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5396400000049

第49章 云开

但正在屋顶之上飞快疾奔的张出尘,却彷如全听不到赵匡胤的叫声般,几个起落之间已变成了一个黑点的去得甚远,赵匡胤眼见他来去如电,不像受了甚么伤似的,但两人始终是异姓兄弟,适才听见他那野如野兽般的吼叫之声,始终甚为担心,但他既决定了以守城重责为首要,便要当机立断,一咬牙下便向雷墨亭道:“咱们走吧!守城要紧!”

赵匡胤随即略一环顾,知道若再在城中街道走动,必会遇上诸般阻碍,正要提气纵上房子的顶上,如张出尘一般疾奔便会快速得多,却想起雷墨亭刚受内伤,如此提气腾拿恐怕不支,现时情势危急,遂一把捉着她的手腕,说道:“得罪了!”拉着雷墨亭便提气上跃,本已拟着被她破口大骂,但她却罕有地没有作声,只轻声答道:“谢啦!”赵匡胤虽略感奇怪,但也顾不了这许多,便拉着雷墨亭往城门疾奔过去。

赤阳九云龙的功力在全力行使之下,赵匡胤便飞快的赶到了东门县北门,只见周遭都是浓烟火舌,很多东门县守兵都忙着扑灭火头,他心下大急,回头向雷墨亭说道:“我上城楼看看,姑娘小心了!”随即放开了雷墨亭的手,便冲了上去,他甫一登上城楼,极目一眺,只见北门之外,已满是正在前仆后继地攻城的袁军士兵!数十人正挪用着巨形木桩,不停地来回撞击城门,他们的头顶背上均满布了铁甲盾牌,敢情是受了上次探军攻城的教训,以防赵匡胤那精准的利箭相攻,而除了攻城木之外,袁军士兵亦已搭起攻城梯子,不停地如蝼蚁便爬张上来,旁边又附以身穿铁甲头盔的箭手,不停连射着利箭,好用作掩护那些正在爬梯攻城的士兵,东门县的守兵都是忙于投掷大石,或倾倒烧热了的沸水的城下以阻止他们爬上城来,可是如此一来,都纷纷被利箭所伤!观乎是次袁千河攻城的声势,便应该己全军尽出。

赵匡胤也不打话,冲上前去便把一名守兵手上的弓拿了过来,随即搭起羽箭,拉弓急射,那支普通的箭矢,直如流星赶月般,向着其中一名掩护箭手直射过去,那箭手自恃有铁甲护身,一直都没把城上射下的箭放在眼内,此刻竟也是不闪不避,可是在一刹之间,他已察觉到此箭来势非常其怪,只觉自己眼中的视野中央,竟出现了一点黑影,而那黑影随着来箭而倏地扩大,忽然间眼前一黑,跟着便倒在地上……

赵匡胤那凌厉无比的一箭,便不偏不倚的从箭手头盔中,那仅仅只有数分之大,用以目视的空隙射入,利箭直贯入脑,即时毙命,一箭得手之后,赵匡胤也没闲着,双臂疾挥的急速连射,迅间又已解决了七八名箭手,余下的箭手全都大惊失色,都急忙举起臂来,护着颜面,赵匡胤眼见暂时再无可剩之机,急忙喝道:“快快放石!倒水!”

城楼之上的众守兵为避箭矢,又要守城,兼要照顾移动中了乱矢的同伴,本已忙乱得不可开交,倏然之间忽见赵匡胤如飞将军般降临,随手之间已解决了燃眉之厄,不由得轰然欢呼起来,接着随即听到他那充满威严的喝令,都是精神一振,忙照着他的吩咐照办,但由于袁军来势实在太猛太急,先前所备好的烫热沸水已然用光,虽已接连生火续烧,但已非一时三刻可以用到,至于大石亦已用得七七八八,势难阻挡从城墙汹涌而至的袁军。

赵匡胤眼见己方守势将失,再过片刻敌军攻到城楼之上,己方的守兵恐怕难在与对方的精兵混战之中取得便宜,他向身周略视数遍,竟见到城楼之上的一桶菜油,平素便用于把之沾在包了布条的箭头之上,再点上火头向敌方射去,灵机一动之下,高声喝道:“赶快把菜油全倒在敌军的梯子之上!”

城楼上的守兵全都对他的命令凛然照办,顷刻之间便把那些菜油全倒下去,沾得那些梯子及正在爬梯的袁军全都滑溜不堪,难以再用,赵匡胤随即再喝:“点火!”再有士兵把点燃了的火摺子向那些正在爬梯的袁军抛去,刹那间火乘油势,把沾上了菜油的梯子及袁军全包裹在火舌之中,一阵肉香焦臭之味随即四散,把其他正要爬梯的袁军唬得微一后退,相反城楼之上的东门县守军却雀跃之极,于此一面倒的战事中首次得到些微的优势,都是军心大振,轰然叫起好来,声音远远的直传开去。赵匡胤看见那些满身冒火的袁军在城下痛苦打滚,心中微有不忍,但他的精神把持得极定,转眼便已回过神来,眼见己方士气高涨,不由得一起振臂高呼,以增军势。

于此战中一直运筹帷幄,在远远的主帐中遥控这次战事的袁千河,眼看情势一片大好,转眼便可攻下城门之时,竟被东门县守兵的倏然反扑弄得灰头土脸,不由得大怒起来,但他身在远处,却看不见当中的变化都是在赵匡胤的带领之下发生,但站在他身旁的一人,双手背负,眼神漠然的冷冷旁观着这场干系到极多人命的攻城之战,忽然说道:“此人是谁?东门县城中竟有如斯人物?”

袁千河一愕,却答不上来,事实东门县城中,他一向所忌惮的便只韩重,但其武功,才干,本应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内,可是现下东门县城内的守军力量,已大大超出了他对韩重的估计,敢情是那些先前在城门略一照面的数人当中,有着极为利害的人物在内,但却已非他所能知晓,那人见他没有回答,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神色,却不再言语,袁千河虽是这里的主帅,却对此人必恭必敬的,说道:“不知为何,城中近来出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应是韩重那厮找来的帮手,但有着李爷带来的大军,再加上虚元道长及他的众位徒儿亲自出手,相信这等皮毛小策,亦阻不了我们多久。”

只听得“李爷”冷哼一声,说道:“东门县此一小小城池,若非位于南北要冲,我那岳长大人又岂会如此着紧的助你夺城?若非你无能之极,当韩重身陷牢狱之时把他解决掉,又岂会弄至今日这样大动干戈?这场仗我岳长就是不能放心,故此着我来照看着,你可莫要害我李碧峰吃上败仗!”袁千河听着便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没有半句反驳的说话。

这个“李爷”,赫然就是南唐之主李璟跟前的当红快婿,先前在碧春楼中大大露了一手的李碧峰,他当日本意旨在追赶罗如龙,那想到在碧春楼中竟碰上了石重贵,遂匿名向当时城中刘知远的军队报讯,以收两处双争,渔人得利之效,故此往后才有刘知远造访碧春楼一事,他打后收到李璟托“灵子”一族传来的消息,知道了李璟一直暗中在中原建立势力而扶助的袁千河碰上麻烦,遂赶过来替他压阵,这亦解释了一切正如赵匡胤他们所推测的一般,与李璟搭上的正是袁千河,而袁千河借来的军队,亦使李璟与契丹脱不了关系。

回说城楼之上,菜油烧梯的方法虽能阻袁军于一时,但菜油有限,用光后便再也没有,眼下袁军的梯子已重新搭上,又再攻起城来,赵匡胤站在城楼之上,正欲再以利箭相攻,忽感脑后倏地一股劲风袭来,势道猛恶之极,但他虽危不乱,知道若果向着两旁闪避,便只会中了偷袭者的下怀,于此不容间发之时,却忽地向前跳了出去,转瞬间已在身在半空,眼见便要掉落城下……

那偷袭之人眼见赵匡胤武功不弱,知道一招便未必能把他击到,本已拟定了赵匡胤所闪避的各个方位,以备跟着那蓄势待发的一击,能把他震下城楼,遭万军乱砍斩杀,可是哪想到赵匡胤竟自行跃下,眼见赵匡胤忽然间竟弹出城外,倏地间那人与两军皆呆,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只见赵匡胤身在半空之中,忽地左臂疾伸,“噗”的一声已抓在城墙的石边之上,紧紧的扣住隐着身形,猛地提气疾拉,整个人便如炮弹般一飞冲天,在半空中跨过那偷袭之人,潇洒自若地落回在城楼之上,把众人都瞧得目瞪口呆,鸦雀无声,赵匡胤却没有停下,向着那人冲了过去,喝道:“接招!”站定之下腰马一沉,气如渊岳,“呼”的一拳打了过去,这一招非是少林武功,又或是从张出尘处学来的拳招,却是他从小日夜修练,当年赵匡济赖以把石敬塘气走的“赵家长拳”!

当此之时,便连赵匡胤也不知,为何会自己当此之时,以家传的武功抗敌,或许在此危急存亡之际,赵匡胤便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及已故的大哥也说不定,此一招“直捣黄龙”,夹着十数年来勤修苦练的赤阳九云龙内劲,便全无花巧的向着那人直轰过去,而那人由于在赵匡胤的奇招下错愕半刻,先机已失,只好迫着双臂一举,以挡着此雄猛一拳!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向,赵匡胤的拳已重重打在那人的桥手之上,只见那人面上白气急现,赵匡胤心中一凛,只感回抗之力大增,若换着十天之前,必定会被此倏然而至的内劲反震倒退,但他现在的拳法与十天前已不可同日而语,脑中有一主意急闪而过,接着本能地拳上一扭一推,本已去尽的拳势竟有新力再生,这只靠寸许之间的位置,却能爆发出惊人力量的运劲法门,却是从张出尘的拳法中习来,而赵匡胤再把之融入本身的武功之中,那人哪想到他竟有此一着,桥手之处差不多在同时间被连轰两拳,再也守之不住,“波”的一声已被赵匡胤震开,背门之处已在城墙之上重重一撞,好不疼痛。

赵匡胤首次尝到,把自己本身的家传拳法,再加上张出尘的拳理,竟能爆发出如此妙用,就连他自己亦意想不到,心中暗叫可惜,若适才乘势而不上,不定在一刹那间已能把敌人击倒。

那些就在身旁的东门县守兵眼见那偷袭之人被赵匡胤震退,都急忙抽出单刀便砍,赵匡胤忙道:“不可!”只听得砰砰数声过后,那人已把守兵打倒在地,幸好他刚被赵匡胤震退,内劲运聚不足,否则一招半式间已可轻取那些守兵的性命,余人眼见他绝不好欺,都是急忙把受创的同袍拉开,使得形成了一个包围之势,把二人重重围着。

赵匡胤与那人相互打量着,赵匡胤眼见他运劲行功之时,面上白气乍现,身上又作袁军兵士装束,与先前跟雷墨亭交手的那人相若,知道他们应是同门一派,且懂得汉语,绝非寻常契丹士兵,说道:“阁下身手不差,何以为虎作伥,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说话的同时,随手往后一摆,向身后的守兵们示意找人来帮忙,但那人眼光甚利,一望而知其意,单是一个赵匡胤便已甚难应付,若再加上旁人,自己便讨不了好去;而赵匡胤有了上回的经验,知道这个乔装成小兵的高手,大多都会像他的同门般不愿冒险拼斗,只肯在必胜之时,方才猛下杀手,现在眼见他又微有退意,遂大喝一声:“所有人不用理会我,继续专心守城!”接着却向那人猛攻过去!

赵匡胤先前心系城门的情况,迫不得已放走了那与雷墨亭相斗的小兵,已是深自悔恨,知道以那人武功,要在城中胡乱杀人,寻常守兵只怕便难以阻止,但现下既已赶到城楼之上,深知近处必有韩重,石守信或其部下等好手在内,此刻再也不愿放走这些杀人如麻之徒,想到这处招势一转,双手成龙爪之形翻飞乱舞,那人只觉眼前一花,竟分不清赵匡胤爪势的虚实,吃惊之下横身一闪,先避其锋,但赵匡胤恨他们乱杀百姓,出手再不容情,把少林龙爪功诸般狠辣之处发挥得淋漓尽致,左爪夺目,右爪锁喉,所攻之处均是致命要害,那人头颅一偏,堪堪避过夺命双爪,但面上已平添了数度血痕,他武功本亦不差,但退意既生,气势上先己输了一截,再加上赵匡胤如此凌厉的攻势,更使他心中一乱,大骇之下再也顾不得仪表风范,整个人双膝一曲,先避开夺命双爪,接着在地上一滚,再堪堪闪到与赵匡胤离得稍远之处,当中的狼狈便使得他面上一红。

赵匡胤得势不饶人,眼见那人心中已慌,聚起劲来又是一式“直捣黄龙”急轰过去,那人知道赵匡胤的功力高于自己,那敢硬拼?正要闪避之时,忽感到一股巨力从旁把自己撞开,跟着听到:“师弟莫慌!我来助你!”那人一听之下大喜,叫道:“大师兄!”赵匡胤只见一个与那人相同服饰的小兵急赶过来,把那人一掌推开,再顺势引掌切出,向着赵匡胤的手肘急攻过去,这一掌力道雄浑,又是攻向关节之处,若给打实了恐怕会手臂立断。

赵匡胤心中一震,沉肘相避,但那士兵得势不饶人,出招直如行云流水一般再出掌相攻,拍向他的面门,由始至终,对方便只是单掌出手,但招式的精准明快,料敌机先,均比起先前偷袭的那人便高出甚多,赵匡胤只感对方掌力所及直压自己的头颅,一惊之下连退两步。

那士兵眼见自己一轮急攻,却始终未能击中赵匡胤,对其武功之高亦颇出意料,不禁“噫”的一声叫了出来,他有心要一试赵匡胤的功力,接着横腿沉腰,一掌便向刚刚站稳的赵匡胤直推过去,而赵匡胤被对方两招迫退,亦是心有不甘,傲气徒生,当下大叫一声:“来得好!”挥拳疾轰,与那士兵拳掌相交!

二人两招甫一相接,赵匡胤拳上一扭,如怒涛般纯阳烈劲向着那士兵急涌过去,那士兵本也知他功力不弱,却想不到他的赤阳九云龙内劲竟如此急劲炽热,连忙提气反震,只见他面上先是白气大盛,赵匡胤心中一凛,想不到自己已祭起全身功力,那士兵却能从容接下,接着那士兵的面色竟倏地一变,泛着微黄之色,赵匡胤倏然间只感到一股巨力从自己的拳头之上,把他的烈阳内劲直压而回,倒冲体内,喉头一甜间便,整个人已被震开,“踏”“踏”“踏”“踏”的倒退了十数步外。

只见那士兵傲然而立,却原来左臂抱着一人,缓缓的向赵匡胤说道:“今天便到此为止吧!你的武功不错,姓甚名谁?”赵匡胤把已到喉头的一口鲜血强吐回肚内,傲然答道:“我是赵匡胤!”那人点了点头,说道:“你果然姓赵,难怪一身练得不错的烈阳内劲,我叫齐百川,这是我的二师弟方于通,家师道号上虚下元。记着我们的名字吧!这次算是你们厉害。”赵匡胤心想他们原来都是虚元子的徒儿,怪不得全部都这么了得,此时他亦已看得真切,齐百川手上提着的那人,正是先前与雷墨亭交手的那个小兵,但见他面白如纸,身子软滩,显得受了极重的伤,也不知是谁下的手,这时便连方于通的看得明白,惊道:“是什么人打伤了四师弟?”

齐百川缓缓的道:“被一条疯狗打伤的,师父已下命令着我们撤退,老六与老七已经走了,我己吩咐老三及老五用雷火暗器把那疯狗拖着,现下是来带你走的。”方于通听着便点了点头,亦没有多问,恭恭敬敬的便退在他的身后,就在此时,只见数个人影忽地掩至,却是韩重及石守信二人。

赵匡胤一见二人,大喜过望,叫道:“石大哥!韩大哥!”但随即看到他们的衣服略有破烂,颇有点曾被火烧的痕迹,韩重向他点了点头,却随即向齐百川喝道:“无胆鼠辈!只管以暗器偷袭,拖延时间!有种的便来跟我拼个明白!”赵匡胤不明所以,瞧了瞧石守信,只听石守信说道:“先前袁贼忽然攻城,我与韩大哥本在守城,这数个贼子却忽然从城中走了过来,虽作小兵打扮,武功却高得很,不停地以火药暗器到处扰乱,我与韩大哥虽明知是调虎离山之计,但也不得不把我的部下兄弟全数派到城中协助百姓抗敌!”

齐百川瞧着气呼呼的韩重,却耸了耸肩,笑道:“今天就此算了罢?我的师弟受了重伤,我们现在已要走了,你们只要放着我们不管,尽可全力守城。”他的说话之间甚为轻松,语意虽是要求着一个两不相犯的妥协,但实际的意思却显得即使你们一同上来,也耐何不了他一般,韩重心中有气,束了束腰带便欲上前,但赵匡胤伸手按在他的肩上把他停着,向齐百川说道:“如此甚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请便吧。”

齐百川的笑容依旧挂着,但双眼却一直与赵匡胤对望着,听他竟答得这么爽快,不由得高声长笑,举起姆指,赞道:“武功好,涵养亦高,难得决断果敢,真期待下一回的交锋!”说罢便向方于通打了个眼色,转身便走。

眼见此人便走得光明正大,转身之时背部便全卖给了赵匡胤等人,表面看似鲁莽之举,实则却表露出艺高人胆大,即使他们反悔偷袭,他亦尽可应付得来,就连本来不服的韩重,亦不由得暗自佩服,忽听得赵匡胤“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血来,韩重及石守信大惊,赶忙过来扶着了他,赵匡胤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笑道:“小小内伤,不碍事!”毕竟刚才与齐百川的一拼,还是把他伤了,他一直强撑着不吐出血来,就是要把他们先行唬退,此时再也撑之不住,双膝一软已坐倒在地,他在接连剧战之下,体力本已虚耗不少,先前又曾欲替吴伯运气续命,再加上连番奔波,亦用上了很多内力真气,刚刚还遭齐百川震得吐血内伤,终于不支倒地,却听他忽然说道:“天可怜见,终于来了。”

石守信及韩重二人,却听得本已震耳欲聋的两军撕杀之声,竟忽地轰然加剧起来!连忙看城外望去,只见袁军的后阵方位,忽地出现了一度黑压压的影子,石守信再功聚双目一瞧之下,不由得大喜过望,叫道:“是郭公爷的军队!王兄弟果然不负所望!”随即向着城楼众人喝道:“大家再加把劲多捱一回儿!援军已到!这次我们有救了!”这一说话便鼓足内劲吐出,城上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梦楚,不由得军心大振起来!

赵匡胤问道:“雷前辈等人哪里去了?”韩重答道:“他说这样很难守得住,要到主营去杀死袁千河,我当然管不了他们。”赵匡胤知道青龙会一帮人我行我素,也不再问,想了一想,说道:“雷姑娘应还在城下附近,她受了点伤,请照看着她。”忽听得雷墨亭道:“那点儿伤可奈何不了我。”却原来她已走了上来,听到了他的说话,眼见他坐倒在地,口角血迹班班,连忙走了过来,急道:“为何受了伤啦?”赵匡胤勉力站起身来,笑道:“没有事啦,援军已来了!”眺望着城下情况,那些正在攻城的袁军亦已开始知道大军后方的情况,已暂援了攻城,向后缓缓撤退,韩重恨恨的道:“只恨我们兵力不足,却任由这班狗贼来去自如!”

石守信却笑道:“韩兄不用担心,这些狗贼走不了!”韩重奇道:“甚么?”石守信笑着不答,只下令以弓弩乱射,以求迫退那些袁军,忽然之间,只见正在撤退的攻城袁军,左方竟冒出了另一行大军,向着他们直冲过去!那些袁军久攻不下,更要退兵,本已军心涣散,此时再被那些新来之军一冲,顿时溃散起来,赵匡胤眼利,一见领军之人随即大喜,叫道:“是王兄弟?”石守信拍手笑道:“正是王玉俊王兄弟!”

眼下东门县守方的情势便一片大好,城楼之上都是欢声雷动,替城外正在交战的援军打气,就在此时,众人耳中竟向起数声雷轰爆炸之声,众人面面相觑,均不知发生何事,忽见三条人影急速的跑到城楼之上,只见其中两人身穿袁军衣饰,但身手不弱,却脸现惊惶之色,正被一人从后追赶着,而那人正是张出尘!

众人在此时看见了他,本应十分欢喜,可是看真一点,只见他本身的衣衫竟比韩石二人烧得更为破烂,满身血污,除此之外双目通红,满脸狂态,看见了他们亦毫无反应,只顾发疯般向着那两个袁军追去,韩重与石守信对望一眼,同时出手,却非是要截住那两个袁军,相反却同时向张出尘冲了过去,出手欲要把他抓着,韩重喝道:“水兄弟!是我们!定下神来!”

韩石二人均知道张出尘的内劲非同小可,此刻神态疯狂,满脸狰狞之色,很明显有走火之状,这一来已是全力出手,欲先行把他制着再说,可是张出尘却仿如未觉,这便正中二人下怀,韩重一手便抓向他的右肩,石守信则欲扣着他的左臂,可是就在将要及体的瞬间,张出尘狂吼一声,双臂一振,竟硬生生的把韩石二人震开,向后倒飞开去,一时间他们只感到血气翻涌,浑没想到张出尘的内力竟如此浑厚,两人先先后曾与他交手,方才知道当时的张出尘,压根儿便未尽全力!

张出尘在震开韩石二人后便丝毫没有停下,仍旧向着那两个袁军狂追过去,只听得其中一个袁军叫道:“五师弟!走吧!”跟着便向从城楼之上,向着城外跳了出去,张出尘亦不打话,便欲跟着飞身弹出城外,此时一人却倏地站在他的身前,厉声喝道“水兄弟!慢走!”正是赵匡胤!

但张出尘却仿似不认识他一般,眼看有人挡在他的身前,也不打话,提起拳来便向赵匡胤狂轰过去,韩石二人深知张出尘已呈疯狂之状,出招已全然没有留力,齐声叫道:“不可硬接!”

身在张出尘的拳劲所笼罩之中的赵匡胤,倏然间醒悟到适才那齐百川口中的疯狗,便是张出尘,他深深明白到即使自己在十足状态之下,此招也是绝不可接,但若自己不在此拦下张出尘,任由他冲到城外的大军之内,已失常性的他必定会惨遭千刀万剐,变成一团肉酱,因此虽明知此拳不可接,却还是非接不可。

赵匡胤看着张出尘已失常性的样子,心中却忽地涌起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彷佛张出尘对他来说,便是一个即使培上自己的性命,亦要保护的弟弟一般,倏然间脑中一闪而过,想起自己的大哥赵匡济,当年亦应该有着与自己现下相同的感觉,才会不顾自身性命的去保护着那时的张出尘,可是就在这念头一起之时,张出尘那强猛一拳已轰到眼前,当下再也顾不了这许多,把伤疲之躯所剩下的烈阳内劲全数迫出,倏然间热气大盛,接着大喝一声之下双爪齐推,挡着这内劲充盈的一拳!

就在拳掌相接的瞬间,赵匡胤只感眼前一黑,双臂仿似倏地变得不是自己所有般毫无感觉,“砰!”的一声巨向过处,双手虎口之处应声而破,整个人便被此拳轰得重重的撞倒在地,一口鲜血狂喷出来,把张出尘洒得满脸都是,众人见状下都是大惊失色,知道此时张出尘只要再加一指于赵匡胤之身上,他必定已无任何反抗能力的惨被轰毙。

但见张出尘被赵匡胤的热血洒上之后,竟倏地一呆,就在此时,那两个已弹出城外,身在半空的袁军,竟向张赵二人双手疾挥,掷出了一夥浑圆黑色的暗器,狞笑道:“死吧!”

韩石二人刚被张出尘震开,血气兀自翻涌不堪,且鞭长莫及,压根儿来不及帮忙,雷墨亭早已受伤,亦赶不上去拉开赵匡胤,就在此时,只见张出尘身形一闪,已挡了在赵匡胤身前,嘶哑着声音,竟迷糊地低声说道:“赵大哥,出尘对你不起!”但他的声音极低,赵匡胤便听得不太清楚,一愕之下,只知其已清醒过来。

原来张出尘被赵匡胤的热血洒过后,竟倏然间清醒过来,浑不知自己为何身在城楼之上,只感全身都传来了平素过份使用体内真气时经脉受创的疼痛,却惊见赵匡胤倒在自己的身前,兼之有暗器袭来,知道自己在失常之时重手误伤了他,不得已间只好挺身挡在他的身前,而赵匡胤的内力早已耗尽,未及回气,兼之身受内伤,双臂又被张出尘适才那强绝一拳打至脱掉了臼,再也无力移动或作出任何挡格的动作,只能急急叫道:“快快避开!”

那两个袁军士兵亦甚为歹毒,所掷出的便是他们在城中四处放火破坏的“爆雷火弹”,一经掷出,遇上任何轻微的触碰,均会发出强烈的爆炸,此暗器甚为歹毒,专破内家高手的护体真气,韩重与石守信二人先前差点便着了道儿,他俩对此暗器,都是不敢硬接,只以身法留神闪避,却已满身伤痕,但张出尘此时若然退开,赵匡胤便铁定会被炸死,幸好张出尘才刚被赵匡胤的鲜血洒得清醒过来,便知道绝不可退,随即劲聚双臂,准备以刚烈强大的拳风把暗器荡开,可是那歹毒的爆雷火弹一触即爆,能否把之卸开,却还是未知之数!

就在此生死一线之间,忽听得一道厚重的声音向起:“好,不愧义气深重!”倘在地上的赵匡胤眼前一花,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已挡了在他与张出尘的身前,从那壮阔的背影当中,赵匡胤便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及安全感觉,只见那人伸出臂来,手掌摊开,向着爆雷火弹迎了过去,就在掌弹一触之间,那人手腕翻转,爆雷火弹却没有爆破,只是圈溜溜的在其掌心急转,却见其手掌一挥,引力一带,那爆雷火弹被他伸掌一推,竟急速的反射向那两个已身在城下的袁兵!

那两个袁兵一见大惊,但此时才刚着地,虽以轻身功夫卸去大部份的劲力,但始终乃血肉之躯,从这么高的城楼跃下,还是会使得双膝酸痛之极,足下一软便只能勉力横身的向旁避开,只见那爆雷火弹着地便爆,“澎!”的一声只把二人震得在地上打了数个圈子,方才定下,也没有再作停留,便急急的向乱军窜进,伺机逃遁。

张出尘眼见危机已过,心中一宽,只感到全身竟倏地传来了骇人剧痛,“啊”的一声便已倒在地上,双眼反白,全身抽搐,那人先看了看赵匡胤,点了点头,再俯下身来伸手按在张出尘的脉门之上,皱起眉来向赵匡胤说道:“他的问题可大了。”赵匡胤大惊,也不理会双臂痛得厉害,内伤甚重,急忙拜倒在地,叫道:“请前辈尽力救他!”

那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赵匡胤此时才看清他的面貌,只见他方面大脸,满脸浓髯,虎眼生威,气势沉稳之余却又不失平和的气度,使人望而生敬,却又不油然地自生亲近之意,且露了一手虚柔的尽处的掌法武功,显得修为甚深,实不知是何许之人,竟及时出手相救,就在此时,只见石守信跑了过来,半跪在地,说道:“谢郭公爷前来相救,属下感激不尽!”

听罢此言,赵匡胤不禁张大了口,方知道眼前这个随手便救了自己和张出尘的高手,竟便是手握重大兵权,在河北之上势力只下于刘知远一人的郭威。

同类推荐
  • 笑尘山河

    笑尘山河

    笑—笑傲江湖尘—尘世繁华笑傲江湖倾天下尘世繁华侠义情山水年华剑忆梦河江湍急江湖游
  • 一念拔刀

    一念拔刀

    到京城来碰运气的人,横戈儿是其中之一。跟许多人不同的是,他带了一柄刀。他年轻、平凡、志大,才高,远道而来,一贫如洗。但是他觉得清风徐徐,烟雨迷迷,眼前万里江山,什么都阻挡不了他闯荡江湖的壮志雄心。就连冬雪楼头,晓风残月里的萧声,他也觉得是一种忧愁的美,而不是凄凉。如果他没有到京城来,那么往后的一切就不一定会发生。就算发生,也肯定会不一样。于是从这一刹那开始,他和她以及其他许许多多人,都要开始去经历一段没有人能够猜测到结果的生死游戏。
  • 名剑江湖录

    名剑江湖录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讲述了‘剑神’慕容逸雪充满传奇色彩的江湖故事。本文以古龙体的叙事风格,悬疑为主,情感为辅,每一个故事都是相对独立的。Ps:第一卷《风吹烟雨楼》已经完结。
  • 四大名捕之荒山传奇

    四大名捕之荒山传奇

    宋徽宗年间,内忧外患。为抵御北辽威胁,大将军武安国秘奏徽宗效仿汉武帝大兴骑兵,并联络没落的匈奴后裔,暗议将琉璃郡主嫁给匈奴王克单,匈奴王赠汗血马作为聘礼。徽宗密令诸葛神侯护送嫁妆花纲三宝,为此归隐江湖的四大名捕重聚神侯门下,继而引发出一系列跌宕起伏、爱恨缠绵的故事。其间江湖性情中人云集,国仇家恨、兄弟情义、儿女恩怨纷呈:辽宋暗争、金人崛起、匈奴野心、奸相蔡京等势力的阴谋以及神秘荒山族与赵氏朝廷的纠葛;以神侯名捕为代表的正义力量与之斗智斗勇,经历明枪暗箭、危机四伏后可否求得一时太平?(本人文字小白,唯武侠情怀不能忘,抛砖引玉寻有意者合作,以遂年少之梦。交流群:371637456)
  • 英雄少年非英雄

    英雄少年非英雄

    本书为“云幻奇侠”系列‘大国神英传’五部曲的第二部,讲述的是一代奇侠少年时的际遇与人生经历。奇侠少年时,武功平平却奇遇不断,屡屡命悬一线却都逢凶化吉,能吃能睡堪称稀世奇才。丐帮小公主李玉珑女扮男装,离家出走,与奇侠一道游戏江湖,饮杯中之酒,杀该杀之人,行当为之事。纵便天下人皆嘻笑于我,有兄弟在,上阵杀敌,进山打虎,下海摸鱼,何其乐哉。哈哈,小天魔来了,看二小如何游戏江湖。
热门推荐
  • 清浅之言

    清浅之言

    悲苦中二少女,与腹黑主管的爱情救赎故事。逗比网瘾少女,带上兵哥到处浪的浪漫故事。
  • 广博严净不退转轮经

    广博严净不退转轮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魔帝宠妻:转世魔后太腹黑

    魔帝宠妻:转世魔后太腹黑

    她前世是武功卓越,风华绝代,备受宠爱的魔后,却转世成了东启国大名鼎鼎的废材草包,人人讨厌。他是冷酷痴情的魔帝,孤独五百年,寻妻五百年。他的坚毅打动了命运之神,命运的轮回,让他找到了她,可是她已经把他忘了。没关系,只要他没忘记她就足矣。
  • 叛逆的夏草之缘定三生

    叛逆的夏草之缘定三生

    玄幻民国言情!一万头草泥马,我真的能看到死去的奶娘?三界,功德高尚的人进天界;没做过坏事的人投胎做人;有过错的人投胎做畜生;犯过罪的人按罪责进地狱。她亦仙亦人亦妖,亦正亦邪经过一系列的商业斗争的蜕变。夏家公馆家大业大,纺织业在上海做的水深火热。但却两代单传,到了第三代,生四女却无子。太太王丽萍恃宠专权,老爷夏重光无意间遇见太太小学时的同学叶君如,产生爱恋,将她从“欢仙园”赎出。懦弱的、又感有愧于王丽萍的叶君如进入夏家以后,并非享受着二姨太的待遇,原来,她只是王丽萍用来续夏家香火的生育工具叶君如忍辱负重,原以为是儿子,诞下的却仍然是女婴,女婴被取名叫“夏草”,也因为难产,导致叶君如再无生育能力
  • 生存者1

    生存者1

    暗黑三界达旦小破首次面对黑暗邪羽罗的苏醒,拯救世界的重任突然压在这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身上。小破和他的同伴猪哥、辟尘、狄南美与白弃。该如何面对他的成长历程?小破又将如何唤醒自己的潜能,让自己完成终极蜕变?世界需要被拯救,《生存者》将带着您走入小破的成长之路。
  • 老婆大人

    老婆大人

    一个是有勇有谋的功夫美人,高考状元;一个是温柔善良的琉璃仙子,天才设计师。两人携手共进,在充斥着众多强悍美男的道路上,经历了一系列的误会与打击,凭借着自身实力打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商业帝国。强势回归之后,到底谁才是她们真正的人生港湾。
  • 都市中的阴阳道士

    都市中的阴阳道士

    书里讲了阴阳道人王天亮在不同的职业中遇见了林曦雨等和他一起闯阴阳的伙伴们,大家请到书里见吧。
  • 最强审判系统

    最强审判系统

    王伟发达了,一个从天而降的系统像网络小说老套的剧情一样砸进了他的脑海,从此王伟这个隔壁老王的孩子成为了这个世界贪官污吏最怕的人。系统:“这个星球有罪的人太多了,同志你还不能休息啊!”王伟:“怎么走到哪里都有罪人,这还是我认识中的华国吗?”系统:“看前面那个大妈,早上买菜竟然少给五毛钱,快给我去审判她!”王伟:“你妹!”系统:“我是人工智能,没有妹妹。”王伟:“.....这个笑话已经过时了!”这是一个有点愤青的系统带着少年走上光明大道的故事。
  • 豪门纯爱霸道总裁的二货女友

    豪门纯爱霸道总裁的二货女友

    啥?砸到名车要上班赔钱?这不是我正想要的嘛,为什么不去?要我扮演他的女友还有钱拿?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去?可是,为什么他说解约的时候心里那么难过……没错,林小颖你爱上他了!
  • 误落匪窝:妖王的冷奴

    误落匪窝:妖王的冷奴

    她本是大陆历月王朝的女帝,却在一场生死变故中魂入一名十岁小女孩的体内,流落到了海域。当银风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用手生生的剜出了一个成年男子的心脏。他走上前,为她擦了擦脸上的血污:“扔了它,会玷污你。”江鱼没有说话,旋即看到了一张大手伸向自己。“你愿意跟我走吗?”从此,她便一步步走上了筹谋已久的复仇之路,也被卷入一段段意料之外的感情之中……萧亦:记住,你是我的奴,如果我在地狱,我必将你也一起拖入地狱。生生世世,不死不休。欲不醉:小家伙,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好看呢?不如你就跟了我吧?银风:她是我妹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