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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于飞扬乡下的父母不知道儿子的情感状况。他们觉得儿子成了城里人,并且做了高级设计师已经很争气,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成家抱孙子。他们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外甥女周清婉,就是为了及时知道儿子恋爱方面的消息。

周清婉将于飞扬拉进卧室质问:“姨妈连送给儿媳妇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是一对金耳坠。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孝子,找到了城市媳妇儿却不告诉她。没看出来你这么忘本,当了城里人嫌弃起父母了。”周清婉越说越气愤。

于飞扬捂住她的嘴说:“嘘,小声儿点,你瞎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我有苦衷的。”

周清婉立刻挺直腰板。“我知道了,她漂亮又是城里人,她看不起姨父姨妈?我告诉你弟,这样的女人将来你娶回来也管不了……”

于飞扬只好强制制止周清婉。“姐,你先听我说不许插嘴。我和安迪是很相爱的,很相爱的懂不?就是我们彼此谁都不会变心,一定要在一起白头到老。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她的奶奶和妈妈不同意她找一个……找一个穷小子,不止不同意这么简单,而且是坚决强硬反对。所以,我们打算曲线救国,先偷偷在一起,以后有机会再说服她奶奶和妈妈。”

“这跟姨父姨妈有啥关系?”周清婉表示迷惑。

于飞扬思索了一下继续解释:“你看,我爸妈,也就是你的姨父姨妈,有多么希望我谈恋爱,找个姑娘结婚跟他们生个孙子,你是知道的吧?他们如果知道我谈恋爱了,有了爱人,按照咱们那地方的风俗,他们会怎么办?”

周清婉说:“他们会带着礼物到你女朋友家里拜访,提亲,商量彩礼啊,嫁妆啊,婚礼什么的。”

“就是啊,如果告诉我爸妈了,他们也许一高兴马上就直奔北京来了,我能阻止吗?你能阻止吗?如果他们来了,我和安迪瞒不住了,被她奶奶和妈妈知道了,姐,我就一点戏都没有了。我爱安迪,我要争取到她,你一定得帮我。”

周清婉明白了却不服气。“出身有这么重要吗?我看她们家才浅薄呢,放着这么优秀的小伙子不要……”于飞扬说:“姐,一套化妆品,牌子随你挑。”

周清婉用手抚了一下脸庞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憔悴了,老了?”

于飞扬快哭了说:“我的姐姐,人家还在外面等着呢。”

周清婉伸出左手和于飞扬击掌。“成交!”

于飞扬出来见安迪已经穿好了大衣站在门口,她催促着于飞扬说:“于飞扬,快送我回家,我撒谎出来的。”

于飞扬做痛苦状。“能不能不这么残忍,才来了就要走。”

“还说。你再骗我就没这么幸运了。”

于飞扬说:“放心,我不会再骗你了——再有下次一定是真的女人哦。”

安迪捶他。周清婉也说:“安迪,别听他的,他就会胡说。从小到大他都不敢跟女孩子对视,有一次他爬墙头玩,正爬到人家的厕所上面,里面有个女孩子在上厕所……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安迪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问。

于飞扬一把将她推出去,顺手关上了门,对着门喊:“姐,我一会回来送你,你先把碗洗了。”

周清婉隔着门大声喊:“结果啊,他一着急一紧张就吓得掉进去了!哈哈哈!”

安迪哈哈大笑,于飞扬去捂她的嘴。一边埋怨说:“你这点火就着的脾气能改不。也不想想我是不是那样的人,还怀疑我有女人,真是服你了。”

安迪委屈地说:“我是很稳定的,只是在你的事情上面凌乱了点,还不是因为爱你才容易乱方寸。”

于飞扬一把搂过她,心里泛上甜蜜。被心爱的女人吃醋是男人的骄傲!

想你的时候就像吃鲜桃

因为晚上要和于飞扬出去看电影,安迪下班回家就先跟老妈套近乎,飞快地洗完澡换了衣服走进厨房。奶奶在浇花,最近她每次回来,奶奶都在浇花,清洗富贵竹的叶子。奶奶说:“看看你妈呦,出去买菜用了大半天,午睡起来就出去,到现在才刚回来,我都以为她是去种菜了。”

艾玉凤说:“妈,我不兴出去转一圈逛一逛吗?还挑剔我,您看看您自己,又在浇花,没事看电视也好啊。浇花浪费水不说,好好的一盆兰花都浇死了。”

“那明天你带我去买菜。”

“不行,超市远,您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奶奶说:“借口。出去玩从来也不带我。”

艾玉凤妥协道:“好好好,吃完晚饭我带您去散步,怎么样?”

多好的婆媳都是冤家。她们家这两位是她见过的,世界上最和谐最互相依靠最好的婆媳,却也时不时弄出点小别扭来。

奶奶不言语了,安迪也懒得加入他们的斗嘴,因为没结果。有时候她们不过是无聊,或者在她面前撒娇,争取一票支持。她自然谁也不敢支持的,得罪谁都是一场灾难。闹不好她们俩吵着吵着就会联合起来一直对外——一起来对付她!

艾玉凤在醒白菜。将白菜的叶子一片片掰下来,洗干净,放进一盆清水里泡,半小时后捞出控干,名曰:醒。

“妈,白菜而已,做这么复杂,真不嫌麻烦。你快一点,我今天约了人看电影。”说完后悔了,这直统统的性子总是改不了,不懂得迂回。

“男的,女的?”艾玉凤果然停下手里的活儿。

安迪拿起一根洗好的黄瓜,“咔嚓”咬了一口,含糊道:“不男不女的。您能不能不管这么严,我是成年人哎,我都快二十八岁了。约个人看电影都要被刨根问底,不过就是同事朋友嘛。”

艾玉凤回身正色道:“安迪我告诉你,谈男朋友可以,我可没管束过你交男朋友,我是不要你交不合格的男朋友!所以,你打算交往的男孩一定要让奶奶和妈妈先过目,我们看人是不会错的,还有男人的软件可以升级,可是硬件很难改变。什么样的成长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价值观,你要找的男人将来是要和我们三个女人相处的,素养、家世都很重要。”

“妈,又来了。我知道自己要找什么样的男人。”

“你知道,你知道就不会有于飞扬出现了。”

安迪一吐舌头。她和于飞扬的关系之所以藏的这么深,不仅仅是因为奶奶和妈妈看不上他的家世,还有另一层原因。于飞扬曾经和艾玉凤有过交集。安迪和于飞扬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就想带他来家里。提前跟艾玉凤和奶奶打了招呼,安迪忽略了于飞扬的出身,只说他是高级设计师。艾玉凤很高兴,一大早就到菜市场买菜。回来的时候,见一个年轻小伙和一个年轻女子拉拉扯扯,艾玉凤最看不上在大街上吵架的情侣,鄙夷地走开了。中午煎炒烹炸之后,等来了贵客于飞扬,一开门艾玉凤就傻了,没想到居然是那个和女人拉扯的小伙子。第一印象分噌噌地就降下去了。由此一直有意无意地在谈话中询问他的底细,于飞扬一紧张把安迪交代的都忘了,全部交了底。艾玉凤修养好,一直保持到送客。于飞扬一出门,她转身就交代安迪:“这个于飞扬,以后不得再交往到此为止。这个人不但不符合我们的条件,品质也有待调查。”

安迪试图给老妈解释,每次解释艾玉凤都懒得听。全盘把于飞扬否定了,不留余地。至于那个女人不过是一个小蟊贼,于飞扬路遇她偷东西,多管了一下闲事,没想到断送了自己的好事。

此时,艾玉凤关掉水龙头,边擦手边说:“如果你敢找一个又穷又没有前途没有事业没有素质的男朋友,我就……我就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奶奶站在门口附和道:“对,别学那些傻女子,你是谁,你的条件你自己要清楚。匹配度越高的婚姻就越幸福,这是自然法则。就像平衡木,各方面都需要掌握好平衡,否则一头重一头轻。”

“妈!”安迪抗议道,“我不喜欢你们口口声声讲条件。我只是希望找到一个我喜欢的人,感觉对路的人。第一,我爱他,第二,我爱他,第三,也是我爱他。”

见婆婆插嘴帮自己,艾玉凤又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米,并吩咐安迪将醒好的白菜捞出来。

安迪乖乖地捞白菜控水,突然说:“妈,你试过做一种白菜豆腐吗?将火腿、螃蟹、虾、柴鸡这些东西用慢火煮,煮四个小时后捞出来只留汤,然后放入白菜、豆腐、粉丝……可好吃了。调料都不用放,鲜香美味呀。”她一边说一边回忆着于飞扬给她做菜时候的样子,心里一片柔软。

艾玉凤忽然停止了动作,回头盯着女儿问:“你不是一直不会做饭的吗,哪里学的这么复杂的汤?”

安迪一时语塞撒谎道:“我听同事说的。”

奶奶又一次给她接话:“这个方法好,我记得小时候吃过一种汤,就是用鲜笋和螃蟹还有一种什么火腿煮出来的,也是鲜香可口。完全是《红楼梦》的范儿!”

安迪对厨艺不精,也没啥兴趣,几乎无法理解艾玉凤和奶奶。艾玉凤做白菜的方法据说是和奶奶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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