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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冬夜的怀念

苗长水小说集《御花园》

1986年夏天,当我们解放军艺术学院首届文学系毕业前夕同学们互相赠言时,我好像是信手给苗长水写下了一句话:

长长的流水。

坦率地说,虽然我和长水在文学系就读期间共住一个宿舍,但直到毕业,我觉得相互之间都还没有觉得对方在文学上会有多么出息。那时候我俩差不多,在系里都是默默无闻的角色,他甚至比我还要更蔫里叭叽一点儿。他从不慷慨激昂地发表什么玄妙的艺术宣言,每至夜深的长篇累牍地侃大山,也少有关于小说作法之类的题目。倒是他在那个300W的小破电炉上鼓捣出来的罐闷羊肉或萝卜白菜汤,常常成为我们绝佳的夜宵。尤其是暖气微薰的冬夜,再呷上两口我家乡的“四特酒”,他的情绪就更加高涨了。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他喜欢聊的也总是一些生活琐事,有趣的和不怎么有趣的。

只要他聊开了,他就能絮絮叨叨,拉拉杂杂一路聊下去,且时不时独自“嘿嘿”乐一阵,好像有趣得不行。他就是这样,他就是这样一种认认真真享用和体味生活本身的人,在生活中来参悟人生和修炼艺术,而不是拿艺术去装潢生活或点缀人生。

他也因此而往往容易被大家所忽略。

现在,人们已经不能忽略作为小说家的苗长水了,甚至整个文坛都不能。然而,长水还是长水。——前不久,我和叶雨蒙去济南参加叶雨蒙的长篇纪实小说《出兵朝鲜纪实》讨论会,老同学相聚,自然要喝两盅。长水亲自掌勺烧菜,头戴足有一尺高的厨师帽,身着大白围裙,俨然一个等级厨师。看得出,长水把他小日子调剂得越来越有滋味了。望着长水乐呵呵进进出出地忙乎,叶雨蒙的感叹却发在文学上:真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长水就蔫不唧地“冒”出来了……

细细算来,确实也不过才三年光景。

1986年的中国文坛,其实正是喧嚣与躁动的所在。然而,长水却在这一年躲进了一个宁静致远的秋天,就在这个秋天里,他从一座人迹罕至的“季节桥”沉稳地上路了。他避开繁华与热闹,直奔高高的沂蒙山而去。三年多下来,一路收获了《冬天与夏天的区别》、《染坊之子》、《非凡的大姨》、《犁越芳冢》等一颗颗清新而饱满的果实,倒在日渐平静和寂寥的文坛搅起了一阵不小的动静。当然,在此期间,他也曾窜到“南线”去老部队“生活”过一段,弄了几个也算别致的中篇,如《战后纪事》、《我的南温河》等等。但比较而言,还是采自折蒙山的那一些“山货”更叫人喜爱。因此,我在这里就想着重谈谈它们。

想起这批作品,我眼前马上就会出现一片意境:“晴空和新雪”。这正是长水在《染坊之子》中对沂蒙地区一种蓝印花土布的优美比喻——“蓝地儿蓝似晴空,白花儿白若新雪”,照当地老百姓的说法,就叫做“晴空和新雪”。

我之所以首先想起这样一个比喻,是因为我在读了这些作品之后,有了一种感觉,它起初是飘忽的、模糊的,游移不定和把握不透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和琢磨,它逐渐有些明朗和清晰起来,最后凝定为一种意象,即“晴空和新雪”。

这样一种类似晴空和新雪的感觉,首先来自长水笔下那一脉悠远、空阔与明净的韵致,和清新、淡雅与纯美的情调,以及由此合力而自然生成的一派澄澈如秋天,洁丽似冬霁的意境。这种意境的底蕴,是一种纯而不薄,美而不浮,清而不浅的人情人性美的花朵,是这花朵的生命形态的细致展现,是它缓慢开放的自然过程。

我对长水小说的阅读印象做出以上概括,当然不是说长水戴了滤色眼镜对那一段坚忍沉重乃至苦难的生活作了提纯、美化和粉饰。相反的是,他最大限度地逼近历史的真实,以心灵的感应去触摸历史的瘢痕,让魂灵神游于历史的暗夜,大胆地穿行在苦难斗争的腥风血雨之中。——李山面临的日本鬼子扫荡的铁蹄是残酷的(《冬天与夏天的区别》),润儿与母亲所经受的土匪的兽行和一家三口虎口余生后所遭遇的蝗灾以及瘟疫大流行是残酷的(《染坊之子》),素盈所承载的几十年的大摧残、大冤屈更是残酷的(《犁越芳冢》)。但是,在这残酷的历史暗夜与腥风血雨中熠熠闪耀的,始终是人们心灵中的晴空。是李山、赵林、润儿、素盈们对生存下去的一种顽强的信念,对更加美好的明天的一种永恒的等待。它或者表现为李山对同志的那种骨肉般的亲情,无我的牺牲情怀和博大而绵密的关爱;或者表现为李兰芳(《非凡的大姨》)对那种朦胧飘渺又略带几分梦幻色彩的爱情的灼热的永不停歇的追赶;或者表现为赵林、润儿一家在极其拮据的生存条件下对那种蓝印花土布的充满激情与才华的美的创造;或者表现为索盈几十年如一日地心性刚烈而又忍辱负重地对一种传统的道德观念的宗教徒式的恪守。等等。

无论怎样的表达方式,它们都升华为一种民族的精神与心气。而这种精神与心气已深植于高高的沂蒙山上和清清的汶水河边,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乃至我们整个的民族,千百年来就是凭借着这样一种精神和心气,战胜了无数艰难险阻,穿越了漫长的历史隧道,跋涉于今,繁衍于今,昌盛于今。就譬如说素盈——她的肉体可以消亡,可她作为我们民族的一个优秀女儿,她身上所蕴藏和焕发出来的人性的力量与光彩却是永远不灭的。——年复一年,乡亲的犁铧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坟墓,使得她的坟头上总是芳草菲菲。这是人们对她的尊重,更是她和她的精神对历史和时间的超越与征服。或者干脆说,正是她的“芳冢”——她的精神像灿烂的晴空一样,在永远照耀着和导引着我们民族的前进之犁。——我们也不妨把这一点视为苗长水全部历史战争题材小说创作的一个总体象征。

现在我可以再简单归纳一下。苗长水在重新走进历史时,丝毫不避讳阴暗、沉重和残酷的一面,但他更执著于发掘掩蔽其中的人们的人性中光明、美好和善良的一面。也就是说,苗长水正视冬日大地上的泥泞与龌龊,却无意于大肆渲染和展览它,而是更钟情于新雪的洁白与纯净;同样,他正视狂风暴雨和电闪雷鸣,然而却更加向往与坚信晴空的必然出现。

因此,即便是面对最黑暗的日子,他也总是以一颗深挚的爱心和沛然的诗情去烛照与感知生活,去发现与创造美,总是耐心细致而反复坚定地向人们提供和指出晴空终将璀璨的全部细节与依据。他那支委婉明丽的充满人间真爱和温情的笔所描绘的那些主人公们细碎、平凡而真实的一切行为方式,已然向我们昭示了中华民族的人性之花迎风傲霜昂首怒放的全部生命过程。这种由无数的细腻而丰满、平凡而普遍、真实而更加有力量的人性的花朵所照亮的美的“晴空”,是令人神往的,也是让人信服的。

以上所述,就是我在阅读长水以反映血火迸溅的沉重历史画面的小说时仍然能感觉到一种类似“晴空和新雪”式的清朗明快意境的奥秘之一,也是他在今天去重写老旧的革命历史题材而能翻新而能大受读者青睐的原因之一。

在沂蒙山区的蓝印花土布和长水的小说之间,还有一种和“晴空和新雪”的意境更为相似的联系是这种意境的创造方式。

蓝印花土布的制作毫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十分简单,但长水对这种奇异的民间艺术却十分推崇,在《染坊之予》的结尾,他借用一个美国人的感觉,说“他惊叹不已,心驰神荡,称蓝印花布为神祗的创造,虽然只用一种天蓝颜色染成,却令人眼花缭乱”。这个美国人还进一步提问:“是不是因为历代的贫穷,中国的老百姓才只染这种颜色?”主人公赵林纠正他说:“不对,从前也是什么颜色都有的……像柿红、洋红、洋绿、姜黄,这些颜色都有。但蓝色和白色这种东西,绝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简单吗?当然不简单,赵林、润儿就用这种东西印制出来的那幅罕见的中原顶棚,“近看有无穷无尽之状,远看如烟如云,如槐花细雪,湛空深邃。”光彩夺目,富贵照人。说不简单吗?其实也简单,它只用一种靛蓝染成(所谓的“白色”也不过是计白为色而已)。艺术的奥妙就在于此:以少胜多,以简代繁,回到朴实,回到自然。“清水出美蓉,天然去雕饰”,此之谓也。

长水肯定是在研究《染坊之子》的生活素材时,也研究了蓝印花布这种神奇的民间艺术,同时也就悟到了小说艺术的真谛。这给他的小说作风带来了显著的变化。我清楚地记得在他最早反映沂蒙老区的中篇小说《季节桥》中,虽然开始闪射出来了一些与众不同的艺术个性光彩,但也显见得是什么“颜色”都有——既有略萨式的结构,也有马尔克新式的魔幻、叙事视点,和福克纳式的语言。外形式本身的不和谐,和这套形式与它所反映的质朴内容之间的不和谐,以及与作家状态的不和谐,三者合一,给人的综合观感是各色和华而不实。然而,从《冬天与夏天的区别》、《染坊之子》始,长水逐步走上了一条回归的道路;从华丽回到朴实,从雕琢回到自然。他不再玩“花”的了,既不扑朔迷离地组装结构,也不颠来倒去地变换视角,他依序道来,如实道来,娓娓道来,老老实实地白描,干干净净地叙述。这套形式也许有点儿土,但它与作家的生存状态,与作家笔下那些庄户人的生存状态和文化气息是吻合的,一致的。因此,它在这里就变成了合适的好的形式。就比如用晴空和新雪式的两种色调去表现凤穿牡丹、鱼戏莲花的内容一样让人看了心里舒坦。

最能说明长水小说平实作风的还是他的语言。我曾这样形容过他的小说语言:它不是哲人深奥莫测的演讲,不是侃家慷慨陈词的雄辩,也不是说书艺人表情夸张的“说话”;它是老朋友与你冬夜围炉的温馨的回忆,是新旅伴和你在登山道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也是漫漫戈壁中伴随着你的丁东丁东的驼铃,它委婉、朴素,自自然然,却以绵密、细腻、深沉的情感与生活的质感吸引你,打动你。但是现在我要集中指出的是,长水的小说语言的最大特色就在于彻底地回到作家的口语本身。或者可以这么说,我还很少见到有哪一位作家能像长水这样将小说的“语言状态”和自己的“说话状态”如此水乳交融天衣无缝地合为一体,他的说话就是他的小说语言,他的小说语言就是他在说话。于是,我在阅读他的小说时,就能毫不费力地体味到他在写作(说话)过程中那极大的轻松感和自由度。他完全不必绞尽脑汁地去遣词造句,去提炼捕捉什么语境、语感、语流或者反语言,从而去谋求一种语言个性。他只需要像平常说话一样地“说”(写)下去,自然就有了个性。因为长水说话不可能和任何一个别的人重复。不刻意追求个性,反而获得了个性,艺术就是这样偏爱于自然、朴素和真实。

长水是深得其中三昧的,他的成功无异于是对有些捏着鼻子或扯着嗓子“做”小说语言的小说家们的一个小小的嘲弄。

看来,“晴空和新雪”的色调和染印法对于沂蒙山的蓝印花土布来说是妙不可言的;同样,“晴空和新雪”式的笔调和创作法对于长水的老区题材小说来说也是妙不可言的。对此,长水在《染坊之子》的结句中深有感触地说:“在以前,这是一种很美的东西!”

我在这儿要再加上一句:在现在乃至将来,这仍然是一种很美的东西!

最后,我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说,长水能把几十年前生活在沂蒙山区的人们的思想感情捕捉得如此准确,表达得如此真挚,不能不归结到他在那儿有着自己的根,有着自己的爷爷、奶奶和一大家子亲人。他在那儿度过的童少年给了他一笔很大的文学财富。他可以感到自豪和自信的是,在那冬出夏没的“季节桥”边,在那高高大大的盂良崮上,“我有一棵榆树”。我一直认为这也是他之所以把故乡题材写得比南线题材更有味道和底蕴的首要原因。他笔下的发生在这“榆树”周围的一个个平淡无奇而又绝不寻常的故事,都是从这世界上那一大块产生了几百代农民和无数山崮的土地上流泻出来的,是从对这片土地怀着巨大而深沉的感动的心底流泻出来的。长水的小说,就是从沂蒙山深处涓涓而来的“长长的流水”,它也许没有惊涛骇浪,不会轰然作势,但却可能流得很久,流得很远……

此刻,我在我的比较舒适的书房里擎灯涂鸦完毕,悠然忆及当年文学系分割得像“高家庄的地道”一样的宿舍,有如闻见布帘那边长水的小破电炉上不知道熬的什么汤正“咕嘟咕嘟”地欢腾着,然后,就有丝丝缕缕的香气弥漫开来,渗透过来……

1991年某冬夜

于京西黑白斋

载《文艺百家》199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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