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万基置地宣布试运行O2O营销模式之后,多个地区下属的楼盘销售势头都有明显跃进。董事会上,徐桓铮倨傲的面容更显意气风发之态。
在如此详密的布局下,收购富恒集团的计划有了新的转机,无人知晓这场不着痕迹的杀虐,他运筹帷幄了多久。
众多股东迫不及待地想从他口中听到,这场商战的进展。
“正如大家所见,这次新模式的营运结果很成功,并且带动了我们旗下一部分商业的运作,现在我们可以有足够的把握单独对富恒集团进行收购。”
徐桓铮说完,股东们莫不是神采奕奕,喜笑颜开,目光里全是赞许,仰慕地看向他。
之前大家对收购并没抱有太大把握,时至今日,徐桓铮的商业手腕真让他们大开眼界,自愧不如。
股东们很清楚,徐桓铮对富恒集团如此执着,并不是想从中获利,他真正想做的大概只是要将它瓦解,分崩离析散在他面前,才能报当年林维生将万基逼入绝境,致老董事意外身亡之仇。
不过徐桓铮下一步会怎么做?将富恒分拆?还是向证监会举报林维生商业投资违规操作?大家不免心生猜疑,探究着徐桓铮的意图。
股东们对坐收渔翁之力的决定,一向没有异议,几乎全票通过徐桓铮收购富恒的决议。
会议结束后,张特助犹豫片刻,疾步走过来告诉徐桓铮姚以南刚刚来过,并将她送来的文件递到他面前,徐桓铮无奈地笑了笑。
“好,我知道了。”他顿了一下,拿出密封文档,“等一下,你把文件送去证监局。”
姚以南喝了文姨给她的饮品,依旧头疼困顿,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
她躺在床上,几乎是强迫自己入睡,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有昏昏欲睡的感觉,睡梦里却噩梦重重,梦中的一幕幕,闪过母亲无数片段光影。有惆怅,有欣慰,有苦闷,有行至生命最后,在病床上期期艾艾望着那扇门,孤独等候的目光。
她猛地惊醒,泪眼婆娑,周身透着虚汗。她在梦中透过母亲的目光,看到了那无边无际、剧烈的悲伤,直至全部神智都从梦境中回到现实。
忽而房间响起一阵短促的手机铃声,姚以南看着来电显示是串陌生的号码,顿了片刻,接起了电话。
邹绍言没能想到她会接听,短暂的沉默,声音带着请求:“以南,林先生在中心医院重病监护室,情况很危险,他想见你一面,否则拒绝手术。”
邹绍言直到今天才知道,姚以南的生父是林维生,他怎么都想不出,听筒那端的她,反应会是如何。
“我不会去,我永远都不想再见他。”姚以南很难平复心情,厉声拒绝。
“他是突发疾病,如果不及时手术,耽误一分一秒都会要他的命。”邹绍言痛心地补充道。
电话里只有姚以南哽咽的哭泣声,那种极力压抑忍耐地抽泣,伴着沉痛深重的呼吸,她想着与林维生相见的每一幕场景,发愣地出神。
片刻电话中忽然传入阵阵刺耳的恸哭声,接着便是匆忙挂断后的忙音。
她这一生,最怕的就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清冷得入骨,她曾在那里经历过无数次,绝望,悲伤,害怕。
医院大堂,人人忙碌奔波,排队挂号人满为患,嘈杂声无端让她感到不安,她在护士台询问了ICU病房的方向。
私人加护病房,走廊肃静,独占一层,她越是接近,越是难受。手不自觉地攥紧,她在心里不断地说:“就这一次,就见他最后一次。”
邹绍言从加护病房出来就见到她,讶异地看向她,片刻情绪明显激动,急切地朝她走来。
“你……来了,进去好么?他很想见你。”
姚以南的眼睛泛着泪痕,有些浮肿,蹙着眉,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她随邹绍言走进那间病房,推开重重的玻璃门,首先看见的便是被监护仪、呼吸机、麻醉机包围的病床。
那个人明明早上还意气风发,儒雅地与她喝茶,可现在却只能虚弱地倚靠着气管插管吸取氧气,旁边的心电图绘制着不断波动的心律。
“你怎么来了?”一声疑惑,打断了她的视线,她的目光随即看到病床另一侧——林琪,林维生的女儿。
姚以南僵住,是啊,她是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呐?邹绍言看她此刻茫然失落的神情,急忙说:“是我让她来的。”
“为什么?”林琪依旧不明所以,咄咄逼问。
“这个时候,不要吵了,既然来了,自然是有理由的。”
姚以南听见这含着愠怒的声音,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位着装高贵,妝粉清雅的女人,面容姣好,栗色卷发让她看起来颇为优雅,冷傲的神韵,带着些许不屑地看向她。
随即又倾身,贴在林维生耳畔,低声说:“维生,你想见的人,是她么?她来了。”
躺在病床上的林维生,明显挣扎了一下,可身体虚弱,依旧于事无补,他动弹不得,只能借着灼灼的目光表达他的情绪。
他为什么要出现?以这种身份,在这样的场合,让她茫然无措、狼狈不堪。
林琪对姚以南有一种本能的敌视,父亲重病却只想见她,这对一直被视作珍宝,捧若明珠的林琪来说,是莫大的讽刺。
林琪精致的面容也因恼怒的心情仿佛结了层冰霜,目光里满是愤恨。姚以南从林琪面前经过,和那位年长却不失韵味的女人打了照面,那个女人错开身,让她离林维生又近了些。
林维生努力微微扬起头,好让自己可以发声,他的手试图抬起,扶掉面上的氧气罩,那个女人复又上前,安抚他的情绪。
林维生深深皱眉,手握着拳,锤击着病床。姚以南始终不回避他的注目,那般挣扎,那般抗争,有多疼,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