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头没说他怎样把我抬上车。李阳军后来让我看那天街头的录像。画面里，天空灰蒙蒙的，一大群人围在路口，四周挤满车。我躺在人群里，看不见菊，看不见发生的一切，因为当时，我一无所知。
画面里，那辆出租车停在边上，车前玻璃上，有一个爆炸型的洞，那是爆炸头鞋底的掌钉留下的。爆炸头说，要不是鞋子钉了掌，可能打不烂玻璃，司机也不会停下来。
司机跟爆炸头费了很长时间，才把我抬进车里。边上人很多，但是，没人伸手。爆炸头说，真想多卖点药，把他们全毒死。画面里有一段很乱，看不到菊怎样坐到车里。我看见自己躺在后排座椅上，车门还没关，急忙开走，后尾直冒黑烟。人群渐渐散开，我躺着的地方泛着光。那是我的后脑门，和菊的下半身掺和在一起的血，接着，车子不断从上面蹍过去。
菊醒来以后跟我说，那天，后腰忽然被踹了一脚，差点摔在地上。手里提的红樱桃，登时飞了出去。一回头，看见我躺在地上，脑袋汩汩流血。
两个戴着头盔的，手里拎着棒球棍，有一个高高壮壮的，在她肚子上踢了一脚。那人还要再踢，这时，边上的车子不停按喇叭。那人就跑开了，另一个也接着跑。菊说，他根本就没有去看那人长的什么样，也不知道自己下半身出血。后来那一脚把她踢倒在地，她爬不起来，就势坐在我旁边。
菊说，我的后脑汩汩冒血，但是面色安详，好像还在笑，象死睡一样，这时，菊以为我死掉了。
菊说，当时，她的脑子里，浩浩荡荡地想起很多事情，包括清风山，向阳城，还有很多很多。边上车流滚滚，不停按喇叭。不断有人围上来，吵嚷指点。菊根本没有看到。她想到这一切都可能是假象，但是，当时，我躺在地上，一无所知。
李阳军让我看录像的时候，画面里，一直看不到菊。我被抬上车，直到车开走，车门一直开着。爆炸头说，当时，那车门坏了，进不去人，急得真想把它砸掉。抬我进车里时，腿在车门上割出老长一道血口子。
我看着画面里，自己被抬上车，并没有感觉到疼。爆炸头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撩起裤腿，那个疤在小腿肚上，很长，而且很痒。爆炸头说，里面长了新肉。
那两个戴头盔的男人，我没有看到他们。李阳军让我看录像时，菊也在边上，她指着右下角一晃而过的红点说，就是这个，那个高高壮壮的，在你脑门上抡了一棍。我照过镜子，看到后脑门上有个疤痕，而且掉了一片头发。
我看那个录像的时候，像在观赏自己的梦，无法把红点跟这件事情关联起来。这就告诉我，我不能把他们当做梦境一样发生。
几天后，我跟菊找到那个司机。司机把我们领到他家后院。院子里，有几只小草鸡正在扒地啄食。院门口坐着一个女的，头发乱糟糟，怀里有个孩子，一脸灰土，捧着女人乌黑溜秋的奶子把玩。
院子里扯出一根铁丝，墙脚种了几棵葫芦，攀到铁丝上来，葫芦熟了正变色，我觉得，跟那个女人的奶子很像。院拐角的鸡窝棚，停着辆车。刚走近车跟前，一条大黑狗，呼嗵一声从车里窜出来，耳朵直立，冲我们吼。
司机赶忙呵斥。司机说，车开回家时，狗闻着腥味，一直在车边转悠，现在呆里面不愿出来。我看见后排车厢全是血，凝成黑色。司机说，这车没法开，以后只能当狗窝。我站在车前很久，菊拧头看院子墙头上结挂的葫芦。临走的时候，菊交给司机一张银行卡，出门时，菊又回头看那孩子一眼，没说什么话。
李阳军让我看那天街头的录像，我看见有个白色亮点，在我头上闪过，然后，我就倒在地上。有两个人轮流踢菊的肚子，但是，我只看到两双不同的鞋子。掀了小黄裙之后，我被老师揪到太阳底下晒太阳，然后，看到自己从身体里分离出来，这件事，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存在。
后来我吸毒，从极致幻想中醒来时，通常泪流满面，这样的分离尤其明显，往往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我。挨了那一棍，睁开眼之后，他们给我讲了很多事情，都是在那一棍之后发生的。我简直不敢相信，一度怀疑这件事的真相，甚至跟自己较劲。但是眼前的一切，证明这些都发生过。
我醒来的时候，浑身不能动弹，还在想那些扬起的樱桃。这时，菊坐在床边，爆炸头不停唉声叹气。我看到菊小腹平坦，之前下面无法洞察的秘密，现在不用再深究其意。
当时，我问她疼不疼。菊眼睛闪了一下，然后抱着我，菊把脸贴到我耳朵上，一直没说什么话，我也没有在意听。因为，菊的眼泪，不停滴在我的脖子上。
李阳军为这事费了不少周折，但那两个带头盔的人，一直都是谜。
这件事情之后，一切发生了改变。有天晚上，我刚进门，看见菊跪在沙发上，光着身子，保持原始****的姿势，摇头不止，两个奶子象拨浪鼓，摇来晃去。我有些震惊，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
等她完全醒转过来，我说，这样不好。菊拿起枕头，盖住胸膛，两条腿重叠在一块。裆下茂盛，正对着我，好像跟我谈判。她说，这样很好。我虽然很生气，但是当时，好像发不出火，我知道菊为什么要这样，但当时，我没有说任何话。
连着几天，我都看见菊保持原始****的姿势，在房间里的任何地方，光着身子，摇头不止。闭上眼，我就看见她的两个奶子，晃得心惊肉跳。
于是，回家之前，我把身上所有的口袋掏干净。菊见我回来，到门口迎接，主动抱我。当然，这是象征性的。到晚上，她扒光我所有的衣服，一点点搜。我坐在床上，愣愣地看，小和尚也跟我一样，直撅撅的仰视一切。我有些得意，因为，我拆穿了她的阴谋。
菊趴在我身上跟我要。我说没有，她一手攥住小和尚，说，你给不给。我说，你跟它要，看它给不给。菊就很认真的吻小和尚，我明白，这大概是索要的仪式，就拨开她，去卫生间冲凉水，小和尚也冷静下来。
等我回到床上，菊已经躺下。我从后面抱住她，双手箍住她的乳房。她没有动静，我喂地叫她一声。她转过身，趴在我身上，说，刘小小，你很久没有抱过我了。
然后，菊的眼泪扑扑滴到我脸上。菊说的好像有些道理，这时候，我想表示些什么。但是，我好像很累，而且，小和尚也不行了。我觉得脖子上冰凉一阵，然后睡着了。
之后，菊安生了几天。那天，她跟我说起清风山，说要再去寻一次宝。我疑心她要干那事，就没答应。在哪里都行，非得爬到山顶受累。见我不应声，叹气说，在山顶盖个草屋，隐居算了，清风明月，落花流水，做活寡妇。这话说的有一茬没一茬的，我没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