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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老婆婆一身丝质绣花连衣裙,微风吹拂,飘然若仙。她在等公交车,不过,态度更像年轻人,非常悠闲。耳朵上戴的MP3声音不小,音乐声隐约可闻,竟然是林俊杰的《曹操》。

墨镜是潜水镜防风款式,大而厚的那种,半张脸都遮住了。只看见斑白头发,随意挽了髻,斜斜欲坠,让人想到古书中说的“坠马髻”,妩态媚生。

风忽然劲吹,所有人都侧身,忽然发现婆婆背上还有只小小的双肩包,带子放老长,也是斜斜坠下来,一动,包便晃悠一下,也有若柳迎风的效果。

微笑得看着静静等候的老婆婆,时光在她身上,留下的仍然是美丽。记得某个男人跟她讲过,不断回忆的人,其实也就是渐老的人。破帽遮颜过闹市,渐行渐远渐无声,韶光总是匆匆溜走。所以,一直想,时光沉淀,能带给人的味道,真是一把双刃剑。

“阿嚏——!”欧阳晴逸收回了自己的伤感思绪,从包包里掏出响了老半天的手机,空出的手也不闲着,正极不优雅的擦着不断涌出的鼻涕。此刻的后车座上,到处扔满了纸巾。“您好!AMI欧阳晴逸,请讲!”

“欧欧啊,人接到没?”整个AMI胆敢叫她“欧欧”也只有那个歇了顶的老头,“刚刚ERIC的助理来过电话,说在机场出口处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你们的人影儿啊!”

“TONY老大,路上堵车啊,跟便秘一样是我想通就能通的吗?阿嚏——!”如果她说了能算,老早就让飞机场造在AMI大门口了。省得每次接送客户都跟万里长征一样,还要硬生生横跨整个市区。这年头,遇到不堵车的概率就跟发现外星人在你家厕所上大号一样,属于非正常生命现象。

忿忿挂下电话,继续蹂躏着自己红肿的鼻子。临近机场阵地,欧阳晴逸终于找回了点作为AMI公关经理的感觉,拿出随身必备的化妆镜,开始整理“仪容”,试图挽回点正常状态下的风韵风采。

红着鼻子的欧阳晴逸并不漂亮,当然,即使她今天没红着鼻子,也漂亮不到哪里去。虽然不至于有碍市容,但真的谈不上有什么特色,跟随手一抓一大把的路人甲没多大区别。可谁都不能否认她是一个非常魅的女人,一股独有的魅态从骨子里泛出来,让人觉得非常渴望。

眼睛偶然一瞟,竟发觉镜中的自己和新买的诺基亚N73手机上挂着的三顺猪极为相似。自从韩剧《我叫金三顺》一炮而红之后,像她这样接近“奔三”的大龄女青年,特别是腰上开始有渐渐鼓起来的游泳圈的,几乎是找到了自我安慰的最佳方式。

更何况,现今社会“姐弟恋”已然成为主流,就连“恋母情节”也有猛增的势头,她欧阳晴逸独立自主,爱心充沛,还怕钓不到帅DD吗?“阿嚏——!”

“欧阳特助,你的感冒好象很严重耶!”开车的司机小李透过后视镜,关切得问着。向来堪称铁人的欧阳特助也会生病?

“没事,老惯例罢了……阿嚏……”该死的!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在惦记她?自小只要受人“挂念”,她的鼻子总像失修的水龙头,不停淌鼻涕。看过不少的中医西医,通常都是塞几副感冒药打发,全都是狗屁庸医!可好多年不犯了,昨天晚上怎么又开始发作了?难不成是什么预兆……

她愤懑得想着,继续抬手去抽……呃!看着空空如也的面纸盒……拿起!火大!“我要去告他们!根本没有100抽!”

前头窃窃递过来块叠得四四方方的干净手帕,“特助,擦擦吧,都挂到下巴了……”

她无言……(额头挂满小丸子式的黑线|||||||||||)

高举着“ERIC·美国”的硬纸板,机场接人的最常见道具。

欧阳晴逸悠闲得倚在护栏上修剪指甲,身边的司机小李窃窃开口,“欧阳特助,我们刚才不是问了机场的工作人员了吗?那班飞机已经到了快半个小时了,为什么我们还要站在这个出口处等啊?”接到人的都已经去行李处提东西了,就他们两个傻乎乎举个牌子丢人现眼的还矗在这里。

她懒洋洋开口,“来都来了,不举着发泄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异常郁闷的心情?”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刚堵车不是白堵了嘛!跟了我那么久,怎么还是一根筋?凤眼45度角斜视了他几次,“笨!”最后挤出这么一个字,总结完毕。

司机欲哭无泪的表情,小小声嘟囔着,“又不是你举牌子,当然说得轻松……”显然不知死活,眼看就要惨遭“如来神掌”灭顶,忽然传来奇怪的手机铃声。

“有怪兽有怪兽有怪兽缠著我、有怪兽大怪兽丑怪兽粘著我、张开嘴一口又一口啃著我、地球上明明有四十几亿人口、偏偏就是选中我、轰隆轰隆隆每天对著我喷火、想什么做什么身上穿著什么、它的意见没停过……”徐怀钰的《怪兽》,小李一张脸严肃紧绷着,与欧阳晴逸的神色镇定形成了鲜明反差。

“喂!AMI欧阳晴逸,请讲!”快速念完这段例行公事的对白,立刻把手机拿得远远的,仿佛有强烈的核辐射一般。

“欧阳晴逸!你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啊?”喷射的火焰都穿透了手机,直直向四面散开来,还好早有准备,耳膜受到的刺激降到最低。“新来的财务总监和助理自己打出租车到了公司,你接人接到哪里去了?不会是坐飞机到美国去接他们了吧?”

“英子啊,火气这么大就去厕所刷个牙!”赶忙连连挥手,去掉些周围的口臭夹杂火药的复合味儿,“人既然长腿能自己到公司了,我也就不用在这里风吹日晒、四处找人了!”

“啪!”一声合上手机,不给对方任何反咬一口的机会。女人,就该对自己好一点,听多了对身体健康不利的话会老得很快噢!

风吹日晒?四处找人?一边小心翼翼地用“鄙视”目光打量她的司机小李已经是笑岔了气。刚刚打电话过来的女人也是AMI的公关经理,人如其名——金英,一听就是公司的得力干将,女强人类型!不知道是不是和欧阳晴逸八字犯冲,打进公司开始就针锋相对、血战成河,往往她们杀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大多数旁观的人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小李子!撤了!”酥麻麻的嗲声把神游的某人魂魄给勾了回来。她的声音是相当甜美动人,多少国内外客人都赞叹不已,慕名前来相见真身。如果,不要把自己的名字喊成老佛爷传唤太监的腔调,想来会更好一些!“啥?撤了?”

“你还想留下来强火力掩护?那我自己开车回去了!”不等身后的小跟班回答,她就一扭一扭踩着高根鞋甩手离去,“别忘记把牌子抗回来,字改改下次还能用!”

她开车?教训是深刻且惨烈的!某年某月的某日,还是来机场接客户。半路上,外国佬儿没见过中国的冰糖葫芦,硬是要买个尝鲜。这种小事情,可不敢劳她大架下车买。因为这条路上不能随意停车,为怕被抄牌开单,就让她坐在驾驶座上充样子。万一来了交警叔叔敬礼,就说是车子熄火,马上就开走。已经拿到驾照的女人一脸兴奋地点头答应,可还没等他走过马路,车子就好端端后退撞上了个消防栓。那水跟喷泉一样,射得老高老高了!回去之后,当然是他自己掏钱给车子美的容。同是后勤部的老司机这才告诉他,欧阳晴逸开车,有照跟没照一样!回家琢磨这话很久,才明白过来,那老司机说得太含蓄了,应该是“欧阳晴逸开车,学过跟没学过一样”才对啊!

自己还能说点什么呢?就连常务副总TONY老头都要让她三分,要不怎么说这世界上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赶巧,她欧阳晴逸两样都齐全了!“哎……”长叹一口气,任命地抗起牌子,急忙尾随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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