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从宫里传来了消息，太后下旨要为太子殿下操办婚事，待到元宵佳节一过，就要在民间海选太子妃，所有到了年纪的小姐，凡属良籍，皆需向宫中递入画像。
皇榜一出，别的地方且不说，单是京师有闺女的人家就已经没心思过年了。家底殷实的巴巴的打听哪个画师的工笔好，哪个画师的作品传神；没有那闲钱的就会找街头写家书的读书人看看能不能给自家闺女作一幅像样的画像。一时间洛阳纸贵，但凡会些丹青泼墨的人成了紧俏货。
顾雨桐的爹也没闲着，尚未到年关就请了几次画师替她画像。有他在国子监善于人物肖像的同僚，也有市面上抢手的画师。父亲的意思是，多做几幅挑一张最好的递进宫去。
他好像对于自己闺女能被选上很抱有期望。
其实想来也是。之前太子亲临的种种，让他这个一辈子唯唯诺诺的六品太学助教对未来产生了无尽幻想。
太子妃的位置说句实话，张峦是从来不敢想。但若殿下念儿时情谊，册封自家闺女为选侍或淑女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啊！
自从泰山地崩之后，太子的地位已然不可撼动。将来继承大统之人，除了朱佑樘不作他想。太子至今未曾纳妃，据说连个教导礼教的丫头都没有。这回如若他家伶儿能被选作妾室，一旦太子登基，必然算是宫中老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做国丈的滋味，光是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啊！
张峦突然觉得，生再多儿子，都没一个女儿有盼头。
故而，这段日子，他对金蕊儿也格外殷勤。日日夜宿在她的院子里。这导致府上的人全都猜测金夫人里扶正的日子不远了。
而金蕊儿心里也通透的很，她心里明白自家官人心中所想。如果伶儿能被选上，光宗耀祖自然是好。可是……嫁入一个寻常官宦的后宅尚且时常青灯伴眠，如若伶儿有朝一日真的进了那枣红色的宫闱，后宫佳丽三千，以她那闲不住的心性必然会很寂寞吧。
想到这儿，金蕊儿停下手中的针线，问一旁在看书的张玥伶道：“你可想入宫？”
顾雨桐的目光从书中收了回来，抬起头看见娘亲认真地眼神，明白她因当是担心很了才忍不住问她的。调笑的话到了嘴边被她硬生生收住，她想了想道：“不想。”
金蕊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自己的闺女是不愿的，可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入选的可能性很大……
顾雨桐看了一眼娘亲苦大仇深的模样道：“娘亲大可放心，女儿不会入选的。”
金蕊儿有些惊讶：“你如何知道？”
“前些日子进宫，正巧遇上太子殿下，同他说清楚了。”顾雨桐没有详述其中的过程，只是讲了一个结果。她实在是觉得没有必要让母亲为她担心。
听到这样的回答，金蕊儿虽然好奇其中原委，但也没有多问。一来涉及皇族，二来她也相信张玥伶的能力。既然她说无妨自然是无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