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倚窗而立,欣赏着大西洋海岸的景色。午后的阳光依然耀眼,照射在白色的沙滩上。浪很大,一波又一波地冲上沙滩。那些细碎的银色沙石,在海浪退去后,像小星星一样反射着璀璨的阳光。由于深度不同,海水由远及近,颜色由湛蓝色逐渐递减成淡淡的蔚蓝色,然后在岸边水沙相接的地方,过渡为银色。真是让人迷醉的色彩!颜色层次分明,充满诱惑,像极了一杯调定的蓝色妖姬鸡尾酒。
“15,你找了什么理由跟陶比阿斯请的假呀?”桑飞很想知道这个小精灵是如何轻而易举请来了假。
“简单,太简单了。我跟他说,我已经学完了驾驶赛斯纳的全部课程,约好这几天到温得和克进行理论和驾驶技术考试。结果大队长就什么也没问,同意了。”说完,伦芭非常得意地晃着小脑袋。
“你不是早就拿到赛斯纳的私人驾驶执照了吗?”桑飞感到有些诧异。
“除了妈妈,还有你,其他人都不知道伦芭有赛斯纳的驾驶执照啊!”
桑飞心想,这小家伙在这件事上嘴还挺严实。“你这个小骗子!怎么谁都敢骗哪?”
“我是为了和你一起玩儿呀。”伦芭假装生气,噘起了嘴。
这句话让桑飞有些不知所措,但多的一分是感动和欢喜。
第二天的上午,他们俩驾驶赛斯纳小飞机尽情在斯瓦科海岸上空低低地盘旋观光。天气格外的好,碧海,蓝天,银色的海岸,令人陶醉。
在空中,桑飞看得更清楚了。如果说造物主的公平是相对的,那么她对纳米比亚的偏心就是绝对的。现在纳米比亚雨季过去时间不长,内陆到处都是绿葱葱的丛林和草地,在它的西部是浩瀚无边的大西洋,在绿色的原野与大西洋海岸之间,有一条由白色的细沙形成的宽宽的银色海岸向远处延伸着。在耀眼的阳光照耀下,绿色和蓝色再与白色搭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反差,仿佛给大陆和大洋的分界处镶上了一道很宽的银边。
斯瓦科这个迷人的海滨小城,美得几乎让人眩晕,仿佛是海湾旁用形形色色的积木搭出来的小城堡。五彩缤纷的建筑坐落在整齐的街道旁,街道两边的绿树遮掩着川流不息的小汽车和熙熙攘攘的游客。桑飞仿佛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有一种俯瞰极为逼真的城堡大玩具群的感觉。
桑飞由衷地叹道:“纳米比亚就是人间天堂,你就是天堂里的天使!”
“中国也很美丽!在北京和上海的那几天,我都看花眼了。”
桑飞看了一眼神采飞扬的伦芭,将赛斯纳掉头沿海岸向北飞去。
“是啊!中国和纳米比亚都很美丽,而且都有像你一样美丽的女孩儿。”桑飞不失时机地赞美伦芭。
“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美吗?”伦芭很高兴。
“当然了!你知道你的眼睫毛有多迷人吗?”桑飞尤其喜欢她双眸微阖时的媚态。
“知道。”伦芭的回答让桑飞感到有些意外。“在北京和上海逛商店时,经常会有中国女孩儿看着我的眼睛说‘天呀!你的睫毛真漂亮!’。有的甚至会好奇地用手摸一摸问‘你的眼睫毛是真的吗?’真有意思。”
“我说的呢。不过中国女孩儿的睫毛确实短,而且还直直的,不会往上翘。”
“但是,中国女孩儿也都很漂亮的,我很羡慕她们。她们的皮肤特别好,白白的,而且很光滑细嫩。还有她们的头发,又黑又直,长长的披在肩上,非常美。”
伦芭看来非常喜欢中国,而且她喜欢中国的女孩儿。看得出,她对中国女孩儿的赞美是出自内心的,这样一个心无斑驳的纯净姑娘,会让人感到由衷的舒适和微微的温暖。
前方不远处的一大片海湾,蓝色的海水上面,总是浮动着一条条红色的彩云,给大西洋畔平添了几分优柔妩媚的韵致。桑飞感到很奇怪,问伦芭:“那里的海水怎么是红色的?”
伦芭笑了。“红色的不是海水,是火烈鸟群,那里就是著名的火烈鸟栖息地——金海湾。”
“啊!这么多鸟?”桑飞万万没有想到,那一片片,一条条美丽的彩云竟是一种禽鸟。
果然,当他们飞临金海湾上空时,桑飞看清楚了。确实是成千上万只火烈鸟栖息在海湾内,密密麻麻,几乎遮掩住了海水,从远处看上去仿佛是海水被染红了。如果成片地飞起来,便是那浮动的彩云。桑飞操纵飞机在海湾上空盘旋起来。“太壮观了!”
伦芭看出火烈鸟对桑飞来说,是一种非常陌生的鸟类,便开始给他介绍起关于火烈鸟的知识。
火烈鸟学名红鹳,是一种长有蹼足的水禽,一般聚居在海湾接近陆地的浅水中。火烈鸟喜欢群居,一群往往有几万只,甚至几十万只。火烈鸟一身的火色,主要是由火烈鸟摄取的食物决定的。原来,火烈鸟赖以为生的食物主要是水藻,海湾浅水区域的盐碱水质和近赤道的强烈阳光,是藻类滋生的良好条件,沃尔维斯湾正具备了这个条件。适应以水藻为食的条件,火烈鸟生有一个极其别致的长喙。每到浅滩觅食,火烈鸟就将其头埋到水中,用其长喙在水中搅动。这样,水中的有机物,特别是那些藻类浮游生物,就飘浮到水面。火烈鸟趁机一股脑儿吞到口中。口中生有一种薄筛状的过滤板,能将螺旋藻从浑水中过滤出来,然后吞下肚去。火烈鸟是自然界唯一用这种过滤办法觅食的禽鸟。一只火烈鸟每天大约吸食半斤螺旋藻。螺旋藻中除含有大量蛋白质外,还含有一种特殊的叶红素。火烈鸟浑身的粉红色,就是这种色素作用的结果。
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停泊的轮船,桑飞估计那里就是纳米比亚最大的港口——沃尔维斯港口,便改平飞机沿海岸线向那边飞去。
海港的规模不是很大,但是看上去比较繁忙。每一个码头都停泊着大货轮,吊车架就像一组组高射炮管伸向天空。在港口外几公里处,还停泊着三两个大货轮。桑飞驾机飞到他们上空低低的盘旋着,一些海员兴奋地向空中招着手。桑飞心想,这里也许会有中国的货轮吧?便把飞行高度降到仅有20多米,围着货轮转了起来。伦芭感受到了超低空飞行的刺激,兴奋得叫了起来。
果然一条浅灰色的万吨货轮船首上有两个清晰的大字“长江”。
“中国船!15你看!那是条中国船!”桑飞兴奋地喊了起来。“15,飞机给你。”
忘情的桑飞见左座上的伦芭握住了驾驶杆,一把拉开了自己这一侧的窗子,把一只手伸出窗外,不停地向船甲板上的几名同胞挥着手。
这可给伦芭个措手不及。伦芭毕竟还是个新手,她感到紧张,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带了带驾驶杆,飞机的高度很快上升到了高于货轮桅杆的高度。正在兴头上的桑飞诧异地回过头来。
“对不起,我,我……”伦芭很不好意思。
桑飞立刻明白这不怪伦芭,是自己一时冲动给她出了难题,超低空飞行的技术不是像伦芭这样新的飞行员一时能够掌握的。
“对不起,全怪我。没关系15,我们再来。我说,你做。”桑飞温柔地说道。
“我们现在转回去,向右,对。好,现在我们开始下降,别着急,慢点。不要看水面,看高度表,现在改平飞。好!保持住。现在看船,保持与船甲板上面相同的高度,好。现在把间隔往里靠一靠,保持翼尖与船的间隔10米。对!就这样。”
赛斯纳在比甲板略高的高度上,几乎贴着“长江”号货轮呼啸而过。
“好!太好了!你真棒!我们再来。这次你自己做。”
听到桑飞的称赞,伦芭显得自信,按照刚才的操作方式,再一次驾机掠过“长江”号。桑飞放心地向近在咫尺的同胞们挥舞着手,高喊:“我是中国人!”
当两人第四次从货轮旁边飞过时,甲板上的中国人已经由起初的几个人增加到几十个人,他们摆着手齐声向桑飞和伦芭喊着:“你好!”
不知为什么,几乎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的桑飞,不知不觉眼泪就涌了出来,“你——好——我——是——中——国——人——”他拉长声音高叫着,声音竟已有些哽咽。
往回飞的路上,桑飞高兴地吹起了口哨,吹的是家乡的一曲牧歌,口哨糅进了许多笛子的演奏技巧,听起来很动听。伦芭安静地握着操纵杆,认真而投入地听着他的乡音。
一曲结束,伦芭痴痴地问了一声:“你想家了吧?”
“嗯。离开了,才知道爱的沉重。”
“明天我们去哪里?”沉默了一下,桑飞问伦芭。
“去看海狗。那里的海狗不比金海湾的火烈鸟少。”
“真的吗?”我有些不相信。
“看看你就知道了。”伦芭自信地微笑着。阳光从侧面照着伦芭的脸庞,秀发蓬松,俏脸含笑,宛如一弯夕阳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