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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武僧

张出尘本欲往找赵匡胤等人,此刻一见赵普,不禁大喜,忙趋前想应,说道:“赵大哥,我正想找你们。”赵普却向他瞪了瞪眼,面露不悦色,以责备的语气说道:“张兄弟,不是我仗着比你年长一些,便来跟你说教,而是现下我们身负的任务便肩负着无数百姓的安危,你不说一句便走了出去,了无声频,知否我们会担心于你?你现下又不能运气发劲,一旦起了甚么意外教我们如何是好?”张出尘亦自知这次因为无欲的关系失了方寸,活该被骂,露出歉然之色,道:“赵大哥教训的是。”

赵普面色稍缓,但他知道张出尘虽武功高强,但年纪始终较轻,遂侃侃而谈,续道:“你老弟武功高强,胜过我这便宜大哥十倍,但需知世上之事,非是所有能以武力解决,因此做人行事,需时常量轻重,知进退,未虑胜之欣喜,先谋败之后着,方能无往而不利。”张出尘点头道:“是。”赵普见也说得够了,便道:“雷家哥儿四出打探那通心剑的下落,至今未回,但我们这儿却险些儿出了乱子。”

张出尘吃了一惊,赵普低声说道:“回去再说。”把张出尘领着,走向“集贤庄”东院之地,只觉此地离西厢颇遥,再也听不到那些热闹喧哗之声,冷月清风,更突显此处的幽静,赵普笑道:“我与赵兄弟都想着最好不要与太多人接触,因此着那毛七手给我们安排远一点的住处,倒也不错。”径自走进一所房子,室中之人端正坐着,与一女子正在会话,正是赵匡胤与雷墨亭。

赵匡胤一见是他,忙走上来拉着他的手,喜道:“兄弟你迟迟未归,可吓煞我了。”张出尘心想我又不是数岁小儿,何需如此着紧,一瞥眼见,却看到赵匡胤满面关注之色,才醒悟他是怕自己身体上的毛病发作,心中一暖,一阵感激,笑道:“我没有事。”

赵普看清四下无人,才把室门关上,与张出尘他们一起坐下,向他低声说道:“习家的管家适才已来过了。”张出尘心中一凛,赵普续道:“看来他跟王百川亦只是有数面之缘,交情不深,赵兄弟随机应变,已把他打发走了。”顿了一顿,再说:“但真正的难题,明日才要开始。”张出尘记起先前习霸月的说话,道:“威震八方的洗尘宴?”

赵普一愕,点了点头,张出尘遂把适才带走无欲后的所遇和盘托出,还把当年无欲于隐龙村中救过自己的事情说出,众人都想不到在街上随便一个叫化子,竟是张出尘的故人,而在数个时辰之内,竟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都是一片沉吟不语,张出尘说完后笑道:“赵大哥,那东海长恨岛的释姑娘,看来对足智多谋的赵匡胤深有好感。”此言一出,雷墨亭面色一沉,赵匡胤却微微笑道:“焉知她不是为了我们的古厉生而神魂癫倒?”

赵普轻咳一声,缓缓地道:“我适才已从那管家处打探清楚,五大势力封盟大典会在明天的正午之时开始,于城南特设的封盟台上举行,而习老英雄的寿宴,则是在之后一天的日落时份举行。”众人一听,均想到原来所剩下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三天,真是紧迫之极,赵匡胤说道:“为了减低我们被识破的机会,王百川这身分,用不得了。”随着笑了笑,续道:“我想到一计,未知可行与否,先说出来给大家听听。”接着道出了一番说话,赵普听罢站了起身,来回踱步,仔细思索,隔了一会,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沉声说道:“就这样办吧!”

既然一行人中的两大智囊均已认为计策可行,张出尘与雷墨亭更无异议,此时只听得“衣鸦”之声向起,房子的门一开,只见雷一豹与雷一彪走了进来,却铁青着面,面上气鼓鼓的,看着众人却没有发作,而尾随其后的三弟雷一虎,却喜孜孜的手舞足蹈,甫一见到张出尘,急道:“师父你的功夫真行,我刚才……”雷墨亭奇道:“师父?”

雷一虎方才惊觉自己失言,面上一片通红,张出尘微微笑道:“我只是指点过他几招拳法,却没有师徒名份,是雷三哥硬要称呼我为师父。”雷一虎涨红了面,却说道:“我雷一虎恩怨分明,既你答允教我能够报仇的武功,我便拜你为师也不要紧!你也莫要称我什么三哥,若看得起我,便叫我阿虎好了。”雷墨亭方始醒悟,原来先前张出尘与雷一虎鬼鬼崇崇的走开,就是要传授武艺,她本身为人粗枝大叶,先前虽知道雷一虎伤于雷安民之死,但却苦无抒解之法,眼下见他既重新振作过来,心中也颇感谢张出尘,遂向他微一点头示谢,张出尘笑道:“那阿虎你做了什么,弄得两位兄长如此不满?”

这时雷一豹再也按耐不住,怒道:“我们这次是出外打探通心剑的下落,但三弟……嘿!”已气得说不出话来,雷一彪插口说道:“我们走到青州城中,着实打探了一回儿,却连半个姓剑的人也找不着,一时气闷之下,三弟竟在街上与人发生冲撞,我和大哥已即时把他拉着,但人家身有武功,亦不肯善罢,终打将上来……”赵普听着眉头一皱,心想我们这次办事,必需处处低调,怎么还随便惹事,正欲开言,张出尘却笑道:“对手是谁?”

雷一虎兴高采烈地抢着说道:“我也不知,他甫上前便一掌打来,我与他对拆数招,只觉不分上下,倏地间灵光一闪,脚下一错,使出了师父所授的“移形换位”,他一呆之间,我已闪到了他的左侧之处,顺手一拳,打在他的左胁之上,他已痛得向后直滚。”张出尘听罢笑道:“我这些日子来尽是教你腿上功夫,你还嚷着学之何用,眼下可知好了没有?”雷一虎连连点头。

赵匡胤眼见赵普的面色越发不悦,终向着雷一彪插口说道:“那与雷兄弟交手的是什么人?有没有长辈之流在旁?”他听得对方被雷一豹轻易打倒,量来武功亦不会高得到哪里,遂要问清他的来历,雷一彪答道:“那些人好像杂乱得很,各自所配的兵刃均有所不同,被三弟打倒的那人腰间系着一柄单刀,刀鞘之上好像有一个“蓝”字。”

赵匡胤与赵普听罢同时面色一变,张出尘沉声说道:“是“玄天绝刀门”。”雷墨亭及雷氏兄弟均初出茅庐,对中原的武林势力不大了解,但眼见三人的反应,都知那玄天绝刀门不大好惹,赵匡胤便想不到他们只是甫一进城,自张出尘以下,便已分别与五大势力的东海长恨岛,南方一霸庄,以及习氏兄弟碰上。

赵普再也忍耐不住,面上一板,正色地道:“张兄弟,我们这次来青州城,为的是什么?”张出尘心中一凛,亦收起笑容,答道:“是为了拖延契丹胡兵入关的时间。”赵普一拍桌面,说道:“这就是了!但为何在入城之后,自张兄弟以下,大家尽干着些惹人耳目,自把自为的事情?”赵匡胤却中明白,自己的兄弟虽能为别人抛头颅,洒热血,但始终少年心性,若要他冲锋陷阵,必能勇猛杀敌,但遇上此等非以武力所能解决之事,却非他之所长,眼见气氛将要闹僵,正欲开言劝说,却听得雷墨亭亦在桌面上一拍,怒道:“我青龙会的人,岂会受你管束?”赵普知道事到如今若再退让,必会大大影响往后的行事,遂冷冷的道:“若雷姑娘不喜待在此间,可随时请便,恕不远送。”

雷墨亭岂曾受此对待,狂怒之下霍地站起,赵匡胤却迎了上去,笑道:“我们又怎能少了雷姑娘,若我堂堂一个王百川,连婢女也没半个,又怎像样了?”雷墨亭听罢又是一气,双手撑在腰间,喝道:“你当我是婢女?”赵匡胤忙道:“只是做戏一般,还请雷姑娘将就点儿。”雷墨亭欲待再说,但瞧着他相就自己的模样,心中的气却不由得消了,自雷安民死后,亦只有赵匡胤所说的话,才能使她信服,气鼓鼓的坐回椅上,张出尘看见赵匡胤竟能把雷墨亭收得贴贴服服,心中暗笑,伸了伸舌头,站起身来向赵普一揖,说道:“对不起,是出尘鲁莽行事,打后一切还请赵大哥拟定计策。”

赵普的目光,却射向了雷氏兄弟三人,雷一虎忙道:“我们当以师父为马首是瞻。”雷一豹及雷一彪均斜睨着他,显得不大相信,雷一虎无话可说,只得涨红了脸,默不作声。

这时已然夜深,众人都略觉困倦,遂分房而睡,张出尘则回到无欲正在熟睡的那房子内,席地而睡,耳上听得无欲的呼吸之声,轻细绵长,这些日子来连夜赶路,难得可安眠于床,虽说身在异地,但却睡得十分香甜,不觉间日上中天,张出尘先替无欲找了点吃的,再着他必须先留在房中,等他回来,再按着先前赵匡胤的计策,聚到他的房中待着商议,到得约黄昏时份,夕阳未下之时,赵普向张出尘一点头,两人便走了出房外站着,隔了不久,一人忽地向赵匡胤的房间缓步走了,正是毛七手。

只见毛七手满脸堆欢,走上前来,却见到赵普及张出尘所装出来的满脸忧色,陪笑道:“两位大哥,我家主人命我来此,请王侍卫长大爷与诸位到西厢“宴豪厅”参加习尘宴。”赵普面露难色,说道:“谢毛兄弟特来相邀,但我家王侍卫长可能由于水土不服,从昨晚起始一直不停呕吐,现下还好像全身发热,病得七上八落,应该不能赴会,还请毛兄弟转告习大爷。”毛七手一惊,忙问:“王侍卫长病得很厉害?需要叫大夫吗?”张出尘插口道:“早叫过了,大夫开了药方,下人正要出去买药煎药。唉……怎么会如此之巧,甫进城内便病倒了?”

毛七手也觉这是没法的事,见他俩深有忧色,赞道:“两位大哥真是性情中人,连上司病了也这么担心。”张出尘望了望左右,搭着毛七手的肩头,低声说道:“唉,也不暪你,我们侍卫长大爷向来指颐使气,这么一病,我担心的却是他只会把我们拿来出气!”毛七手叹了口气,大有一种相逢恨晚之感,拍了拍心口,说道:“这就是我们做下人的苦处,你们放心,我会把事情向老爷如实相告,打后着厨房弄点好吃的粥水给王侍卫长,保证他心情大佳,再也不会胡乱发火。”张出尘拉着他的手,喜道:“如此便有劳毛大哥了!”

待毛七手走后,二人随即走回房内,赵匡胤笑道:“如此一来,王百川此人算是病倒在床,也不用四处走动见人,既可避免穿帮,再者咱们行起事来,应该方便多了。”赵普点了点头,说道:“赵兄弟此计颇妙,但也需小心在意,先前你已与习家老二照过面,莫要碰过正着。”

赵匡胤缓缓续道:“咱们接着要做的,就是要查出习霸月平素是用何方法与刘知远互通消息,即使我们能骗得过通心剑,亦要做点手脚,才可令刘知远误以为契丹需要迟点出兵,为郭公爷争取更多的时间。”张出尘笑道:“此等偷鸡摸狗之事,便由我两兄弟来做最适合不过。”雷一虎忙道:“我可帮忙!”张出尘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我便和阿虎一起打探,而雷大哥及雷二哥就负责四出查察,继续追查那通心剑的下落。”

赵普望了望雷墨亭,说道:“那么我便负责与习家的下人混熟,方便行事,雷姑娘可否替我们留守此处,若有人问起,便说咱们侍卫长大人去了看大夫,如何?”雷墨亭眼见他们全都计划妥当,即使感到留在房中甚为闷气,却也只好点头应允,张出尘与赵匡胤互打眼色,均知道赵普如此安排,是怕脾气火爆的雷墨亭外出惹祸,都感妥当。

就在此时,赵匡胤耳朵一动,低声道:“禁声!”旋即番身上床,把被掀上,张出尘等人心中一凛,忽有些微细碎的脚步声向房门传来,随即向起叩门之声,张出尘走了过去,打开房门,一看之下,差了点没惊呼出来,只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习霸月,而跟在其后的却是毛七手,与及一个僧人。

张出尘忙躬了躬身,大声说道:“小人实不知习大爷亲临,有失远迎!”房内众人听着都是心中一凛,习霸月微微一笑,说道:“我闻得王侍卫长竟身染风寒,恐怕是咱们的下人待慢了贵宾才会这样,回头定要狠狠的责罚。”毛七手面现惶恐之色,不敢作声,张出尘忙道:“这只是王侍卫长水土不服,贵府上下已照顾得很是周到。”习霸月续道:“贵宾在此地生病,咱们责无旁贷,习尘宴上刚巧有少林派的大师在场,这位玄渡大师精通医理,便毛遂自荐,来替王侍卫长诊脉。”那僧人玄渡点头说道:“郭公爷军纪森严,一向御下良好,风评甚佳,他的属下有病,贫僧略尽绵力,份所当为。”

张出尘得知眼前的僧人乃是“少林僧人”,不由得心下一凛,而身在房内的赵匡胤猛听得“玄渡”之名,更得大吃一惊,他本身便是少林门下,少林派主持人智真禅师的弟子,当年在少林寺中勤练武功,鲜有与人交往,而艺成之后,又随即下山,故此对少林寺内的大师都不大熟悉,若论辈份而言,“智,觉,玄,虚”的排行当中,这“玄渡”大师还矮了他一辈。

张出尘瞧向那玄渡大师,只见他年纪约四十左右,双手合什,一脸平和慈祥之色,额上及两处太阳穴高高鼓起,显得内功颇为深湛,却又一副有道高僧的模样,遂陪笑道:“习大爷有心了,大夫刚刚才走,说王侍卫长没有大碍,只要服一两剂药便可,不用大师劳心了。”习霸月说道:“身中风寒,可大可小,而城里郎中恐有错失,既然来了,还是让大师看看吧。”张出尘知道若再推辞,必会惹起习霸月的疑心,正当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只听得赵匡胤轻咳两声,口中嘶哑着声音说道:“你那张拳在吵甚么鬼的,既习家大爷来了,还不请他进来?”

习霸月大踏步的入内,只见赵普与雷氏三兄弟垂手而立,站在一旁,雷墨亭则在床伴伺候,替“王百川”拭抹着额上汗水,床上拉下了轻纱帐帘,身在床上的赵匡胤徐徐说道:“在下失礼了。”习霸月忙道:“不必介怀,这位是玄渡大师,听得王侍卫长抱恙,特来慰问,顺道诊脉。”赵匡胤勉力撑了撑身子,说道:“那有劳大师了。”接着缓缓的把手从纱帐中伸了出来。

玄渡点了点头,走到床边,口宣佛号:“阿弥陀佛。”随即递出二指,搭在赵匡胤的脉门之上,甫一相触,感到他的肌肤热烫之极,随即潜心察脉,只觉他的脉像纷乱,时快时慢,既有身受热毒风邪之像,却又有点相异之处,缩回手指,却把手伸到赵匡胤的额上,只感到他满额汗水,偏生触手火热,确是中了风寒发热之像。

雷墨亭看在眼里,不禁暗赞赵匡胤聪明之极,见事极快,他潜运赤阳九云龙,虽可使皮肤变得发热,及使脉像变得跳脱不定,但面上载上了人皮,汗水却渗之不出,必会露出破绽,先前听得习霸月等人要进来,忙把少许茶壶内的水洒抹在额上位置,果真凑效。

玄渡直看着赵匡胤的面,脸上不动声色,双手复又合什,正要说话,赵匡胤却忽地一声呻吟,微一翻身,从腰间跌出了一块玉佩,落在地上,玄渡把之拾起,放回他的手掌心中,说道:“施主身上烫热,脉像烦乱,确是身中风寒之状,只要服药,两三天后当可无碍。”习霸月喜道:“那么王侍卫长还赶得及参加我爹的寿宴!”赵匡胤低声地道:“在下到不了习大爷的习尘宴,真的不好意思。”习霸月连连摇手,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们也不阻侍卫长休息,隔天再来探望,大师请。”与玄渡走了出房。

张出尘与赵普跟着出去,把门关上,习霸月向张出尘说道:“如此有劳小哥好好服侍侍卫长。”转头向毛七手说道:“一会到厨房去,替王侍卫长造些补品。”玄渡插口说道:“侍卫长大人身上燥热之极,此时进补恐适得其反,只需弄一点清淡些的粥水便可。”习霸月点头说道:“就照着大师的意思去办。”毛七手领命而去。

习霸月望着张出尘,说道:“你们也辛苦了,若果一会王侍卫长睡着了,可到西厢宴豪厅吃喝。”张出尘心想还有很多事要办,正欲推辞,赵普却忽地说道:“谢过习大爷,我们要先服伺王侍卫长饮食,待会便到。”

待二人走后,赵张二人回到房中,只见赵匡胤已坐了起来,说道:“好险!”张出尘忙问:“你认识那少林僧人?”赵匡胤除下面具,伸手在额上抹着真正的汗水,正色地道:“我不认识他,但想不到少林僧人竟亦会到来这里。”赵普说道:“当中有什么问题?”

赵匡胤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我出身少林,不是我自夸门派了得,而是少林武僧,确非是一般江湖高手那么简单,他们除武功以外,潜心修练佛门五识,通晓一切魅魉蛊惑,我适才虽尽力掩饰,但玄渡大师在我头上一抚之时,却微微一震,我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向他亮出这个。”说罢从腰间拿出了适才掉在地上的玉佩,只见那玉佩上刻有一条龙,及一只老虎,众人都是不明所以,望着他露出疑惑神色,赵匡胤续道:“这是少林俗家弟子用以记认的玉佩,当今之世,连同我两个早已艺成下山的师兄,共有三块。而即使他没有看穿我载着面具,相信亦能从各位的举手抬足之间瞧出端倪,出尘身上毫无自身内劲,也还罢了,但雷大哥等一身异教武功,又岂能暪得过少林僧人?”雷一豹等人听着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赵普面色一变,坐在椅上,他实在想不到玄渡有此神通,只是一触之间,已察觉到赵匡胤面上带着人皮,而赵匡胤亦没有做错,若适才不亮出那玉佩,恐怕便会被玄渡即时揭破,即使赵普满腔智计,此刻亦有点束手无策之感,张出尘忽道:“我们来赌一赌,如何?”赵普心情本差,斜睨着他,冷淡地道:“怎生赌法?”

张出尘耸了耸肩,说道:“若果玄渡大师现下已把赵大哥的身份给说了出来,就算我们在这儿等着,亦没有意思,我想不若来个反客为主,习霸月设宴洗尘,席上必会有很多好友亲朋,我们这便到西厢之处,去看清楚若果一旦事发,我们要面对多少,及怎么样的敌人,而赵大哥……”转头望着了他,眼神中充满顽皮之意,笑道:“而现在也是个时候,少林弟子赵匡胤,奉师命到此,祝贺习老英雄大寿之喜了,我想习大爷必定会为智然禅师着他的高足到贺,而感到蓬荜生辉!”

赵匡胤一愕,他先前的计策,便只是因为觉得王百川的身份太过危险,故此便诈病在床,岂料阴差阳错之外引来了少林僧人,但张出尘现在却是反过来,着他重新使用自己的真正身份,再以另一个借口混进集贤庄,即使假王百川的身份东窗事发,也还可以继续行事,此计中的灵巧机变,虽天马行空,却又在无计可施之下,另有天地,转头望看赵普,只见他正在细细沉思,原想着张出尘实在太过年轻,行事颇为不顾后果,但现在的这条跟赌博无异的计策,却又大有起死回生之功,即使心中对他还有不满,还是“哼”的一声,却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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