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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夷坚丙志卷第十七十一事

沈见鬼

越民沈氏、世居山阴道旁。郡人奉诸暨东岳庙甚谨。每三月二十八日。天齐帝生朝。合数郡伎术人。毕集祠下。往来者必经沉生门。绍兴乙亥岁。三道流归天台。以是日至门少憩。一人老矣。衣服蓝缕。二人甚壮。颇整洁。随身赍干糒及马杓之属。坐久。沈出见之。三人长揖。求汤沃饭。沈并遗以蔬菜浊酒。皆喜谢。毕饭。老者从容告曰、子将有目疾。解腰间小瓢。奉药三粒。云疾作时幸可用此。沈唯唯。须臾辞去。复言曰、中秋日当再过此。千万候我于门。若不相遇。后不复会矣。沈亦唯唯。置药佛堂隐奥处。未尝以语家人。亦莫之信也。夏六月、真苦赤目。肿痛特甚。寝食俱废。凡可用之药无不试。有加无瘳。始忆道人语。而忘药所在。命遍索之。经日得于佛堂尘埃中。取一粒。沃之以汤。铜箸点入眼。如冰雪冷彻脑间。痛即止。肿亦渐退。是夜熟睡。明旦起。双目如常。所居去城十五里。城外石桥曰跨湖。顷兵难时。多杀人于此。一日、骑驴入城。过午而归。经此桥。见桥上下被发流血者。斩首断臂者。三两相扶。莫知其极。奇形异状。毫毛不能隐。惊而坠。迨起。复见之如故态。且惊且走。不敢开目。比至家。日已晡。暮出舍前。见田间水际亦如是。大怖而还。过数日。又入城。其归差早于前。所见俨然。但正心澄念以待之。悸魄稍定。自是常有所睹。渐不加畏。乡人颇知其事。多往访焉。韩总管丧爱子。念之不忘。召问沈。沈云、小人但见鬼物耳。若追召遣逐不能也。韩曰、吾正不为此。但恐儿魂魄尚幽滞。烦君一观之。引诣昔所居。沈初不识。具言容貌举止所衣之服。与生时了不异。立于室中。韩举室大恸。其后问者不可以缕数。大抵皆如韩氏事。遂呼为沈见鬼。五年之后。渐无所睹云。所谓道人中秋之约。竟忘之矣。好事者为惜之。

仙岩三羊

建炎中。北方士大夫。多寓南土。王显道侍郎奂挈家来信州之贵溪。止于近郭仙岩下一山寺。里落相往还者。馈之生羊三。王氏素戒杀。亦不忍卖。放诸山间。无人牧视。任其栖止。羊逐食登高。遂至绝巘。既而不可下。留止岩穴。望之宛然。饮噍自若。凡三岁。三氏它徙。三羊尚存。后人遂目之为仙羊。过二十余年。乃不见。仙岩距龙虎山不远。灵迹甚多。盖神仙窟宅也。张南仲说。

灵显真人

建炎四年。张魏公在蜀。方秦中失利。密有根本之忧。阴祷于阆州灵显庙。梦神言曰、吾昔膺受王爵。下应世缘。故吉凶成败。职皆主掌。自大观后蒙改真人之封。名虽清崇。而退处散地。其于人间万事。未尝过而问焉。血食至今。吾方自愧。国家大计。何庸可知。张公寤而叹异。立请于期。复旧封爵。且具礼祭告。自是灵响如初。俗谓二郎者是也。

兴元梦

绍兴三年、刘彦修子羽知兴元府。往谒灵显王庙。欲知秋冬间边事宁否。夜梦入庙中。神召升殿。刘如所欲言扣之。神曰、方请于帝。吾亦未知。临出门。使妇人持一柈示之。曰、贺废刘。视其物。唯猪肺一具。石榴一颗。觉而窃喜。知刘豫且废矣。又四岁。豫果灭。

阁山枭

干道辛卯岁。饶州久不雨。江流皆涩。阁山渔者三人。空手入番江捕鱼。二人先出。其一觉两股忽冷加冰。微有涎沬。惧枭穴其下。故急出。独一人不见。告其家守之。至暮而还。后二日、尸浮于五里外。左股下一穴如拳大。举体皆白。盖为枭所绕而吮其血也。枭状全与鳗鲡鱼同。长至八九尺。亦蛟类也。阁山民李十尝捕得之。

安国寺神

铙州安国寺长老新入院。夜率其徒绕廊诵大悲咒。明夜、梦五伟人衣冠森整。同列而拜曰、弟(原阙一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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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铁面

三衢人王廷。善相人。不妄许与。士大夫目为王铁面。干道三年至临安。以六月三日来见予。予时以起居郎权中书舍人。又权直学士院。廷曰、君额上色甚明润。自此三十二日及四十九日、有为真之喜。明日、予在漏舍。与从官言之。皆相托招致。予退以语廷。廷曰、所言元未验。遽见荐。使我何以借口、俟君迁除了。它日复来。不失此约幸矣。竟不肯诣。周元特权兵部侍郎。欲求去。邀之至局中。廷曰、冬季当迁。异时典州未晚也。户部郎中莫子蒙。囗金部郎中何希深逢原适在坐。廷曰、更一月、莫郎中当带职帅边。何郎中当作监司。元特曰、吾方求退。固无至冬迁之理。莫郎中纵补外。未应得职名。何郎中入蜀十年。持使者节多矣。还朝未半年。何由便去。廷曰、我信吾术尔。无柰公所言人事何也。密谓元特曰、何公明年禄尽。岂特一去邪。廷留数日。即归乡。至七月六日、予忝掖垣之拜。二十二日、直院落权字。与所指两日不少差。子蒙以八月除直徽猷阁帅淮东。希深出为福建提刑。次年卒。元特以十一月拜吏部。又二年乃为太平州。皆如其言。此盖亲见者。而所传数事。尤奇崛可纪。徐吉卿嚞侍郎。绍兴三十一年。宫观在衢。廷见之曰、公从今六十日当召用。吉卿曰、与汝乡里。勿见戏。廷曰、廷平生不谀人。安得此。姑以二事验之。一月后得五百里外骨肉间凶讣。继有登高颠坠之厄。则吾言应矣。已而吉卿长女嫁马希言者。卒于临安。吉卿因省先茔。登山而跌。碍树间不至损。会朝廷择使出疆。趣召之。日月皆吻合。其见予之岁。尝至镇江。谓通判毛钦望曰、君终任造朝。得一虚名郡守。金山主僧方入院。廷曰、即日游行二百里。僧殊不信。甫二日。方务德自建康遣信招之。遂行。求决于廷。廷曰、至彼且复来。来之日有小惊恼。然不关身也。及归。方弛担。而西津火。寺之僦舍十余家焚焉。钦望秩满得全州。不及赴而致仕。又过姑苏。见王浚明囗曰、将罹伉俪之戚。自此贤合虽小疾。亦宜善为之防。浚明不敢答。妻宋氏、窥于屏间。闻之。击屏风怒骂而入。未几、果以腹痛卧疾。讫不起。范至能。方闲居。谓之曰、今年纵得官。皆不成。俟入新太岁。乃极佳耳。吴人耿时举。以恩科得文学。形模举止如素贵。蒙胡长文力为岳庙。廷曰、此人不得官。尚可活数年。食禄一日死矣。耿不旋踵而亡。至能除提举浙东常平。命未出而寝。立春日、差知处州。至郡数月。召还为侍从。廷约再见予。予迟其来而竟不来。予亦罢去。得非知其如是。未有可以为予言者乎。凡徐吉卿事闻之胡长文。镇江事闻之黄仲秉。姑苏事闻之范至能云。

苕溪龙

莫子蒙在吴兴。挈家游苕溪。时六月上旬。荷华极目。饮酒啸歌。尽清赏之致。日下昃。望数里外火煜煜起。少焉渐近。阴风掠面甚冷。舟人曰、此龙神过也。宜急避之。子蒙与家人皆登岸。入小民家。坐犹未稳。大风拂溪水而过。震霆随之。飞电赫然。其去如激箭。骤雨翻盆。仅两刻许。晴云烈日如初。视向来所游处。几不可识。荷芰洗空无一存。舟陷入泥中。不可即取。所携器皿皆坏。非舟人先知。殆落危境矣。子蒙说。

刘夷叔

绍兴二十九年闺六月、校书郎任元理质言暴卒。其官奉议郎。不应延赏。于是秘书少监任信孺。与同舍议。为请于朝廷。以元理乃故谏官德翁之孙。乞特官其嗣。以劝忠义。于时于公令予秉笔。正字刘夷叔望之摘予起言曰、只如此意似不广。宜增数语云、亦使四方英俊。知馆阁养士。虽其不幸。亦蒙哀恤如此。既如其言。然私讶之。任氏得一子官。相去仅月余。夷叔因食冷淘破腹。一夕卒。其官亦奉议郎。遂符前志。同舍又请焉。汤丞相曰、若更行此。遂成永例。恐议者不谓然。闻其生前多着书。若悉上送官。亦可持以为说。虞丞相时为秘书丞。命其子尽录父遗文合数百卷上之。下两省看详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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