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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九州鼎(2)

我们纷纷抬起头来望向冥殿上方,只见冥殿上方依稀可以看见倒悬着数团黑乎乎的东西,那黑乎乎的东西呈球形状,就像是倒挂在冥殿上面的肉瘤,看上去颇为怪异。刚刚掉在地上的那团黑影,应该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黑色肉瘤。

我们进入冥殿的时候,注意力都被九州鼎给吸引了,谁也没有抬头观察冥殿上方,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这些肉瘤。此刻我们疑惑地看着那些肉瘤,都有点发懵。这……这……到底又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怎么觉着像是鸟巢呢?”强子说。

“我觉得像蜂窝!”孙胖说。

强子道:“不是吧?如果真是蜂窝的话,里面肯定是那种个头极大的毒蜂,飞出来岂不是要人命呀?我跟你们说,我在亚马逊丛林集训的时候,看见过拳头大小的黑毒蜂,据说一直黑毒蜂可以轻易毒死一头豹子,你们说有多恐怖!”

听强子这么一说,我们确实感觉有些恐怖。其实从进入冥殿开始,我就始终觉着有些不太对劲,因为这座冥殿里面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觉着不踏实。通常来说,冥殿都是整座古墓里面最为危险的一个地方。但是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遇到过什么险情,这种安全反而让人感到不安,因为这和常理不符。

我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又有一颗肉瘤在空中摇摆了几下,然后一下掉落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咦!”强子皱眉道,“跟他娘的黑色大便一样,忒恶心了!”

那颗黑色肉瘤跟先前那颗一样,在地上来回蠕动着,发出咝咝的恐怖声音。那颗黑色肉瘤的直径在一米以上,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一样,诡异莫名。

砰砰的声音此起彼伏,一颗又一颗的黑色肉瘤从天而降,落在青石板地面上。

我们怔怔地站在白玉筑台上面,一时间谁也不敢随意乱动。黑暗中,我们紧张得都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极其不安。

突然间,只听咝咝声响大作,那一颗颗的黑色肉瘤竟然爆裂开来!

天啊!我们忍不住失声惊呼,眼前的场景令我们魂飞魄散。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真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因为只有在地狱里面,才会看见如此恐怖的场景。因为那些奇怪的球状物根本就不是什么肉瘤,而是无数条紧密缠绕在一起的黑蛇。那些黑蛇就像毛线团一样,相互纠结、缠绕,由于缠得太紧,所以根本就看不出来那竟然是蛇。况且据我所知,蛇类应该没有这种抱成一团的习惯。为什么这些黑蛇会缠绕在一起?为什么它们会倒悬在冥殿上方?上千年过去了,它们难道就那样一直悬挂着?为什么我们一进入冥殿之后,这些黑蛇就苏醒了呢?难道……它们是嗅到了生人味?

无数条黑蛇在阴冷的青石板地面上疯狂地游窜,站在白玉筑台上往下看,就像是不断涌动的黑色潮水,整个青石板地面都被蛇潮覆盖了。冥殿里回荡着黑蛇发出的咝咝声,听得我们耳朵发麻,直起鸡皮疙瘩。

他大爷的!没想到这座冥殿,竟然是一个蛇巢!我浑身冰冷,就像被人丢进了冰窖里面,一动也不能动。

那些黑蛇的长度都在一米左右,浑身乌黑发亮,只有两只眼睛是血红色的,充满了暴戾和凶残之气。这些黑蛇的爬行速度迅疾如风,轻轻一甩蛇尾,就能游出好几米。饶是见多识广的胡一八,也不知道这些黑蛇是什么来头。

这个时候,旁边的强子突然扯着嗓子叫喊起来:“妈呀!蛇群全都朝我们这边游过来啦!”

我们探头往白玉筑台下面看去,只见黑色的蛇群就像翻涌的波浪,迅速逼近白玉筑台。此时的白玉筑台就像一座孤岛,而我们则被困在这座孤岛上面,无法脱逃。

砰!砰!砰!强子率先扣动了扳机,大叫着说:“都愣着做什么?开枪啊!”

我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举起枪械,对着蛇群开枪射击。

冥殿里面登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枪声来回激荡,震得我们的耳朵嗡嗡作响。密集的弹雨将最前面的数条黑蛇扫成了肉酱,红色的血液飞溅得满地都是。残碎的蛇身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很快就被后面涌上来的蛇群所覆盖。

我们一个个紧绷着面容,机械性地扣动扳机,时间一长,就连手指都变得僵硬了。

也不知道这一轮枪火持续了有多久,等到弹膛里传来清脆的咔咔声时,我们才回过神来,糟糕,子弹差不多已经用完了!

“妈的!现在怎么办?”强子啐了口痰,愤怒地叫骂道。

我放下酸软不堪的手臂,环顾了一下四周,黑色的蛇群已经将我们团团包围了。白玉筑台下面横七竖八地躺着数百条黑蛇的尸体,鲜红的血水在地上蔓延开来,如同绽放的妖艳花朵。但是,令我们感到畏惧的是,那些黑蛇就像是英勇的战士,根本就没有被我们的枪火所震慑,它们前仆后继地冲上来,我们就算一人再准备十个弹夹,也不可能把它们全都消灭。

“没有别的选择了,孙胖,快来帮忙!”我回身抓着九州鼎,卯足了力气往前推。

孙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跟着我一起往前推。在我俩的共同努力下,九州鼎很快就被移了开去,只听隆隆声响,北面的石墙再一次开启,露出了黑黝黝的豁口。我们来不及去思考石墙的后面到底是什么,迅速往那边跑去。我们此刻必须要离开这里!必须要离开!一秒钟也不能耽搁!

“我们走!”我转身拉过籽伊,就要带着她往下跑。

籽伊顿住脚步,惊恐地说:“不行!我们走不了!下面全是蛇!就算我们能够在石墙关闭之前到达石墙,但现在筑台下面全是蛇,一走下筑台就会被群蛇吞噬,我们又怎么跑得过去呢?”

我的脑子现在也是乱糟糟的,那该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冥殿里仿佛响起了阴冷的笑声,那是魔鬼的笑声,它在无情地嘲笑着我们的脆弱。难道这里真的就是阎罗王殿?难道我们注定要死在这里吗?

“这……这是怎么了?”孙胖忽然指着筑台下面,结结巴巴地大声叫喊。

我们定睛看去,眼前的一幕令我们目瞪口呆。

只见那些黑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全都停止了游动,昂起了蛇头,就像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祭祀。

我忽然反应过来,说:“是引魂香!是引魂香的缘故!”

刚才我和孙胖推动九州鼎的时候,九州鼎里面的引魂香已经熄灭了。当我们移动九州鼎之后,引魂香便又燃烧了起来。冥殿里飘荡着墨绿色的青烟,那些黑蛇贪婪地呼吸着这些青烟,像是非常享受这股奇特的香味。

我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些黑蛇之所以会从沉睡中苏醒,是不是也是因为引魂香的缘故呢?我们进入冥殿那么长时间,这些黑蛇都没有苏醒。但是当引魂香燃烧起来之后,这些黑蛇就从上面掉落了下来。不过,要推动九州鼎,开启石墙,那就势必会点燃引魂香,也就势必会惊醒这些黑蛇。他娘的,这个机关的设计者根本就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这里,这也忒歹毒了吧!

不过,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逃离这里,趁现在这些黑蛇还没有动弹,我们必须迅速逃到石墙那边去。但是,要有胆量穿过蛇群,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倘若我们一走下筑台,蛇群就开始活跃起来,怎么办?更何况我们根本就不能确定,蛇群在呼吸引魂香的时候,是否真的不会动弹。

但此时此刻,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也没有任何的退路。假如一走下筑台,就真的被蛇群咬死了,那也好过在筑台上面苦苦等死。被死亡折磨的感觉,真是痛苦至极。

我紧握着籽伊的小手,和她深情对望了一眼。我们从彼此的眼神里面,都看见了某种决心。

“跑啊!”我们手牵着手,头也不回地往筑台下面跑去。

谢天谢地,那些黑蛇还沉浸在引魂香的奇特香味里面,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也不动。我们在蛇群里面飞快奔跑,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

眼见前面的石墙慢慢合闭,我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如果真的无法在石墙合闭之前跑过去,那等待我们的只有死亡!

不过这一次,我却发现石墙合闭的速度比先前要慢了不少。我心中生疑,不经意地回头一望。就这一望,我便再也挪不动脚步了,一颗心就跟被猫抓拉似的,难受得快要窒息。

“发哥,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呀!”孙胖使力来拉我。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冲着白玉筑台嘶声叫道:“胡导!”

所有人都怔住了,刚刚我脑子一热全都冲下了筑台,谁也没有注意,胡一八竟然没有跟上来。他是故意不跟上来的,因为他正用自己老迈的身体,死命地抵着九州鼎,所以这面石墙才会合闭得那么慢。胡一八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我们开启一条求生之路!

“快!快走啊!”胡一八颤声嘶吼着,沉重的九州鼎正在一点一点地往后移动,那面石墙也在一点一点缓缓合闭。

“不!我不走!”我的眼眶里淌满了热泪,想要往回跑。

强子拉住了我说:“你疯啦!去不得!”

籽伊已经哭了起来,哽咽着说:“胡导,我们不能丢下你!”

“是呀!”孙胖也红了眼眶,“我们不是说好要共进退的吗?你怎么能骗人呢?”

胡一八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听着,我以导师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离开这里!立刻离开!我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死在这里没关系!你们还年轻,人生的道路还很长,我要你们勇敢地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你们快走吧,我就快没有力气了!走啊!”

两行热泪顺着我的脸颊滚滚而下,心中就像挨了一记闷锤,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这几年来,胡导一直都无微不至地地照顾着我们。他不仅是我们的导师,也是我们的朋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更像我们的父亲,倾囊传授他的所有本领和知识。我们和胡导之间,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然而现在,我们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这里,看着他被群蛇啃噬成为白骨,这种痛苦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快走啊!石墙就快关闭了!”强子猛地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拖进了石墙后面。

孙胖狠狠跺了跺脚,甩手抹了一把泪花,转身拉着籽伊冲进了豁口。

石墙缓缓闭合,透过最后的一丝缝隙,我看见胡一八猛地放开了九州鼎。九州鼎里的引魂香骤然熄灭,黑色的蛇群苏醒过来,发出令人心寒的咝咝声……

轰!石墙完全合闭,再没有留下一丝缝隙。厚重的石墙将群蛇阻隔在了外面,我们暂时脱离了危险。

我挥舞着拳头,使劲地捶打着石墙,最后无力地靠在石墙上面,贴着冰冷的石墙缓缓滑倒在地上。我完全不敢去想象此时冥殿里面的景象,我死死地抓扯着头发,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籽伊扑倒在我怀里,搂着我的脖子,放声大哭道:“陈发,你说好人怎么没有好报呢?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呢?胡导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爷怎么就忍心让他死得那么惨呢?”

“不!”孙胖忽然举起右手,高声呼喊,“胡导没有死……”

说完这话,孙胖也放声大哭起来,他这冷不丁的一嗓子,就跟狼嚎似的,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孙胖边哭边拎起强子的衣袖,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地往上蹭。

胡导虽然死了,但我们还活着。埋藏在南海底下上千年的秘密,还等着我们去揭晓。不管前途多么艰难,我们都要勇敢地走下去,因为我们的身上凝聚着胡导全部的希望。

大家擦干眼泪,暗自神伤了一会儿,然后调整了一下心情,这才抬起头来,观察我们所处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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