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迎轻掩上朱门。
“皇后娘娘她少言,对中原文化似乎颇为喜欢。据她身旁伺候的宫人告知,她常喜一人独处。陛下,每月至宇紫宫小坐一次,从未留宿。”易画缓缓说着,两月宇紫宫的近况。
“事已办妥,你可出宫了。”
“谢娘娘。”易画行了礼道。
“薄迎将易画姑娘应得的报酬给她,送她出宫。”
“是。”薄迎道。便转身移步。
“善待。”神色认真道。
薄迎顿了步伐,道,“是。”
半日,心绪不宁。薄迎出去已有几个时辰,未归。起身行至殿外。
“见过娘娘。”仆音行礼道。
“薄迎是否回来了。”她问道。
“未曾见到。”仆音摇头,道。
“若见到她,让她即刻来见本宫。”
沐棉儿,沐棉儿,沐棉儿。在宣纸上写了整几十张。还是一片混乱。她见过杀人,未见血。那人的眼睛瞪得很大,死不瞑目。一叠宣纸放入宫灯烧毁,内殿被照得通亮,忽闪忽闪。坐在宫灯旁。不一会,灯光恢复常态,宣纸已成灰烬。纤指随意转动灯盘,殿内的亮度忽明忽暗。
“你做甚么。”魏璟陶的声音略带冷意。
她被突如而来声音吓了一跳,快速的收回手起身。
看着魏璟陶朝她走来,她忘了行礼,心虚的将手藏在袖中紧握。他行至她身边,未有说话,凝着她似将她看穿。
扑通,她跪于地。
她的行为,反而显得可疑。魏璟陶未让她起来。蹲下身来,温实的手轻柔的抚着她的脸颊,“棉儿,朕不会再伤害你。”
她拥入他怀中,未有说话。她该说甚么。他不是帝王,她可以拒绝。但他是。她必须利用,她存在他心里的价值。她利用是两个人。
次日,天微亮。魏璟陶已去上了早朝。她便下了床榻,简单洗漱穿戴便出了宫殿。依着宫人的指引,独自来了薄迎住的偏殿,轻敲门扉。
“谁。”
“沐妃。”
里面传来磕碰的声音,不一会门开了,薄迎慌忙的行礼,“娘娘,怎么来了。”
她顿时松了口气,踱步往室内走去。薄迎跟在身后,掩上门。
“你坐下来罢。”
薄迎犹豫一会儿,便坐了下来。
“何时回来的。”她平静问道。
“约莫……几个时辰。娘娘已就寝,便不敢打扰。”薄迎的言语吞吐,目光闪烁。
已放下的心,随着薄迎的异样,提了上来。冷声问,“薄迎不会,未有明白本宫的意思。”
“奴婢,不敢违背。”
薄迎的异样,很难令人相信,她问,“那位姑娘还活着。”
薄迎一愣,点了点头,“恩。”
烛光摇曳,蜡油味在屋内散开。
“本宫答应那位姑娘,她进宫两月。她便有了银两,医治常年卧病在榻的母亲。”她抬手倒了两杯水。
薄迎不下心碰了案几,烛光下,杯中的水轻摇溅了出来,她衣袖沾了水渍。
薄迎跪着道,“娘娘,恕罪。”而薄迎衣袖的一角,沾染了血迹。格外刺眼。
“是为了此事,本宫不会与你计较。但……”
啪,响亮的一巴掌,响彻屋内。“本宫无法替她原谅。”易画已死,她非本人,怎么原谅。
她出了薄迎的住处。
天渐亮,月牙依旧挂在那里,太阳也升起了。
她该如何。薄迎杀了人,而她亲手让薄迎以命抵命么。似乎想到甚么,她无故形象跑回薄迎的住所。死者已逝,活着的人应赎罪。薄迎她不可以轻命。
不容犹豫的推开门扉。
还好一切都还可以挽回。薄迎,活着。
薄迎见她,便下跪哀求道,“娘娘,奴婢知错。”
“你随本宫来。”
沐妃让薄迎,为她梳着了髻,画上浓妆,头戴金钗,金步摇,身穿墨蓝色宫裙。
一路她走在前面,薄迎在后跟着。见她到来,宫人行礼。她径直走向宫殿。薄迎紧随其后。
沐妃的突然到来,焦泽荷一闪而过诧异之色,随即行礼道,“臣妾,见过沐妃娘娘。”
焦泽荷对着宫殿的宫人摆了摆手,“都下去罢。”
“薄迎,留下。”她道。
两人的僵局,空气中蔓延。她浮起一抹笑意,“荷姐姐,不会介意罢。”
“娘娘造访,所谓何事。”焦泽荷莞尔道。
“贵人认为呢。”她依旧保持笑意,反问道。
“娘娘来与臣妾叙旧。”焦泽荷道。
“怕是让贵人失望了,贵人与本宫似乎不似姐妹罢。”把玩着涂上妖艳红色的丹寇指甲,神色轻佻。
薄迎也不敢多言,她与沐妃相处也有半年有余,沐妃的心思,她看不透。
方才打破的僵局,此时不是僵局而已了。
“沐妃娘娘,不妨直言。”
她已直言直语了,她也可说得再明白些。
“贵人与本宫初见时,是在璃衡宫。为了小皇子。”
“沐妃娘娘,若是为了致儿,不该来臣妾这儿。致儿已让聂贵人代为抚养。”焦泽荷平静的说着。
她露出诧异之色,“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但言辞却是幸灾乐祸。
焦泽荷一闪而过恨意,但未有表露,“沐妃娘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言辞暗讽。
“此言差矣,贵人忘了么。本宫自摔下来后,便不是两耳不闻了。那可是永远呢。”她说的很轻松。时间漫长,她可不能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