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舅舅又对年轻人说:小伙子,学着点,怕老婆是好事,大事小事她做主,你还落个清闲自在,有老婆为你在前面把握大方向,就减少了你犯错误的机会,尤其是降低了犯“艳错”的几率,说小了对安定团结的大局有好处,说大了是对社会稳定做贡献。再说了,怕老婆是社会走向文明的必然。
大家不解的问:为什么是社会走向文明的必然?扯得上吗?哪儿跟哪儿呀?
舅舅就说:我说有它就有。妇女解放是不是社会文明的一大进步?解放了的妇女干什么?不就是提高了地位吗?地位提高的标志是啥?不就是骑到男人的头上,骑在男人的头上做什么事?不就是作威作福吗?女人都上了男人的头了,你不怕行吗?还是呀,怕老婆嘛。
可是就是晓香的这个怕老婆怕得有理有据、怕得振振有词的舅舅现在也翻身了。原因非常简单,舅舅冒着降级和被开除党籍之大不韪,顶风超生,挣得了一个“留党查看,撤销党内外职务,开除公职留用、工资重新定级”的处理决定,而舅娘的肚皮它就是不争气,连生三个女儿,气得舅舅在有一次舅娘对他大呼小叫后,狠狠的结结实实的回敬了舅娘一句:你都凶么懒哪,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有啥资格张罗的。
这一句话真管用,当时就把舅娘打击得眼睛直翻白瞠目结舌无话可说。
从此以后,舅舅成了翻身的农奴,在家里的地位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下子从奴隶升成了将军。舅娘由一个地地道道的母老虎一下子变成了驯良的温鸽,再也不对舅舅作河东狮子吼了。
晓香是个会生娃的女人,两胎就生出了丁家几辈的心上想。在这个家里,小香是功臣,被公婆疼着宠着;被丈夫爱着、顺着、让着;被儿女尊着敬着。家里的大事小事一般是晓香说了算,过日子是她一手摇。
但这生娃可不是小事,丁家学觉得这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就说:这事不行,弄不好,别人会说闲话,捣脊梁骨的,你会身败名裂,我和娃以后也会说不起话,抬不起头的。再说计划生育这么严,看你又驮个大肚子,别人不拉你去引产才怪了。
晓香第一次被丈夫这样断然的否决,感到心里很是窝火。就说:丁家学,你没有良心,你忘了你的这条命是谁给的了。再说了,这只是“借肚子”用一下,我们又不折啥。小婶她不是到了中年半纪的怀不上,这个忙我们能帮,为什么不帮呢?谁人没有难处,有了难处大家搭把手,众人拾柴火炎高,难处就好过一些,没想到你这人还这样自私,人家帮你的事,你就忘了呀,没良心!乡上计划生育那里我不会去说呀,我没长嘴,就会让人拉去引产,而且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不晓得你怕啥子?
丁家学也是一个忠厚的人,听晓香说得有理,就说:你觉得行就行。就怕大和妈他们不同意,你姑那能不能同意?
晓香说:我会去给他们说的。只要你支持我,我心里就有底了。
晓香就去给公婆、姑姑夏桂莲、还有乡村领导做工作。开始大家都不理解这种试管婴儿手术,大家不懂,但一听说替人“代孕”的事,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首先在村上和乡上掀起轩然大波,一时间公婆姑姑态度坚决,强烈反对。姑姑的理由是:江波是小叔子,而晓香是自己娘家的亲侄女,这是“乱伦”的事情,所以她反对。
公婆是怕这事败坏了门风。哦,把自家媳妇借给别人生娃,这不是明摆着让儿子当“肉头”、乌龟王八、戴绿帽子,这还了得。
村里人听说了,都认为,太新鲜了,丁家学的老婆再会生娃,也不至于借给别人生娃,这不是古代的“借腹生子吗?”
晓香也不气馁,就耐心的给大家讲:试管婴儿不是“借腹生子”,也不跟别人接触,只是医生利用一种高科技的手段,将楚大夫和秦老师两人的受精卵放到自己的肚子里怀着,长上九个月就生出来了。
乡上的领导了解到晓香能这样的深明大义、乐于助人,就给乡亲们做工作说:大家要相信科学,相信医学技术,再说了,秦老师是一个外地大学生,能不嫌咱这地方贫穷落后,一直在这里教育培养我们的下一代,她教出了我们这里多少学生娃子。楚江波本身也是我们古道上的后代,他那么高的学问,也回到家乡用他高超的医疗技术服务于家乡,他们有了难处,我们古道上的人不帮他们谁帮他们。晓香这女子做得对,她的义举令人尊敬,我们乡政府还要重奖她。
经乡村领导这样一说,大家心里都明白了,都以古道人素有的热肠,对夏晓香的作法纷纷表示理解和支持。
一时间夏晓香成了众人眼里的见义勇为的女英雄、女大侠。
晓香深受感动,更感谢公婆支持她。就把家里做好安顿,来到岭关镇等候子珺做好准备工作。
三天后,楚江波、秦子珺、夏晓香及丁家学四人一齐来到西安某医院准备再次做试管婴儿手术。
丁家学专门请人代他拉沙子,专程出来陪晓香做手术。
医生对他们三人的身体都进行了一个全面的检查后,原打算提取子珺的卵子和江波的精子放入试管中培植,最后经检查子珺因为年龄偏大,已经提不出符合要求的卵子。
医生就这事,把江波叫到办公室征求他的意见说:见于你爱人的身体条件,为了这次手术成功,我们想从医院卵子储存库里调集质量高的卵子与你的精子共同培养。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楚江波本身是医生,这点他懂。但他更知道子珺想为他生个孩子的强烈愿望。他怕子珺知道这事会很失望,心里会很难受。他就对医生说:能不能把两种方案同时进行,尽量采用子珺的,如果万一不行,就把精子与医院库存卵子培养的植入晓香的子宫,但请千万不要把这种做法让我妻子知道。
为了不让病人因恐惧而影响治疗效果或加重病情,这种善意的谎言,对于病人也是治病的良方。人的心里因素对疾病的治疗,有时起到的作用是不亚于药物的。同是医生,大家都有这种为病人着想的职业道德素质。
外国科学家曾对人做过一个心理试验:他们将一个做了全面的体检、确认无任何疾病的健康的死囚犯,关在一间房子里,让这个死囚把一只胳膊从墙洞里伸出,确定他看不见这只手后,告诉他:我们马上对你执行死刑,我们将对你执行切开腕静脉,流血致死的刑决。
然后,医生就用一把带有尖刺却没有锋利口刃的刀,在那个囚犯的腕处狠狠的拉了一道子,只是很痛,但没有出血。
十几分钟以后,大约“血流完”的时间,这个死囚犯人竟然奇迹般的停止了呼吸,经检查,他瞳孔放大,心跳停止,血压为零,人已死亡。
这就是心理因素对人的影响。他心理上一直感觉着他的血正顺着那根切开的脉管向出奔涌,估摸着血已流尽。精神首先崩溃的他就无法再使大脑支配身体肌能作正常运转,就象是寿终正寝的老人,机器再也转不动了。生命也就随即终止。
经过采集和培养,子珺的卵子受精没有成功。医生最终采用的是楚江波的精子与医院卵子库里的志愿者捐献的卵子在试管里形成了受精卵。为了保证手术的成功,将原作的五对受精卵中成活的三对中的两对受精卵同时植入夏晓香的子宫里。
在手术的初期,为了防止植入子宫里的受精卵随尿液排出,医生让晓香24小时内不能吃喝还得憋尿,那种痛苦也是常人无法想象和难以忍受的。
为了稳妥也避免劳累受损,子珺把晓香送到了她的娘家,他们三人都返回了云安。等十四天检查后再来接她。
晓香在子珺娘家,受到了子珺父母的热情款待,两位老人,把这个代女儿孕育孩子的女子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给于悉心的照顾和关怀。老人让她尽量少活动多休息,早上买回早餐,中午晚餐都几乎给她送到床边。
14天后,子珺专门请假出来带晓香去医院检查,受精卵正式着床,形成胚胎,发育良好。手术非常成功。医生告诉她们,晓香怀的有可能是双胞胎。这一点子珺略懂,女性一般每月只排出一个成熟的卵子,与男子一次排出的成千上万的精子中最强壮的那一个结合形成受精卵,着床发育成胚胎,胎儿。所以,生双胞胎或多胞胎的因素主要在女性。双胎发生率约为每70——80例妊娠中有一例,多见于经产妇和年龄较大者。但现在医学发达了,可以在女性排卵之前吃促使多排卵子的药物,就可促使女性一次排出数个成熟的卵子,生育多胎的几率就很高。而子珺又吃过那些药,也处在这种年龄段一般情况下是可以一次排出两个以上成熟的卵子的。所以当医生说有可能是双卵双胎型双胞胎时,她倒是深信不疑的。
从胚胎着床那天起晓香就算正式开始妊娠。这种怀孕的前期每天得打一针保胎药。
把晓香接回岭关镇以后,子珺一直要求晓香留在她们家里打针并静养。给晓香说:刚好家学也在镇上干活,你们俩就住在学校的房子里。这件事你要忍受很多痛苦,我虽然没有生过小孩,但我见过人生小孩,那种痛,是很折磨人的。让我好好的侍候你,我们虽然是亲戚,但这种身体上受的吃亏,我们应该给你一定的补偿。这一点也是子珺与江波曾经商量好的,他们曾在外面做过关于“代孕”方面的情况了解。请人代孕的要付给一笔很高的报酬。既然这样,他们也打算给晓香一笔酬金。
子珺的话晓香听懂了,她说:小婶,我帮你们不为钱财,我是真心想帮你们,我们是亲戚,这样做是应该的。我们丁家学的命还不是小叔给的,这还能要报酬吗?你这样说真是太见外了。我是农村人,没有那样娇气,怀娃还要活动和干活,那样到时候娃好生。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保胎针我们那诊所就可以打,过几个月,需要查胎位了,我再下来就是了。当然,我也知道我现在怀的不是以前我们自家怀孕的娃,是你们的希望,是多少人关注的娃,我一定会小心保护好他们的,会让他们健康的成长的。
夏晓香回到了离花门楼街七八里的村子里。
二十五、古道情未了
回到家乡的晓香,妊娠反应是空前的,以前无论是大生和流产的反应都是她可以忍受的。而这次反应厉害的程度是她事前不曾想到的。
开始是吃啥吐啥,继而发展到喝白开水也吐,晓香为了不让小孩缺营养,不想吃的东西她咬牙往下咽,吃进去又吐出来,她照样吃,她想不管怎样吃的总比吐的多,能多给胃里剩一点,小孩就可以多吸收一点。就这样,她有时一整天就是吃了吐,吐了又吃,有时呕得泪水长流,真是死去活来。她依然坚持照吃照喝,左邻右舍的乡亲看到她这样,都心疼的不得了。
晓香硬是凭着一种精神支撑着她坚持、坚持再坚持。就这样一小时一小时的往过挨。要是为了自已生娃,她真有可能去做流产手术,中止妊娠。
子珺和江波看到晓香为了帮她们,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心里非常着急,非要把晓香接到岭关镇上去住院,用输营养能量药物来减少进食以降低呕吐的次数。晓香还是不答应。子珺和江波只好买来大量的营养品,又为她在附近请了一个大嫂专门照顾晓香的饮食起居。然后每个星期都买鸡、鱼、肉等好菜送上来,给晓香增加营养。晓香实际上不想吃这些东西,但为了肚里的小生命她硬撑着往下吃,有时候一顿饭都是在一个个干呕中完成。
终于熬过了四个多月。反应的程度逐渐在减轻。6个月后,子珺和江波在丁家学的陪同下把晓香接到镇上的医院做胎位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