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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金融新政能否催生农村自己的银行?

农村没有贴心的金融资源。商业银行、农业银行、农信社、邮政储蓄银行等金融机构是一台台抽血的机器,把农村大量的资金吸进来又输入了城市。长期以来被人们诟病的“金融抽血”已经让农村严重贫血和虚弱。农村以家庭联产承包为主体的经营模式,受自然灾害和市场因素影响较大,具有先天的低效益和高风险的特征,商业化金融机构不愿为其提供金融服务。唯一可以依靠的农村信用社因为产权不清,使它占着合作金融的名,摆出的仍然是城市金融的谱,早已不识农村的穷爹妈了。

本来中国的央行叫人民银行,农民也是有份的,中国农业银行打着农业的大旗,农民没份更是没有道理。可事实是残酷的,农村的确没有属于自己的银行。中国银监会公布的《中国银行业农村金融服务分布图集》显示,农村人均金融网点的资源占有率低,平均每万人拥有网点数仅为1.26个,金融服务资源难以延伸到乡镇,每个乡镇的银行业网点平均不足3个,分布在乡镇的金融机构主要是农村信用社和邮政储蓄机构,金融市场基本处于垄断经营状态,人均贷款水平差距极大。在农村网点布局上,我国还存在2868个“零金融机构乡镇”,有8901个乡镇仅有一家金融机构。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下,中国农村又成了中国经济扩大内需的主要战场,人们忙乎着“家电下乡”、“汽车下乡”,却不愿意从农村发展的深度以及扩大内需的长远考虑“金融下乡”。

农村苦,农民穷,苦的是没钱,穷的是资本。农村有资源,可没有金融支持。金融资本的本质是安全,银行的游戏规则是抵押担保,而农村的房屋不能抵押,田土不能抵押,所谓的信用等级同样是农村中农以上群体与银行之间的某些契约,对于农村贫农唯一能够做的是请富农担保,农村信用社干的就是这样的勾当。所以农村的资源很难摆脱城市资本入侵厄运,除非农村不想发展。城市资本看到的正是这一点,当他们走入农村时,不是以侵略者的姿态,而是以慈善家的面孔,这让农民兄弟十分受用,所以西方经典中的“让有钱的更有钱,让贫穷的更贫穷”在中国的城乡得到了生动的再现。既然农村资源被城市资本看好,为什么不能作为农村的有效担保物呢?

农村需要金融支持,农业需要金融扶持,农民需要金融帮助。长期以来,金融服务尤其是信贷服务的缺乏已经成为制约农村经济发展的瓶颈,在全球金融危机影响逐渐加深的宏观经济环境下,它对我国农村经济的影响也正逐渐显现出来,大量农民工失业返乡,对于创业资金的需求更加凸显了农村金融供给不足的矛盾。而我国扩大内需,实现外需型经济结果的转型,其落脚点还是我国庞大的农村市场,从这个意义上讲,能否解决“三农”问题,已经成了中国经济战略转型能否实现的关键,而解决三农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能否为农村提供充足的多层次的金融服务支持。

考察当今中国金融体系,答案是否定的。农村必须要有自己的金融支撑。这种支撑有别于传统金融服务,其主要服务对象是农民,借钱给穷人,而穷人是没有东西用来抵押的,这是未来创新农村金融服务的核心。按照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副所长杜晓山的理想,建立满足或者适应农村多层次金融需求的,功能完善、分工合理、产权明晰、管理科学、监管有效、竞争适度、优势互补、可持续的普惠性农村金融体系,将包括落后地区和穷人在内的金融服务有机地融入于微观、中观和宏观三个层面的金融体系,普遍地惠及被排斥于金融服务之外的大规模的贫困和中低收入客户群体。按照这个理想,农村金融谁来做呢?

外资可以做。汇丰银行在湖北成立了一家村镇银行,据报道,汇丰银行还打算在全国多个省份办村镇银行,汇丰银行不是慈善家,它看到的是中国农村金融市场的巨大潜力,看到的是农村金融服务的巨大利益,我赞美汇丰的眼光,赞美汇丰对于中国农村的关注。

企业资本可以做。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后,多有报道我国企业买了美国债券严重缩水,企业追求利益,这似乎无可指责,但是在金融危机形势下,企业想到的是农村市场,变着法子把产品消到农村,怎么就不可以想想让农村这块内需市场变得更加强劲有力呢?企业可以赞助农村学校,农村饮水,农村卫生,农村人感这个恩,农村人永远不会想到企业赞助的其实还是企业的声誉、企业的形象,所以农村人看到有补助的家电下乡,就拿着刚刚卖猪的钱响应了。

城市资本可以做。但城市资本狡猾,城市资本看中的是农村资源,当农民对资金有需求时,城市资本就会昂扬着一种胜利的喜悦下乡。城市资本永远不会如农村资本那么纯朴。但我想,城市资本应该带着一种感恩的心下乡了,不然,万一有一天农村资本觉醒了,城市资本在农村还会有作为吗?

所以,最靠得住的恐怕还是农民自己。农村没钱,可农村人多,一家乡镇储蓄机构吸纳的存款就达千万之巨,农民要认识到这一点,并切实的行动起来,跟命运作斗争。被传媒屡屡报道的吉林闫家村“百信”资金互助社由32人发起,注册资金10多万元,累计发放贷款259笔,贷款金额107万元,起于1984年的农村合作基金会,到1999年******正式取缔时,吸纳资金680多亿。人多力量大,草根金融也是金融,草根不及大树,可它可以遍地开花。作为农民服务农民的金融实体,最为关键的是农民中的什么人来做。农村有钱人不做,因为有钱人犯不着给穷人担风险,所以农村需要一批觉悟了的农民,带着富农去做。须知这不仅是农村经济发展的需要,而且是农村人缩小或消灭城乡二元的一次伟大实践。

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欣喜地看到,自 2006 年底国家银监会同意放宽农村地区银行业金融机构准入政策以来,农村村镇银行、小额贷款公司和农村资金互助社三种新型金融组织已经完成试点,并成燎原之势,截止2008年底,全国已经有105家新型农村金融组织和机构获准开业。一个投资多元、种类多样、覆盖全面、服务高效的新型农村金融服务体系开始浮出水面。村镇银行、贷款公司和农村资金互助社已经成为新型农村金融组织的“三驾马车”。业内人士称,以前农村金融市场主要是农村信用社的领地,是一碗白开水,“三驾马车”的加入,使农村金融市场变成了一碗鲜美的汤,形成了农村金融市场中的汤水效应。但愿这个效应能够打破农村金融市场一家独尊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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