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岂能放过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蒋要发动内战,需要一批效忠他的军人在前线继续卖命。
1个月后,蒋介石派专机将王耀武接到重庆就医,实际上是请他出山与共产党作战。
一天,蒋介石一身便衣来到医院看望他,一进门叫着王耀武的字号,亲切地说:"佐民啊!你到重庆几天了,我才来看你,你不见怪吧?"
"校长多心了。"
"是的,你永远是我的好学生嘛!"
王耀武从床上坐起来。蒋介石又接着说:"看你气色不错嘛,精神也很好,究竟有什么病?"
王耀武回答:"胃病。"
"胃病?这是多年在战场上造成的,小毛病,休息休息,生活一正常,不久就会好的。"
"我的身体不好,请求校长恩准退职休养。"
"没有这么严重嘛,胃病人人几乎都有,全靠调剂,你怎么能有这种打算?"蒋介石的脸色变了,王耀武也不再吭声。一个女军医进来,给王耀武分了几颗白药。蒋介石对她挥手说:"你可知道这个病人是何人?"
女医生摇头:"委员长,我不清楚。"
"他就是抗日英雄,我们的王军长啊!"
"我听说过的。"
"你要照顾好他呀!"
"一定照办。"
蒋介石转身说:"佐民啊!你真糊涂,现在正是用人之时,我们虽然把日军赶出去了,但还有内患,这就是共产党。他们不可能与我们合作,内战迟早要打,晚打不如早打。在这种时候你怎么能休息呢?"
王耀武没有说话,蒋介石将手轻轻地比划了一下,问他:"北边的时局你了解吗?"
"不太清楚。"
"共产党的军队在你的家乡乱折腾,已形成气候,济南的地位很重要,我早就想派一个人去了,但没有合适的。思来想去,还是你去最理想呀!"
"我恐怕难以胜任啊!"
"不能这样讲,你是山东人,你去最好。有困难都由我解决嘛,你是我最信任的学生,我希望你能再帮我一把。"
王耀武还是被蒋介石说动了。
1945年12月,他就和何应钦一起飞到了济南。从此,他就成了国民党山东战区的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两年来,他与陈粟大军频繁交手,屡遭失败,如今已只能死守济南了。
蒋介石走了,他积极行动起来。企图利用济南坚固的防御体系与人民解放军做一番较量,这也是他一生中所走的最后一步至关重要的棋子。这一点他是十分清楚的。
蒋介石说话算数了,他已将许多物资空运济南,同时正准备将徐州一线两个旅调进山东给王耀武助威。
1948年8月的一天,王耀武召开守卫济南军事联席会议。
会议是在他的司令部召开的。因为杜聿明以徐州"剿总"副司令的头衔来了,所以王耀武事前想尽一切办法想把会开得有质量一点。但是参加会议者不准时,他不得不将原定时间往后推迟半小时。但96军军长吴化文还是没有来,离开会还有一分钟左右,一个衣冠不整的大胡子上校推门而入,他与任何人都不打招呼就找了一个空座坐下低头吸烟。
王耀武瞅着他问:"你是......"
那人站起来说:"我是吴军长派来开会的代表。"
"你们军长怎么不来?"
"他说他来不了,身体不好哇。"
"是这样吗?"
"我不清楚。"
人们都哄堂大笑,那个上校解释说:"真不知道,我带着部队在城边挖战壕,他打来电话让我当代表,我就来了。"
"不要说,坐下开会,"王耀武沉着脸说,"大战在即,火烧眉毛,你们开会都不积极,难道都想当共军的俘虏吗?"
没有人说话了,会场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王耀武说:"今天我们开会主要是研究济南的防守,杜副司令专程从徐州赶来参加我们的会议,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
他带头鼓掌,杜聿明站起来向大家挥了一下手,说:"不要客气,我是奉南京统率部之命特来济南与王司令及在座的同仁研究济南城防问题的,你们都是党国精英,在这里见到你们很高兴。"
王耀武进入正题,讲道:"委员长和徐州'剿总'对我们济南城防十分重视,关于作战部署问题前几天我已给大家明确了,不再罗嗦,下面请杜副司令讲话。"
杜聿明讲道:"关于济南会战的计划是蒋委员长亲自核批的,这说明王司令很有才干嘛。委员长将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他,是完全信任他的,同时这也是对王司令及在座的诸位一次考验嘛!"
杜聿明接着说:"为确保济南会战,我军特拟定了一个27万人的会战计划,也可称之为固守济南之方针:增强守备力量,确保济南,控制强有力的预备队,采取机动防御,加大围攻济南共军的伤亡,削弱其力量,尔后配合进剿突围,内外夹击,打败共军。南京还特令我指挥黄百韬、邱清泉、李弥三个兵团与陈毅的主力作战,以解济南之围。这就是南京的战略要旨。我本人认为,有总裁领导,有我军数十万人马协同,还有王司令的天才指挥,济南会战我军必胜,共军必败。"
王耀武对这个所谓战略要旨不很感兴趣,济南会战投入多少人马,关键是济南的城防,他关心的是南京方面有没有具体一点的指示。于是,他抬起头问:"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精神啊?"
"有,"杜聿明接着说,"根据总裁的意思,以上27万人的会战计划是全方位的,如果共军向济南发起了攻击,王司令则指挥第二绥区10万多人固守济南,我以第2、第7和第13兵团共17万人,由徐州北援,拟在兖州、济宁间击破华野主力,为济南解围。另外,还决定以济南、青岛为主基地,北平、徐州为辅基地,集中近200余架飞机进行空中支援,同时决定调40多架重型轰炸机在外围对共军实施轰炸。总之南京对保卫济南是充满信心的,我也相信王司令和诸位一定能打出我军威风。"
人们讨论了一会儿,王耀武就宣布散会。
王耀武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他对坚守济南是没有什么信心的,但蒋介石不听劝告,命令他死守,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坚持了。
对此,杜聿明也是明白的,他也深感济南前景不妙,能否守得住一言难定。他和王耀武共进晚餐时,举杯说:
"王司令,我敬你一杯,你手下是兵多将广,祝你守城成功。"
王耀武喝了一杯,红着脸说:"杜副司令,这个桌上没有外人,咱们关起门来说个真心话,我对坚守济南是没有多少信心的,南京拟定的这个作战计划是否能发挥作用,难说呀!"
杜聿明笑着说:"只要打起来,总裁一声令下,各路援军都会来支援你,不要多虑了。再说你的手下有10多万人,怕什么?共军再厉害十天半月也拿不下济南嘛,一定要有决心啊!"
王耀武又独白喝了一杯,说道:"古人云:兵不在多而在勇,将不在多而在谋。我的这些部队这两年几乎天天都在同共军打仗,已被共军拖得精疲力竭了,大凡是与许世友兵团交过手的,都胆战心惊,特别是些地方武装如保安团等,根本经不起打,没有多少战斗力可言。"
"没有这么严重吧!"
"不相信你问问牟副司令嘛。"
坐在杜聿明旁边的牟行珩急忙说:"王司令讲的全是实话呀!现在南京让我们死守济南,共军怎么动还不清楚,但有一点我们是明白,光靠我们的10余万人马,不好死守,你们都说在外围帮忙,一打起来,千变万化,局势很难预料啊!"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你们有什么好想法?"
"我们请求再调两个整编师来和我们一起守城。"
"两个恐怕不好落实。"
王耀武又独自喝了一杯,用右肘捅了一下正在吃肥肉的参谋长罗辛理。罗辛理心领神会,放下筷子,瞅着杜聿明说:"是的,他们两人说得对,如果让我们死守济南,不增派兵力是不行的啊!"
杜聿明不高兴了,他用威严的口气说:"仗还没有打起来,你们就悲观失望怎么行?我和刘峙总司令交换过意见,目前不再向济南增兵了,你们加强工事就行了,只要你们能坚持十天半月的,我会指挥大军来解围的。"
第二天清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杜聿明就登机了。王耀武将他送上飞机,很动感情地说:"杜副司令,我们济南危急之时,希望能真的看到你带来的援军啊!"
杜聿明也动了感情,他紧紧地拉着王耀武的手讲:"你放心,我杜聿明说话是算数的,只要济南告急,我立即率部前来给你们解围。"
眼看着飞机消失了,王耀武等人才离开机场。这一路他的心情是很沉重的,济南一战生死未卜,是躲不过去的。
送走杜聿明,王耀武正想回家休息,十几名记者却将他围住,他挥手对记者们说:"济南保卫战的一切准备正在进行,防御工事也在继续加固,我们已做好与共军决战的准备,济南城防没有问题,共军没有半年时间是攻不开的。我希望守住这座古城,愿与济南人民同甘苦共命运。"
一个记者问:"城内城外许多军人在强行拆除老百姓房屋,说是为了加固工事用木材,人们很有意见,许多人都准备来向正司令请愿,此事怎么解释?"
王耀武沉思了一下,说:"这可能是一些不法军人在胡闹,请你们向广大市民转达本人的意思,为维护人民的利益,我会下令严禁所有部队乱拆乱征民宅,如有不听者,无论是什么人,我将会以违反军令查处。"
"王司令,此话能否公开登报?"
"当然可以,我还准备写成通告,张贴在街头,让群众监督哩。"
记者们给他鼓掌。王耀武转身上车时,又将身子转过来,对记者们说:"近日我这正在加紧备战,共军随时都有可能发起攻击,为了诸位的安全,我建议你们近日不要乱跑,尤其是不要深入到军营中去,等济南保卫战胜利结束,我再请你们到省府来参加记者招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