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血洗后宫2
“母后！”我奔到她身边，凌乱的发髻，让她显的苍老了许多，她已不是往日里鬓边戴满珠钗的华妃，现在是一个等待死神来临的死囚，她睁开眼睛，见到我她没有任何的表情，疲惫极了，我，落下了眼泪，这种场景让我心如刀绞。
“外面还有多少人活着了？”母后缓缓开口。
“都已经死了”我颤抖的说着，那血腥的场面，在眼前清晰的呈现着，浑身都觉得冰凉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她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我们”母后口气平静，这种结局，她预料到了，所以她才此时这样的安静，无所畏惧，等待这个结局来到，她，母后口中的她又是谁？知道这是她的主意，并非先皇吗？
“什么谁？母后你在说什么？”我紧张的问着，母后一定知道些什么，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不管如何都不能放弃……
“也罢，是谁都不重要了，这一切就是这样的结局，是谁所为，已经不重要了”她心如止水，并不想对我说清楚这一切，死心坚决，无力回天。
“格儿，好好照顾烈儿，让他不必为母后伤心，母后只是随父皇去了那边，母后不会孤单的，让他勿要挂心”她再次的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了，听见的只是那静静的呼吸声，也许，她已经累了，在深宫里，生活了一辈子，人心险恶，仍是走到了今天，此时，她再也走不下去了，就算，她没有毒害皇上，她也是逃脱不掉死亡的结局，这难道就是天命，命中有此一劫，谁也逃脱不掉……
我出了冷宫，此时，后宫静了下来，耳边没有了哭叫声，走在我面前的是抬着尸体的宫仆们，一具，两具，太多了……我看不下去了，这一切太寒心了，我加快了步子，远离这一幕。
来到了星月楼，我停了下来，宫门敞开，我迈步踏上了门口的阶梯，正厅内空无一人，往日里伺候的仆人都一个个不见了踪影，鸟择良木而栖，何况是此刻衰落的星月楼，谁也不愿意，在此情况下留下来，各奔东西，独自谋生。
又来到了室内，萧妃坐在榻上，绣着手中的十字绣，这会，她就像没事人一样，一点也不害怕，心静静的，我走近她，她也没有抬头看我一样，认真的绣着她手中绣品，她的左手边，放着一瓶鹤顶红，比起其他的妃子，她算最特别的一个，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的镇定，我不得其解。
“来了就坐一会吧，看本宫绣的牡丹花如何？”她将近绣完的牡丹递到我面前，嘴角竟然还挂着一丝笑，这是我以前都没有见过的，她能笑的这样的坦诚，这样的美丽。
“娘娘手巧，秀什么都好看”我坐在了她身边，她又继续绣着。
“皇上驾崩之前，来找过我，那时，他还问我是不是还记恨着他，其实我早就不恨他了，他来找我是与我商量太子一事，他说他想把太子之位传给九皇子，谁知，那天之后，他就一病不起，连走了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她口气平平，一边动着手上的活，一边说着，但，我知道，她在暗自的后悔着，后悔，没有将心中埋藏已久的真心话说出来，如今，只剩下满腔的遗憾，但与此同时却没看到我听完此话的表情，是多么的吃惊。
“你是说，这新帝之位原本是九王爷的？那……圣旨……”是伪造的……我在心里将这句话说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结局过于了我的意料，那……这妃子陪葬一事，也是……难怪母后说，结局她早就知道了，如今萧妃也只这样的冷静，因为她也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停下了手中的活，镇静的看着我。
“你若想好好的过完这一生，你就得承认，三皇子是先帝遗诏，他的皇位是理应继承的，否则，你的下场，比我们还要惨上百倍，那也是有可能的”她的话语，让我打了寒颤，我咽了口口水，心口扑通的跳动着，忽然，她又笑了一下，看着手中绣好的牡丹，取下了绣框，将这巾帕塞到了我手中，我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这个巾帕要随时的带在身上，就当上次你为我做了碗绿叶粥的答谢”她的话中的意思，我很明白，是提醒我，今日她与我说的话，我不得说出去半个字，牡丹巾帕，是我活命的警钟，新帝的皇位，今日之事，都是理所应当，先帝遗愿……
我看了她好久，此时，她面无表情，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眼光移到了身边的那瓶鹤顶红上，我也随她眼光看了很久，最后我起身出了内室，来到正厅的门口——“咣咣……”是瓶子落地的声音，我不敢转身，握在手中的牡丹巾帕渐渐的加大了力度，前些日子，我还在这里听她倾诉着她内心的寂寞，觉得这是件还在眼前的事情，就在刚刚，已成为了过去，她……这辈子都没有离弃那个负心与她的男子，过去的真心还是假意，随着那一瓶小小的鹤顶红来了结了一切，是那么一件简单的事情。
今日我所看到的将永远的埋在了我的心里……因为，这一切都是先帝的遗诏……微风吹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拂过我的嗅觉……我站在原地，看向了四周，从今天开始，这里将少了往昔的面容，取代的是新帝登基之后，那一个个新的容颜将入宫为皇帝的妃子，妾侍，她们将不曾见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也没有人将这一切当作闲时可聊的话题，这是宫中的禁忌，这凄凉的一幕将很快的淹没，母后，萧妃，等等，都不会被人提起。
冷宫内，华妃已经在那里静坐了一个小时了，凉意从地上延到了她单薄的身子，不过，她一点也不觉得寒冷，这时，门被缓缓的推开，出现的是那位妩媚如昔的女子，她一点也没有因今天正在发生的一切而有所惋惜，心痛，残忍等，因为，是她一手造成的，怎么会感到惋惜，怎么会体会到，毒药入体，白绫断气的感受。
她走近了华妃，蹲下了身子，此时，还有谁会来这看望自己，除了她来鉴证这悲惨的一幕，也再无他人了，华妃心知肚明，仍是闭着眼睛。
“怎么样？这里比起你的安乐宫是不是差的太远了”皇后嘲笑的开口，眼中尽是得意的之情，只是光线太暗，不能看的很清楚罢了，见到华妃如此模样，她很满意，但是，这只是表面所看到的，恐怕，这将不是她要的结局，因为她恨透了眼前的这个人……安之玲，她为什么没有给她一瓶鹤顶红，或是白绫，让她自行了断，眼下，所有的妃子都已经不在了世上，只有她还在这呼吸着这沾满血腥的空气，她打的又是什么算盘？
“这已经是你想要的结局了，既保留了你皇太后的位子，又除了往日的眼中钉，邵蓉，我终究是输给了你”华妃依是闭着那疲惫的眼睛，她们斗了一辈子，最后却做了仇人的替死鬼，替她扛下了一切的罪孽，留下的将是弑君的罪名，而真正的那个罪魁祸首，还稳坐在皇太后的位置上，统领后宫，比起现在，她还要让人恭敬三分，让人尊呼一声“皇太后”，这……滑天下之大稽，但，她认了，天命就是这样的安排的，她们都是这盘棋的棋子，只不过下棋的人也是自己，输了就是输了……
“我说过，我会将我的一切夺回来的，这皇太后的位子在十五年前就是我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十五年前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吗？我都知道”皇后咬牙切齿的说着，眼中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着，她埋藏在了心里的那份秘密，那个痛，今天，终于将它说了出来，忍着，就是为了这一天。
华妃立刻睁开了眼睛，她……知道，原以为她不知道，所以她才在失去孩子的那刻，就已经在向今天的这一步迈进，这难道就是当年种下的因，今日也是自己来收着这苦果，世上真的有所谓的冤有头占有主吗？事情过了那么多年，只是没有被人提起，而不是随风而去。
“你派人在我碗里放了雪留香，害本宫没能保住肚中唯一的孩子，让本宫再也不能为皇上怀一子嗣，若本宫的孩子还在他本就应该是太子，明天登基大典，就是他，我也可不必大费周章的计划这一切，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眼前的人，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也难解她的心头之恨，华妃冷笑一声，再次的闭上了眼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就算她知道了又怎样，事已至此，华妃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皇后站起了身子，在这屋子中央转了一圈，还不忘看着每一个角落，到处到结满了蜘蛛网，堆在角落破旧的桌椅上面积满了灰尘、。
“你还记的这个地方吗？这是当年容妃呆过的地方，你将谋害本宫一事嫁祸给了她，让她被打入冷宫，后来她就疯了，自己寻短，也是在这里死去的，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她的孩子坐上皇位，因为这就是你的报应，这就是的结果！你当是宿命如此！哈哈哈……哈哈……”怒言中，皇后仰头一笑，她每日都不曾将这些事忘记，于是，她选择了最残忍的方法来对付她，容妃若是还在世，皇太后的位子也不会是她的，也许连皇位的继承人都不可能是瑾王，只是，天意弄人，因果循环，最后还是华妃自己偿还多年前遭下的血债。
“这样也好，在九泉之下，我也能向容妃陪个不是，我自己的罪孽，算是洗清了”华妃，反而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当年容妃，是当朝宰相的女儿，十五岁就嫁给了皇上，是众妃子中沉默寡言，但是，却做的一手美味的点心，先皇在世时每每遇到烦心事，就会去容庆宫，容妃便拿这糕点来解皇上的忧愁，得皇上宠幸，还未半年就有了皇嗣，这时皇宫中最眼红的一幕，那时，皇上就宠幸三人，一个是入宫不久的当今皇太后，一个就是容妃，还有一个就是萧妃，容妃十月之后就诞下一子——瑾王，皇后也随之怀有了身孕，于是，悲剧就产生了，皇后流产，容妃发疯……
这一切，在这一刻都清晰的呈现了在了华妃的脑中，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皇上的女人，是后宫的女人，为生存这就是唯一的办法，如今瑾王登基为帝，也算补了一点她对容妃的亏欠，她无一怨言。
“洗清？你以为你的罪孽就这样可以洗清吗？”皇后一点也没有满足于现在的结局，这也许只是刚开始，天……太可怕了。
“我已至此，随你处置”此时她已是刀俎鱼肉，任她宰割。
“我要拿你儿子的命来偿还我的孩子！要让你最后几天好好的活着，听到九王爷殁去的消息”
“你……”华妃突然睁开双眼，她……要对烈……下手？
“你要是敢动烈儿一丝汗毛，我做鬼也不会放了你！”华妃捏紧了一角，已没有了刚刚的冷静，现在是焦急，无奈，让她气火攻心。
“那就等你做了鬼再说吧，哈哈哈……哈哈……”皇后大步离去，大门关上的那刻，那笑意还残留在冷宫内，华妃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现在……她后悔了，没想到会牵扯上无辜的轩辕烈，那个……女人已经疯了，她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老天，那些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要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好了，烈儿是无辜的！”华妃仰头对着黑暗的屋顶，痛哭失声，若真是如此，那她枉为人母，就算下了九泉，她也不能瞑目，她害怕明天，后天，或者哪一天，听到轩辕烈殁去的消息，宫外的哭泣声是为轩辕烈而悲泣，也许，那个残忍的女人连悲泣的声音都不会让她听到……
出了冷宫皇后脸上的笑意还是没有淡去，此时，兴许她觉得轻松了许多，一直走到的回廊的尽头，她的眼中又恢复了刚刚在冷宫时一样的愤怒，脚步正在朝刘秀雅的玉洁宫走去，这些天都不曾去看望过她，若不是念在多年的姐妹情分上，刘秀雅恐怕也难逃这一次的血洗后宫的劫难，让她有幸活了下来，这会，却是惦记她的情况了。
“砰！砰！”玉洁宫内，传来了清脆的瓷器摔碎声，刘秀雅像疯了一样摔着宫内一切可以摔的瓷器，花瓶，器皿纷纷在地上绽开了洁白的“花朵”，在场的宫女，无不跳脚躲开躲闪着，唯恐被她扔来的东西砸到了自己的身上，在短短的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变得这样的愤怒，此时，只靠着摔东西来发泄心中的怒气，与以前的刘秀雅有着天大的反差。
“砰！”一个碎片飞溅到了正赶到门外的皇后脚下。
“何事让妹妹如此的生气？”皇后一脸不解的模样，唯，刘秀雅清楚这幅为自己担心的嘴脸有多么的虚伪，顿时，她的眼光恶狠狠的盯着门外面容，伸来一手拿起桌上唯一余留完好的茶杯，举手作势要扔去。
“娘娘！”身后的宫女们惊呼，夺下了她手上的茶杯，连身体也被她们困的死死，无力挣扎的她安静了下来，眼前的皇后，刘秀雅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也不能为自己讨回这个公道。
“啊！啊！”刘秀雅却只能这样的怒骂着她，因为皇上驾崩之后的第二天，她被人算计喝下了草儿霜，此时，她已经不能言语，宫中传言玉妃受不了皇上驾崩一事，而气火攻心患上了喉疾，从此便不能开口了，因为怜悯，被留了下来，未能与那些妃子一同殉君，这些天都忙着皇上的后事，谁会注意到她，也自然相信了这一说法。
“怎么？妹妹是在怨恨本宫吗？若不是本宫救你，今日被黄土掩埋的妃子中说不定就有妹妹的身影，姐姐之所以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的，还望妹妹了解姐姐的一片苦心呀”皇后走近她，她怎么会感觉不到刘秀雅对自己的恨，只是，她依然无愧，面前的所谓的表妹，只能听着，反驳不了她半个字，含在眼中的泪水很快的模糊了她的视线，入宫之时，一切是那样的美好，做了她的棋子，为她完成每一件事，现在事已完成，她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虽她没有沦落到陪葬的下场，但也是终身困在了这深宫之中，永远不得踏出玉洁宫半步，与冷宫却是没有什么区别，这样的活着，还不如赐予一段白绫了结了自己，可笑的是，她连死都无法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