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谭被拖离泉边,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那悬在空中的药钥,泪流满面,却再讲不出话来。倔强的张合着嘴唇,趴在地上。
木夕看着这生离死别的一幕,想起了那晚看到的戈谭,她凄凄哀哀的歌声,她脸上一瞬的温柔与娇羞,想到了那个倔强的背着大水桶行走在黄沙戈壁上的女子,想到她微微弓起的背和瘦瘦的身板,甚至想象到在神界时她偷偷去看药钥的忐忑。木夕不是个善良到处处救人的老妖,可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画面心中窒息的疼。等木夕在回神时她已经站在那变成青色的大石旁,耳边是桃子惊叫声,可那一刻桃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其实不想药钥死,也不想戈谭死。因为她不喜欢这种离别,满是遗憾与不甘。这种难过与不甘的伤痛是那么熟悉?可为什么她又觉得好像救了那药钥就会来得及弥补。
最后木夕还没想明白是为戈谭的痴情还是因为心中的难过,那受伤还没止血的手腕便放在了大青石头上。远处有嗡嗡的噪杂声,还有桃子的声音,但这一刻木夕只看到那青石以最快的速度吸着她的血,变为墨绿色。一瞬刺眼的光击向空中的药钥。
一阵天旋地动后,归为一片寂静。桃子睁开眼睛,只看到不远处躺倒在地面无血色不省人事的木夕,他正要走过去,又忽然顿住回过头,一个男子一身长袍面若谪仙立在身后,温如玉的脸上愣愣看着木夕,完全忘了脚边激动的挣扎的戈谭,直到戈谭发出呜呜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戈谭?”他蹲在地上抱起戈谭,他的手上沾满戈谭胸口不停流出的鲜血,脸上一片痛苦,“为什么会是这样?”戈谭却露出满足的微笑,她的心愿就是救出最爱的药钥,虽然她没做到,可在死之前依旧是看到了被救出的他,这就够了,欠下木姑姑的她愿意来世偿还。
她本是黑黑瘦瘦的脸慢慢变成一张清秀可人的苍白小脸,她的皮肤褪去粗糙的黑变得白皙美丽,她就那么痴痴的望着抱着她的男子,男子眼眶通红,听到戈谭断断续续道:“药钥,这次,你会。不会。答应我?”那男子终于痛哭出声来:“我答应你,傻丫头,我是爱你的,一直都喜欢你一个人。你难道不知道,在凌山时我已经答应了你啊,等我,我被带到白壑殿离开时说的话,你还不明白吗?”戈谭听到药钥的回答愣了,似在努力回忆,却又似不相信苦苦等待的其实早已经得到了。她张着嘴想要表达什么,药钥看着她不禁悔恨道:“可最后我再没能回去,被封印在这虽有不甘,却看你终究追来了,可那时我已经是死去了神体,只有一个破碎的神元,又怎么再有资格说爱你呢?尽管如此我还是自私的每天期盼你的出现,有多少次我都要说出口,但戈谭我还能给你什么呢?”
戈谭流出的泪水打湿男子的衣袖,最后嘴角一抹悔意停滞,似有千言万语表达,似有对这个尘世有太多要说的,可最后她慢慢合上了双眼。药钥紧紧把她拥在怀里痛哭的像个孩子。
“你要还不想彻底失去她,就先放开她吧。”桃子冷冷看着面前的男子,淡淡说道。药钥抬头,双眼通红湿润,看着眼前少年模样的桃子,一脸不置信的看着桃子,听到的却明明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桃子不理会药钥的眼神慢慢说道:“她的神元因为有着执念还未散,如果幸运还可以投胎为人,你可愿意同去?能否再续前缘只看你们的自身造化了。”
药钥这才确定说话的正是这这少年,虽被他的话吸引但却存有惊讶,正打算以神元探视却被桃子挥手折回:“你不需要对我的身份好奇,我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你守诺等客归来,客却累你丧生。说来只算是补偿罢了。希望这次可以帮你一些,也不枉她誓死还救你了。”说着看向昏迷的木夕。药钥早觉得为他解除封印的人血液中留有熟悉气泽,在细看木夕时以神元探视,桃子看着药钥并未阻止,药钥看清之后脸上大惊失色,随即一脸了然,“怪不得了,还疑惑区区千年树妖怎可能轻易解除百年封印,原是旧人再相遇,”那药钥一声长笑竟是:多年疑惑尽皆无,到头一笑痴梦人。
药钥拭去一脸悲伤,抱起戈谭看着桃子,脸上重新浮现出依旧的温和:“我一直挂念的事也算有了交代,只望神君照顾好旧人,也不枉我挂念千年。还请神君送我二人离去。”
桃子微微点头,再看时两道青白之光在桃子手中穿梭,缠绵不离。桃子看着暗叹一声,拂指挥去空中。
在某天神殿中,一个白衣老者,看到人间一处青白光划过即逝。沉思掐指默算,不由微皱眉头,看来这沉寂了千年的神界又要翻腾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