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一派闲适的模样，只捻了桌案上的桂花糕——这是他特意吩咐御膳房备下的，一一喂入王妃的口中。
顾念卿鼓着腮帮子，微微眯起双眸，看着殿中央舞动的女子们，时而转过身来，低声的与慕容离评判一番。
待到慕容离看向那些女子后，她却又是气恼的哼了一声，低声控诉：“我便知晓，你还是不甘心只爱我一人的。”
慕容离苦笑不得，只得低头不说话了，待到顾念卿再问时，他却是看也不看，便答道：“王妃说的是，这些女子断比不上王妃一分一毫。”
顾念卿又不满意了：“你胡说，你都不曾抬眼看，便知晓我比她们好了？你胡说，你分明是在敷衍我，哼！”
“在本王心中，王妃自然是最好的，旁的女子，本王不看也罢。”慕容离老老实实道。
好了，危机解除。
顾念卿总算是满意了。
然而耳聪目明围观了一切的发生的凌璟，却是被酸得眯起了双眸，不悦的哼了一声。
呵呵，你们开心就好。
对面的鹿岳，在见着顾念卿满意的勾起了嘴角，不动声色的朝着慕容离的肩膀靠了靠之后，方扯了扯脸，默默的将视线移开。
凌国长公主看到了鹿岳的小动作，只撇撇嘴，愤愤的瞪了顾念卿一眼，赌气的举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
与鹿岳有相同的动作的，还有一个人，便是坐在刘若珊的身侧的慕皓天。他的手指摩挲着酒杯，闷闷的将酒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似乎很是不得志。
有意思。
秦栎风低低的笑了一声，却见着顾念卿正盯着他看。
秦栎风举了举酒杯子，顾念卿方见视线移开了，落到了凌国长公主的身上。
酒过三巡，便总免不了到了众贵女献艺的时候了。
在场的不仅仅是有燕国的青年才俊，还有凌国的将军与秦国的太子，贵女们便似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
便是在燕帝开口提出众贵女可以上来献艺后，便有少女急不可耐的扑了上来。
顾念卿眼皮子不抬，便是再好的才艺，看了这些年亦，是有些烦闷了。
上首坐着的人倒是极有兴致的看着下头的贵女们，四周还未成婚的青年才俊，亦是紧盯着在场的贵女。
第一个上来的贵女，弹了一曲高山流水，虽是熟练，却是少了些韵味。
第二个上来的贵女，却是跳了一曲霓裳舞，柔软的腰肢晃动，却是比方才的舞姬还要美妙几分。自然是博得了众人的夸奖。
第三个上来的贵女，似乎是武将的女儿，长得有些壮硕，但却是写得一手好字，全然不似寻常女子的婉约，反倒是带上了些大气。
……
轮了一番后，有喜有悲，得到了贵人夸奖的，自然是满心的欢喜，而得不到赞美的，却是暗暗的下了决定，大抵回去后，是要好好儿的练上一番的。
直至贵女们都坐回自己的位子后，九公主方袅袅婷婷的站起身来，柔声道：“父皇，儿臣亦准备了才艺。”
燕帝眯了眯双眸，神色淡淡的扫了林淑妃一眼。只林淑妃却是注意着九公主，并非察觉到燕帝的打量。
燕帝将视线收回来，淡淡道：“既是如此，小九便去吧。”
九公主得到了燕帝的应允，面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颇为得意的从十三公主身边经过，袅袅婷婷的到后头去换衣裳去了。
十三公主仍是稳坐不动，燕帝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慈爱，道：“十三可有准备了才艺？眼下京中的青年才俊都在，十三不若趁机看看，要何人当你的驸马。”
这是极大的恩典了。
十三公主抬起头来，先是扫了一圈在殿中的众人一眼，随后方转头看着燕帝，道：“父皇，儿臣的心思，父皇还不知晓？九皇姐要展示才艺，是因着还未有心上人，儿臣已有了心上人了，何必再多此一举。”
本还是抱着些许希望的众人，在十三公主话一出口后，便已是绝望了。
也是了，十三公主自幼便爱跟在璟王身后跑，若非这些年皇上想要收回凌都，说不得十三公主早便是璟王的人了。
众人看向凌璟，凌璟却只当不知。
他不爱十三公主，若是爱，自是不会等到今日。
所幸十三公主只随口提了一句，却也并没有要燕帝给她赐婚的意思。她虽是个小女子，却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含笑坐在位子上，十三公主手中捧着茶杯，道：“父皇不必担忧儿臣，儿臣不日便又要离京了。柯夫子说了，女子虽不求有大才，但儿臣既是成为了夫子的学生，自是不能再碌碌无为了。”
她所言很是在理，比起宫中无谓的争宠来，她却是更想要做一个颇有些大志向的女子。
便是在说话的当儿，九公主已是出来了。
她换了一袭雪白色长裙，挽着长长的轻纱，足上踏一双精致的莲花绣鞋，上头缀着的东珠很是耀眼。发丝挽成飞仙髻，上头别着两根步摇，摇晃的珠子不禁叫人侧目。
“父皇，儿臣要献上的是长袖折腰舞。”九公主福福身，缓步走到殿中央，盈盈的站定了步子。
顾念卿被吸引了目光，凝神看着殿中央的九公主。
甩动长袖折腰而舞，缓步一迈，长袖遮住小脸，嘴角徐徐勾起，妩媚灵动。向右侧折腰，两袖向左侧甩，呈现翘袖的姿态，头上的步摇摇摆，却是无比的婉约动人。
九公主很显然是练了好些时候了，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的标准。
只是九公主性情鲁莽，却终究是无法还原长袖折腰舞的那份温婉。
顾念卿看了一会儿，便将视线收了回来。而她亦是注意到，十三公主从头到尾，都是不曾抬眼看过九公主。
若是认真看，还能发觉十三公主嘴角那抹冷笑。
哗众取宠，九公主想要的，不过是秦栎风的青睐罢了。只哪个男子会看得上，送到自己跟前的女人？
一曲舞毕，九公主收住步子，站定在殿中，随后微微的看了秦栎风一眼，通红的脸上带着得意，仿佛对秦栎风已是势在必得了一般。
燕帝笑道：“好，小九果真不愧是朕的女儿，这一曲长袖折腰舞，却是有当年戚夫人的风范。来人啊，赏玉如意一对，蜀锦十匹，冰丝舞衣一件。”
得了赏赐，九公主自是欢喜的。
她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仍掩不住眉目间的欢喜，甚至是光明正大的看着十三公主，道：“十三素来学识渊博，不若与皇姐比试一番如何？皇姐这一曲长袖折腰舞，不知十三可是会了？”
十三公主端起手中的茶杯，道：“九皇姐说笑了，本宫不会长袖折腰舞，本宫会的，不过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类的为君之道罢了。本宫是父皇的女儿，今日既是尽兴，又有皇姐献艺，本宫愿奉上白银万两，以作燕国百姓的之用。”
十三公主话毕，身侧的宫女便应下了，将随身带着的银票奉到了燕帝跟前。
燕帝面上露出一抹赞许，道：“十三果真没叫朕失望，来人啊，这白银万两，用以修建私塾，上头落下的名字，定要是朕的好女儿。”
十三公主淡笑，九公主却是黑了脸。
她好不容易方是学会了这长袖折腰舞，为着的便是在宫宴上出风头。怎知十三却是献上了一万两，却是轻而易举的将她的风头给盖过了。
她献艺一曲，旁人只说她多才多艺。但十三，旁人却是会说她果真不愧是嫡公主，颇有大家风范。
但很显然，若是她跟着十三一同奉上了银钱，反倒是落了下乘了。
九公主抿抿唇，不说话了。
顾念卿却是勾了勾嘴角，与慕容离耳语道：“先前还总是担忧，若是十三被人算计了可如何是好，如今看来，十三可精明着呢！”
慕容离亦是点头，道：“嗯。”
顾念卿坐直了身子，心中暗道，献艺既是轮完了，便应是差不多散了吧？
她目光开始渐渐涣散，心思很是显然的不在宫宴上了。手指捏着一块桂花糕，却也是不曾送入口中来，只定定的看着正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鹿岳一眼便看出了，顾念卿定是在发呆了。他轻笑了一声，无奈至极。
在这等严肃的场合之上，旁的女子都巴不得长出好几颗心来，时刻注意着殿中的动静，偏生只她一人不在意。
不过，这才是她。
鹿岳的轻笑声，落入了凌国长公主的耳中，她腾地站了起来，目光锐利：“磬宜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凌国长公主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燕帝笑道：“磬宜侄女，但说无妨。”
磬宜公主走到了殿中央，目光却是紧盯着顾念卿不放，道：“磬宜在凌国时，便曾听人说，燕国的离王殿下最是器宇轩昂，今日一见，果真是惊为天人。磬宜来燕国，便是为着寻一个心上人，不知离王觉得，磬宜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