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看似垂青他:让他体格健壮,模样可爱,食量惊人;却又常常捉弄他:他走路抬头常遭磕绊,碰翻杯子,手里拿着的勺子,在说话间也会突然掉下来,他的筷子夹住的肉片,不是被放到盘中,而是自由落体到盘中……他周遭的物体,不是太滑,就是太涩,他要么抓不住它们,要么被它们绊倒。
或许是为了继续这个游戏,命运还赋予他坚韧的性格和聪明的头脑,“我没有被这些遭遇打垮,二十几年不断总结经验教训,想出方法与命运抗争……碰到这样的对手,命运想必也玩得很爽吧!”他想。甚至那首在他少年时代适时出现的老歌:“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颠沛流离……”都像是命运特地赠送给他的主题曲,每次听到他都气得半死。
有很多女孩喜欢他,但很快又会离开他。“有什么办法,该死的命运!”他常被女孩约至家中,但那些家具、摆件和电器,都像是女孩的父母留下的暗探,处处跟他作对。他打碎过一个昂贵的古董花瓶;把约会变成修马桶,最后不得不叫来水管工;有时他差点就要亲到她,转眼就被潜伏在身后的吊柜磕得头破血流;或是眼看就要开始激动人心的攻城略地,他刚才踢到桌腿的脚就肿了起来,痛得让他没法再坚持。
或者就到野外去呢?那里总没有这么多东西来阻拦他。他带着新近认识的女孩实施这个新方法,但每次去到野外,她才刚刚袒露出一小片身体,风就突然刮了起来,有一次还下起了雨。“没办法啊!每当我露天从事重大活动,天气都要和我作对。”他去她家里看她,她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有的男孩因此觉得很倒霉,不想和我在一起。”
他意识到她是和他一样的人,这深深鼓舞了他。他探手抱她,果然打翻了水杯,又踢倒了花盆,水和土都洒了一地,花枝折断,花盆也碎成几块。“不管他,”她安慰着他,“我们把窗户打开,这样也算是半露天。”开窗的时候,他又弄坏了窗户的插销,“没关系,不用管。”她召唤他去她那里,一段往复不止的短途旅行才刚开始,沙发的一角就坍塌了,天空也响起了惊雷,灯光熄灭,电器全都停止运转。“逆天而行原来这么可怕,又这么快活。”宿命感不断加深他们的爱意,他们坚持完成了旅行,于沙发的另一角紧紧拥抱在一起,而事物碎裂败坏,陈列在他们的四周。这一次,他们算是把命运给气坏了。
2008.0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