
“明天吧,咱们都是领导,过多干预办案也不好吧。”贺云飞故作为难说。
杨松柏较真了:“贺局长,这点要求是不是还要我惊动市委书记?难道现在就没有通融的余地?”
“杨书记,依法办案,就是市委书记,我也爱莫能助。”贺云飞毫不留情顶了一句,这世界谁怕谁?市委书记难道听你杨松柏一个人的?
杨松柏不是没料到这个结局,但他豁出去了:“那好吧,我倒要看你们是怎样依法办案的。”愤愤放下电话,脸色明显不大好。
唐秀丽歉意说:“杨书记,对不起,我们让你受气了。”
“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这样做是对的。”杨松柏苦笑说,“你们亲眼看到了吧,领导也不是万能的,也有碰壁的时候。”
刘鹏倒没有遭遇碰壁,比他预想的顺利多了。
刘鹏决定还是先做村民的工作。四海路桥抓进去的人都毫发无损放了出来,当地老百姓甚是纳闷。就连当初答应修复被毁的道路及水毁工程,现在仍不见动静。到公司理论,对方咄咄逼人,那是李大为时代,你们找李大为去!他们这才知道,李大为出事了,东南县公安局暂时由熊政委主持全面工作。李大为为父亲治病受贿,不可思议!他为我们主持公道追回欠款,也为我们讨回医药费,我们愿意每人捐献点钱给他父亲动手术!李局长,你太硬气了,只要你开口,不,你开口就成了索要!只要你稍微流露家里半点困难,不说倾囊相助,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予以帮衬。可是为了感恩,我们送的礼品,你为什么要断然谢绝呢?以身试法,身陷囹圄,那是自毁前程。李大为,你太不值了!现在,我们找谁去为我们说话?
刘鹏来到村民中间。像找到了组织,他们把不解和疑惑全说出来了:一个公安局长没钱给父亲治病?李局长真为了筹措医药费贪污受贿?如果我们凑钱把李局长的赃款还清,李大为还可以继续当我们的公安局长吗?……
刘鹏动情地说:“乡亲们,我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李大为没钱给父亲治病是真,贪污受贿是假,是施工单位诬告。如今,咱们李局被关进了看守所,乡亲们,只有你们才能救他!”
什么?是施工单位告的状?李大为整治施工单位,他们是存心打击报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大为能拿施工单位的脏钱?打死我们也不信。村民叫嚷。
有的村民说:刘队长,你就别兜圈子,明说了吧,我们怎样才能救咱们的好局长?只要能救李局,要我们做什么都行。
刘鹏满含热泪说:“你们现在就去一二十个村民代表到北西市公安局,只要如实反映情况,就是给那些陷害李大为的人一个忠告:欺负李大为,我们坚决不答应。这些人本来做贼心虚,有你们伸张正义,他们一定会有所顾忌不敢对李大为乱来。”
村民听了,马上推选出二十个村民租车奔赴北西市。
刘鹏不放心,再三说:“你们如实反映情况,千万不能有过激行为,那是害李大为。”
“放心,我们会把握分寸的。”有村民大声回答。
刘鹏这才跑去找老干部。唐老举报民营企业偷税漏税,与李大为因此成了忘年交。
“唐老,最近怎不见你去咱们那走走,深居简出啊!”刘鹏敲开唐老的门说。
“唉,好在这段时间身体出了毛病,你那李局让我蒙羞啊!”唐老痛心疾首,“我这几天一直在苦苦思索,李大为在我印象中是比较清正的,可他位子没坐稳就腐败了,这是为什么?还有,现在查出来的贪官动辄上百万上千万,为什么他们贪污几千几万的时候没人去查呢?痛心啊!是不是我们干部监督体制跟不上?连李大为这样本来优秀廉洁的干部都腐败了,真让人痛心啊!你知道吗?上次查民营企业偷税漏税,逢人我就赞不绝口,李大为是好样的!可一年还不到,李大为就腐败了。他是给我一记闷耳光,我错看了人,我羞愧啊。这几天,我一直在苦苦思索,一个有了权位的党员干部如何才能拒腐防变永葆本色?我看一个官员首先要有德,官德建设不能只停留在口头上,我准备就此写个调查报告,向上面反映。”
“唐老,你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啊!”老干还是要多戴高帽子,刘鹏接着又说,“唐老,咱们李局你没看走眼,他是冤枉的,而且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是被人栽赃陷害……”
“什么?有这回事?奸臣陷害忠良,自古就有。没想到在身边却发生这样的事,岂有此理!”唐老激愤说。
刘鹏如实说:“完全是陷害目前还不能确定,但冤枉是真,我们有证据。唐老,你一直爱护李局,关键时刻你要为他主持正义啊!”
“没问题,尽老夫所能。”唐老嫉恶如仇,爽快说。
刘鹏有备而来,把反映李大为冤情的材料给了唐老十多份,又把具体经过解说了一遍。唐老的脸色非常严峻:“现在还是在调查,还没有下结论,就把李大为关到犯人中,那还了得!”
“是啊,一个公安局长关到犯人中,犯人会放过他吗?唐老,我们只有请你们老干出面为李大为仗义执言,咱们年轻人位卑言轻。”刘鹏连忙说。
“那是的,咱们老干去了,市委书记还是要给面子。”唐老脸上有得意之色,“好吧,现在就走吧。我还叫上几个老干,人多力量大嘛!没权了,我也不能像当年在位时那样一言九鼎!”
刘鹏赶忙说:“唐老,请!面包车就在外面,我租好了,可以坐十个老干。”
“原来你把一切安排好了,你就算准我一定会出面?”唐老故作吃惊说。
“那当然,唐老年纪虽老了,但一颗正义之心永远不会老,忧国忧民之心更是永远不会老。”刘鹏真心说。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唐老爱怜地拍着刘鹏的肩膀:“现在的年轻人,嘴怎么这么甜啊?”
刘鹏告辞道:“我要先走一步,咱们在北西市再见面!唐老,李大为能否洗清冤情就全看唐老的。”
正在杨松柏一筹莫展的时候,刘鹏闯了进来。曹正中对杨松柏说:“咱们三人都是李局的部下。”
“谢谢杨书记关心咱们李局!”刘鹏说。
“都坐吧。”杨松柏招呼说。
值班的小张急匆匆走进来:“杨书记,市委书记刚才打电话过来,他正往市委办赶。东南县十多位老干指名要见书记,他们也是为李大为而来。书记说,你对东南县情况熟悉,请你务必与他一块同老干见面。”
“好,我知道了。”杨松柏轻松起来,“我还正要找书记汇报呢,他找上门来最好。”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他又笑着说:“这些老干是你们发动的吧,你们点子不少,胆子也不小啊!”
曹正中他们笑而不语,心想,市委书记关注了,李大为应该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