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走了以后,吴原则又单独将成芹寿留下来说话,主要讲到了徐天柱和市委书记夏鹄睐的关系,还有带头闹事的两个人在市建设局有关系,他们仗着市局领导要挟徐天柱让他们承包些项目,但他不知道徐天柱有夏书记撑腰,比他们抱的腿还粗,不吃他这一套,所以那两个人就鼓动群众闹事,暗地给他来了这一手。
吴原则说完这些,还故意告诉成芹寿说:“这些背后的东西,不能拿到桌面上去讲,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同时,夏书记也给我打来了电话,询问这件事。”
成芹寿一惊:“夏书记说什么了?”
吴原则叹口气道:“唉!什么也没说,这个时候,领导能说什么,就是问了问情况,我说正在处理,并说会将进展情况及时向他汇报。夏书记还说让我不要考虑他和徐天柱的关系,县委县政府不要受外界干扰,该让徐天柱的项目停工就停工。”
成芹寿看看吴原则,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
吴原则笑笑说:“哈哈,夏书记这分明是在提醒我,让我们考虑他和徐天柱的关系啊!”
“嗯,应该是这个意思……”成芹寿出口气,皱皱眉头道,“表面上是个工地闹事,可背后,却隐藏着这么多的事儿……”
吴原则说:“是啊,表面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芹寿啊,说实话,在外人看来,我当上了县委书记可风光了,但是真的很累很累,一个踏实觉都没睡过。从前虽说也在县里工作了多年,但那是副职或者不是很重要的岗位,现在,当书记了,县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要决策,要做主,要拍板。中国的行政隶治,是以县级为单位划分的,上有市委市政府,加上市人大、市政协领导以及各个部门,这一级的领导就是管理我们的;中间我们县里这一帮处级干部,又是三十多个人,也要咱们去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下边有乡镇和老百姓,全县九十多万人啊,要生存,要发展,要过一天比一天好的日子,他们是要依靠我们领导的。上级要考核我们的政绩,给我们要经济发展的速度和社会稳定的局面;下边,我们要指挥他们实现政治经济社会发展各项指标的完成与落实;中间这一层,是要马儿跑又要给他们加料,所以都要摆平,不出问题,因此权力大责任也大,说话算数无疑也就要承担风险,发生一次过失就会引发一系列矛盾和纠纷,就会导致领导不满意,群众有意见。刚来时我们交流过,还是你那句话说得好啊,慢慢体会,就知道了,不过,这是对我们智商和智慧的磨砺,也真的能锻炼人啊!”
成芹寿就笑:“你听说过没有,不是有一首编排县委书记和县长的顺口溜儿吗?”
吴原则纳闷地问:“我没听说过,是怎么编排的?”
成芹寿笑道:“说是:安排工作,对着稿子念念;检查工作,隔着玻璃看看;群众上FANG,糊弄糊弄劝劝;接待上级,酒桌殷勤献献;项目动工,镜头前面站站;出了事故,藏藏掖掖按按。”
吴原则笑得前仰后合:“真操蛋,好像当官的,整天就是没事搞腐败没正事啊,你说是这样吗?”
成芹寿不屑道:“这都是没在这个圈儿里呆过的无聊之人,凭空发酸呢!”
“隔行如隔山,不吃葡萄,不知道酸啊!”吴原则感慨道,“就拿这次事件来说,我在会议上布置的,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这只是一个手段、一种策略,阵式和高压所形成的威慑是必需的,这是官方的一种姿态和态度。但下边还有很多潜规则,也就是民间一些私下的社交规矩。你可以通过镇里和村里,把徐天柱和所谓的地头蛇还有一些刺头叫到一起,暗地里进行一些交涉和交易。一会儿你简单吃点午饭,趁热打铁,去这几个村子考察的同时,安排晁副县长盯到临南镇去进行这方面的工作,尽快把这个群体事件摆平拿下!明天上午召开一个县委、政府联席办公会,做个专题研究。一定要坚持政策,进一步做好群众的宣传发动工作,千万不能蛮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