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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55 章 (3)

若云点了点头,笑道:“我本是闽南来阳镇人,幼时镇上发了疬疾,我爹娘便丧了性命。后来镇上疫情严重,镇长请了夏神医。他不日不夜医好了镇上不少人,我彼时生了水泡,也是多亏了齐香帮忙。后来她病倒了,宿的那间屋子正好在山脚下,山震之时,差点丢了性命。”

周三公微微哼了一声。

若云问道:“齐香还在谷中么?还是同神医一道出谷了?”

周三公添了些柴火,“她没有一道出谷。”

若云笑道:“我去寻她说说话,若是夏神医愿意将我收作弟子,齐香便是我同门师姐。”

周三公拢了拢袖口,起身将炉上的椒酒壶拿下来,走至窗边,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言语。

若云执意留在谷中等夏神医。

药王谷这方绝境之地,泱泱幽谷,周三公也乐得有个人作伴。

谷中以北,空落落一片颓荒,余了枯枝残叶。

捡了个天晴的日子,若云将院前的雪扫了扫,煮了壶茶,听三公讲故事。

三公说:很久以前,药王谷北边是十里竹林,青翠成海。大风,喏,就是房梁上那只大雕,总喜爱在竹林里飞来飞去。

若云问:那眼下怎么只有一片荒芜了?

三公答:竹子皆是根连根,两年前潇香竹死了,连带着整片竹林都倒了。

若云再问:是说蛾皇女英的那株潇湘竹在药王谷里?

三公闭目道: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

如此这般,冬逝春回,夏换秋至,白日又黄昏。

大半年光阴,弹指而过。

若云临着谷中溪水浣衣裳。天气尚好,她哼了两只小曲,回过头去对着周三公的屋子唤道:“三公,今日午饭吃饺子可好?”

周三公半倚在门柱边,洒了些谷物喂大风,怀里蜷了只九尾银狐。

他微微躬着身,侧头看着若云。她来药王谷已有大半年,来时所带衣物不足,便借了南面屋里的一些衣衫穿着。

那衣衫虽是男子衣袍,相较于往常男子衣衫,裁剪得瘦小些。若云倒也穿得合体。

原先,谷里有个女弟子总爱做男儿扮相。

周三公敛了敛心神,哼道:“好。”

若云拧干衣裳,晾在溪边的青石芥上,笑道:“我听说山外的镇子里来了个戏班子,每日里热闹得很。谷里这样冷清,不如明日里,我们去镇上瞧瞧?”

三公微怔了怔,缄默不语。

身后有人问道:“你醒了?”

声音如润玉,沁入人心。

若云回过身去,见着对面立着一个素衣男子,发丝以乌木簪挽起,手中执了只药匣,丰神俊秀,眉眼柔和,有些失神地望着她。

他微微抿唇,她稍稍垂眸。

若云想:五年前与他相遇之时,她还那样小;可是现在,她已经过了及笄,可以嫁给他。

她微一咬唇,笑道:“夏神医,我是若云,五年前在来阳镇,我们见过的。”

眼前的男子身形微怔,顿了顿,似在思量:“若云?”

若云想时隔太久,他许是记不得了,复而解释道:“彼时在来阳镇,我染了瘟疫,你和齐香一道医好了我。”

夏景南略一敛眉,淡道:“若云姑娘,怎么会在药王谷中?”

若云弯弯唇角,爽利道:“我想拜你作师父。”

夏景南静默了片刻,留了句话:“我不收弟子。”

他迈步走向三公,问道:“谷中近日可还太平?

周三公眼角眇了若云一眼,道:“太平得很。”

若云万是没想到出师不利,如此直接地就被拒绝了,复而央道:“夏神医,我没爹没娘。曾蒙神医救我一命,只想在药王谷中为神医洗衣做饭,以答谢救命之恩。”

夏景南没有回头,只温言道:“若云姑娘,夏某行医救人只是随性而为。药王谷也非江湖帮派,没有想过收纳弟子。你请回罢。”

若云脸涨得有些微红,跺脚急道:“可是夏神医本就收了一徒。”

夏景南身形顿了顿,再推开屋门进去,没有答话。

周三公看着若云一副要哭的模样,拢了拢袖口,道:“午饭备些酒,你酿的椒酒比那丫头酿得香。”

到了晌午,三人坐在桌边用饭。

若云不时抬眼偷偷瞧了瞧夏景南,见他不动声色,从容地用了些饭菜。

三公执起酒壶斟了杯酒,再替夏景南添了杯,慢悠悠道:“许久没人陪着下棋,谷里是越来越冷清了。”

夏景南执了酒杯浅酌了一口,以手撑额似在思量。

倏忽之间,若云捂着肚子,伏在桌角,小脸皱成一团,痛苦道:“夏神医,三公,我腹痛。”

三公眼睁了睁,道:“唔?”

若云作势再呻吟道:“啊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

三公错手拔了根胡须,道:“咦?”

若云嚎道:“不行了不行了,要死了要死了,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三公扶额道:“这……”

夏景南偏头看了一眼若云,她皱着眉头,生不如死状。

三公在一旁颇愁闷地瞧着她,手中筷子落在桌上。

夏景南放下杯盏,轻声道:“先留下吧。”

若云在为腹痛忙碌的间隙里,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放在远处,微微抿了唇。

天际云卷云舒,一方晴天,只是北面那方原是竹林的地方,只余了黄叶。

数日后,若云捧着医书一桩桩比对花草苑中的草药。

临着紫茎草那页,只写了行:烟花醉。

她各种不懂,掉头回屋向夏景南请教。

夏景南彼时正在打点药匣,手上动作顿了顿,教导她道:“此物有毒,慎用。”

若云状似很懂地点点头,“名字取得真诗意。”

后话(二)

崇元三十六年,京城,迎宾酒楼。

宾客之席上坐二人:一人身穿一袭湖兰色锦袍,腰束玛瑙玉带,上缀如意丝绦,手摇一把桃花扇,风流之色难掩眉梢,正是玉罗门门主楼西月;另一人玉冠束发,烟霞红的锦服上绣海棠怒放,一双长眸放在台中唱曲的小娘子身上,笑意融融。

许子兰从怀中摸了只玉镯打赏台上唱曲的姑娘,转头与楼西月笑道:“下月便是诗会,西月兄乃扬州有名的风流才子,不如同我一道过去。京城的名门闺秀届时都会到场,安王爷与我爹素来交好,安郡主长得是伶俐剔透。”

楼西月摇着扇子,不置可否,“听说崖州匿了一群东土刁民,到处犯事,惹了皇上,派陆将军往崖州镇乱。两国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许子兰赞同道:“自然。圣上早便想将东土拿下,眼下这个事端不过是个障眼法。”

许子兰再道:“东土番夷之地,连皇帝都是个女人,根本不足为惧,将其并入版图易如反掌。西月兄无须为此事忧虑。”

楼西月正欲答话。酒楼前一阵纷乱马蹄声,惊得食客连连啧然。

探身看过去,有个着黑衣劲装的姑娘翻身下马,走至楼西月桌前,拱手抱拳道:“七公子。”

楼西月笑道:“纪九,你怎么来了?”

纪九应道:“下月青山阁内有喜事,老爷让我捎个信给你,请七公子勿必到场。”

“什么喜事?”

“下月初三是沈云双与周通钱庄的大公子周子良的大喜日子。”

许子兰闻言惋惜道:“云双小师妹现如今竟然要嫁作他人妇了,真是天下第一的憾事啊。”

楼西月打着扇子思良了片刻,与纪九道:“去备一份厚礼,晚些时候我同你一道回扬州。”

纪九点头道:“七公子,老爷还有话要交代。”

楼西月问道:“什么话?”

纪九默了许久,似是鼓足了勇气道:“老爷如是说:这几年前前后后给你订了不下十门亲事,全给你这个臭小子搅黄了;眼下九小姐业已嫁人,此事不得再拖。老爷让你火速回扬州,楼家搭了个台子进行比武招亲,你要是再不回来,你老子就归西了。”

楼西月扶额道:“这老头子……”

许子兰好奇道:“比武招亲?怎么个比武招亲法?莫非你爹的意思是,打得过你的,便娶进门来?”

纪九说:“老爷定了个标准,凡是打得过王兴的,便娶进门来做儿媳妇。”

许子兰问:“王兴?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人?他是何方高手?”

楼西月别开脸,轻飘飘道:“王兴,是府上的一名厨子……”

当日晌午过后,楼西月与许子兰道别。

许子兰赠了盒西域进贡的一等金珠,托楼西月带给沈云双夫妇。

临别前他叮嘱道:“安郡主早有意与你结识,下月二十六,比诗会友,西月兄万不可再失约。”

楼西月摇扇子笑道:“若是时辰足够,我赶回来便是。”

语毕,提了袍角一跃上马,抱拳道:“子兰兄,那我们后会有期。”

二人驾马一路南去。

半道上楼西月接了封飞鸽传信,神色微敛。

纪九问道:“七公子,发生何事?”

楼西月轻叹了口气,摆手道:“东土暗人屡次暗伤江湖人士。这回圣上举兵镇压,实则欲除心头刺,陈兵攻下东土。江湖帮派欲与朝廷联手,传信来问玉罗门的意思。”

“那七公子意下如何?”

楼西月沉默片刻,再道:“回了扬州再商议罢。”

临近扬州,二人在路边废弃的官驿歇脚用茶。

驿站聚了群人,喝酒吃肉,商量攻打东土一事。

其中有个着玄青衣衫的清俊公子,似是声望极高,但凡他开口出声,旁人皆噤声竖耳听之。

此人乃兵器库大当家文适,他炼出的兵器、暗器皆在江湖问鼎。

文适正色道:“文某已打探出前往东土都城的一条秘道,若是能得诸位英雄相助,定能直捣黄龙,端下那个女皇帝的首级。”

旁人应道:“只要文大当家一句话,我等一定鼎力相助。”

楼西月闻言微挑眉,放下茶盏欲与纪九上路。

此时一阵疾风刮过,数只金镖自文适袖口直飞向楼西月,速度极快,不过眨眼之间,便能见一朵金镖稳稳扎入长凳之中。

就在适才,长凳之上,坐着的便是楼西月。

眼下,他闪身避过,手起扇开,以扇骨将金镖悉数挡住。

文适大笑道:“楼门主,多日不见,桃花扇可还使得顺畅?”

楼西月也抱拳笑道:“文兄的兵器素来独挡一面,江湖上无人能及。西月多谢文兄割爱赐扇。”

文适提了壶酒走近来,豪爽道:“文某正要同众位英雄商议东土一事,楼兄何不一道?文某有闻楼兄曾数次只身深入东土汶涞郡,定是对东土地形了如指掌。”

楼西月抱憾道:“西月今日有急事在身,恐不能与文兄深讨此事。待我得了空,定要提几壶上好的七步醉往兵器库登门拜访。”

文适语含深义道:“有传闻道:楼兄与那东土的女皇帝曾有交情。不知是真是假?”

楼西月不动声色道:“江湖传言,不足为信。”

文适默了片刻道:“说来也是,楼兄乃我大离才俊,怎会与那女皇帝有私情。如此,玉罗门会与我们江湖众人一道,踏平东土吧?”

楼西月沉思了一会,眼角含笑,将扇柄敲在手心,“自然,玉罗门不会袖手旁观。”

文适倒酒与楼西月对饮一杯,再客套了几句,各自离去。

甫一进楼府,楼西月便被楼玉凤揽入书房商议比武招亲事宜。

纪九进院,见着有下人指着上方惊呼:“凤凰,那是凤凰吧?”

“不像凤凰,凤凰怎么呈黑色?”

“但那鸟可真大啊,不是凤凰是什么?”

纪九顺着方向看过去,见着近处的檐上落了只黑色的大鸟,舒展了翅羽,呼啸上天。

看那模样,应该是只雕吧。

院角落了张信笺,因是年岁已久,泛了黄,与枯枝落叶混在一起,不易给人察觉。

上头写了两个字:算数。

后话(三)

崇元三十七年,深秋。

离薛二国开战,战事惨烈,两军僵持不下,长达两年之久。

薛国女帝行事狠辣,亲自挂帅出征,善用毒物,使瘴气大胜。尔后,屡战屡胜。大离一度陷入劣势,士气大挫。

崇元三十九年,女帝在雁门郡城墙之上被人一箭击中,殁。

有闻,她临死前,朝放箭方向道了一句:“为何是你?”

因女帝终身未嫁,未留子嗣,薛国朝野无主,一度陷入混乱之中。后被大离攻破,一统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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