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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嘉祐间,富公为宰相,欧阳公为翰林学士,包公为御史中丞,胡翼之为侍讲,士大夫谓之四真。谓真宰相、真翰林学士、真中丞、真先生也。容斋五笔

国朝宰相最年少者惟王溥,罢相时父母皆在,人以为荣。今富丞相入相时年五十二,太夫人在堂康强。后三年太夫人薨,有司议赠恤之典,云无见任宰相丁忧例。是岁三月十七日春宴,百司已具。前一夕有旨,富某母丧在殡,特罢宴。归田录

富郑公、韩魏公同在中书。郑公母老矣,一日语及故事,宰相有起复视事者,魏公曰:“此非朝廷盛事。”已而郑公居忧,朝廷屡起之。上章三辞,贴黄言:“臣尝与韩琦言之,决不当起。”魏公曰:“吾但以实言之,不料以为怨。”自是二人稍稍有隙。龙川别志

至和间,仁宗寝疾。时相富文忠密通意光献立后,而慈圣意在英宗。传道内外者张茂则也;而伺察英宗起居状者,王广渊也,蔡抗也。事垂成,语文潞公。潞公为首相,与富公议协,密谕王文忠为诏草,常怀之以待非常。久之,仁宗疾有瘳,潞公服丧去位。按潞公服丧在出镇之后。富文忠乃召韩忠献为枢密使,且密告之,欲共图其事。富文忠寻亦忧去,忠献乃立英宗为皇子。富文忠闻之不怿,以谓事固定,待有变而立可也,万一有疑沮,则岂复得其人也。韩、富由是构隙。英宗即位,富文忠解丧为枢密使。一日锁院麻出,乃立颍王制。富文忠初不与闻,遂以语侵忠献,而引疾力去。韩忠献之丧,富文忠一不吊问。闻见近录

厚陵待近侍甚严,其徒谗惎煽炽,慈圣殊不怿。富韩公上书切谏,其略云:“千古百辟在廷,岂能事不孝之主。伊尹之事,臣能为之。”厚陵虽病,犹能嘉纳。其后圣躬康复,车驾一出,都人欢忭鼓舞,所在相庆。慈圣语其事于宰执,宰执称贺,韩魏公进曰:“臣观太皇太后按似多一太字。所以谕臣等,必是圣心深厌万几,欲行复辟。此盛德事,前代母后,岂能有哉!臣敢不仰承慈训,以诏天下,臣等谨自此辞。”乃列拜,呼内官卷帘而退。既下殿,富韩公徐曰:“稚圭,兹事甚好,何不大家相商量?”魏公微笑而已。曲洧旧闻

光献对中书泣诉英宗病中语言,继而枢密入对,语亦如前。富公谓韩公曰:“适闻帘下语否?弼不忍闻。”盖富意亦以太后之意为然,而归咎于英宗。及公力劝撤帘,不敢令富公预闻。名臣言行录按此条甚有关系,可见韩公不预谋者,正自有故。

英宗立,以悲伤得疾,慈圣因垂帘视事。久之,魏公度上疾瘳矣,时旱甚,请天子以素仗出祷雨,都人争瞩目欢呼。魏公遂藉是执奏,匄归政天子,后许矣,未坚也。一旦,魏公袖诏书帘前曰:“皇太后圣德光大,顷许复辟。今书诏在是,请付外施行。”后未及答,即顾左右曰:“撤帘。”后乃还。时郑公方为枢密,班继执政而上。将奏事,则见帘已卷,天子独当宁殿上矣。既下而怒。魏公曰:“非敢外富公也,惧不合则归政未有期。”其后熙宁间魏公薨于乡郡,而郑公不吊祭。识者以为盛德之歉。铁围山丛谈

太后还政时,富韩公为枢密相,怪魏公不关报撤帘事。有韩魏公欲致弼于族灭之地之语。欧阳公为参政,首议追尊濮安懿王,富公曰:“欧阳公读书知礼法,所以为此举者,忘仁宗,累主上,欺韩公耳。”自此与魏公、欧阳公绝。后富公致政居洛,每岁生日,魏公不论远近,必遣使致书币甚恭,富公但答以老病无书。魏公之礼终不替,至薨乃已。岂魏公有愧于富公乎?然天下两贤之。魏公、欧公之薨也,富公皆不祭吊。国史著富公不预策立英宗,与魏公至祭吊不通,非也。邵氏闻见录

有仇生者,少与富郑公善,后以失欢,游于韩公之门。未几,韩、富不协,迁怒仇,谓背有所短也。及魏公卒,富公至不往吊,且欲甘心于仇。或谓仇,须面诣谢,仇曰:“刺骨之恨,岂送面可消。但富公正人,韩公君子,短正人于君子之前,能不入于妒妇之条乎?”富公闻之释然。枫窗小牍

富韩公托疾谢客,而尝苦气痞,康节曰:“好事到手,畏慎不为。他人做了,郁郁何益?”公笑曰:“此事未易言也。”盖为嘉祐建储耳。邵氏闻见录

熙宁二年,富公判汝州。过南京,张公安道为守,富公来见,张公门下客私相谓:“二公天下伟人,其议论何如?”立屏后听。张公接富公亦简,相对屹然如山岳。富公徐曰:“人固难知也。”张公曰:“谓王安石乎?亦岂难知者。仁宗皇祐间,某知贡举,或荐安石有文学,宜辟以考校,姑从之。安石者既来,凡一院之事,皆欲纷更之。某恶其人,檄以出,自此未尝与语也。”富公俛首有愧色。盖富公素喜荆公,至得位,乱天下,方知其奸云。邵氏闻见录过庭录、曲洧旧闻略同

富郑公为相,神宗尝对大臣称河南守李中师治状。富公以其厚结中人,因对曰:“陛下何从知之?”中师衔其阻己,及再尹,富公已老,乃籍其户,令出免役钱,与富民埒。樵书

富郑公少好道,自言吐纳长生之术,信之甚笃,亦时为烧炼,而不以示人。熙宁初,再罢相,守亳州。有圆照大本者,住苏州瑞光,方以其道震东南。颍州僧正颙华严者从之,得法以归。公闻而致之亳,馆于书室,亲作弟子礼。一日旦起,公方听事公堂,颙视室内有书柜数十,其一扃鐍甚严,问之左右,曰:“公常手自启闭,人不得与。”意必道家方术之言,亟使取火焚之,执事者争弗得。公适至,问状,颙即告之曰:“吾先为公去一病矣。”公初亦色微变,若不乐者,已而意定,即不问,自是豁然遂有所得。颙曰:“此非我能为,公当归之吾师。”乃以书偈通圆照,故世言公得法大本也。薨之夕,有大星殒于寝,洛人皆见之。蒙斋笔谈

富丞相一日于坟寺鬀度一僧,贡父闻之,笑曰:“彦国坏了几个,才度得一个。”人问之,曰:“彦国每与僧语,往往奖予过当,其人恃此傲慢,反以致祸,攽目击数人矣,岂非坏了乎!”道山清话

晁说之尝为予言,富公晚年,见宾客誉其奉使之功,则面颈俱赤,人皆不喻其意。子弟于暇日以问公,公曰:“当吾使北时,元勋宿将,皆老死久矣。后来将不知兵,兵不习战,徒以聘问络绎,恃以无恐。虽曲不在我,若与之较,则包藏祸心,事未可知。忍耻增币,非吾意也。”曲洧旧闻

宰相自唐以来谓之礼绝百僚,见者无长幼皆拜,宰相平立,少垂手扶之。送客未尝下阶,坐稍久,则吏从旁唱宰相尊重,客踧踖起退。及富公为相,虽微官及布衣谒见,皆与之抗礼,引坐语,从容送之及门,视其上马乃还。自是群公稍稍效之。致仕归西都十余年,尝深居不出。晚年宾客请见者亦多,谢以疾。所亲问其故,曰:“凡待人无贵贱贤愚,礼貌当如一。吾累世居洛,亲旧盖以千百数。若有见有不见,非均一之道。若人人见之,吾衰老不能堪也。”士大夫亦知其心,无怨也。尝欲往老子祠,乘小轿过天津桥。市人喜公出,随观之。于是安上门市为之空,其得民心也如此。涑水纪闻

富韩公居洛,其家圃淩霄花无所因附而特起,岁久遂成大树。树高数寻,亭亭可爱,韩秉则云:“淩霄花必依他木,罕见如此者,盖亦似其主人耳。”曲洧旧闻

宣和初景华苑成,移植于芳林殿前,画图进御。老学庵笔记

富郑公致仕归西都,尝著布直裰,跨驴出郊。逢水南巡检呵引甚盛,前卒呵骑者下,公举鞭促驴,卒声愈厉。又唱言:“不肯下驴,请官位。”公举鞭称名曰:“弼。”卒不晓所谓,白其将曰:“前有一人骑驴冲节,请官位不得,口称弼弼。”将悟,乃相公也,下马伏谒道左,其候赞曰:“水南巡检唱喏。”公举鞭去。萍洲可谈

公清心学道,独居还政堂。每早起,启中门钥入,瞻礼家庙。对夫人如宾客,子孙不冠带不见。元丰六年五月,大星陨于还政堂下,空中如甲马声,公登天光台,焚香再拜,知其将终也。公既薨,子绍庭能守家法,与公两壻及诸甥皆同居。公之第,家事一如公无恙时。名臣言行录

熙宁初,神宗谓安石曰:有比邱尼千姓者,为富弼言:“世界渐不好,勿预其事也。”弼信之。然不之罪也。邵氏闻见录

吴善长郎曹仪状恢伟,颇肖富丞相,文学之誉则未闻。有轻薄子赠之诗云:“文章却似呼延赞,风貌全同富相公。”国初有武臣呼延赞,好吟恶诗,故云。事实类苑引倦游杂录

富文忠甲辰年丙寅月丙午日癸巳时,韩忠献戊申年庚申月庚申日庚辰时,昔有术士云:“富命可及九分,韩不及一二分,然功名禄位不相上下。”后忠献薨,才六十,文忠还政,优游自适,十年方捐馆,寿八十。始信术之精也。珍席放谈

元丰间郭景初善论命,谓富彦国甲辰正月二十日巳时生,四十八岁自八座求出知亳州。神宗后召为相,终不肯再入。未六十致政,避申酉禄绝之运,全神养气,年八十余,至甲戌运方卒。王介甫辛酉年十一月十三日辰时生,五十八岁自首厅求出知江宁府,继乞致仕,以避午上禄败之运,安闲养性,仅延十年之寿。苏子容庚申二月二十二日巳时生,七十四岁拜左相,数月求出知陈州,连乞致仕,以避丙戌火库禄衰之运,七十九尚康宁。王正仲癸亥正月十一日申时生,六十六岁拜左丞,次年求出知汴州,连乞致仕,以避晚年勾绞杀亡神之灾,竟以寿终。苗受之殿帅己巳生,六十岁建节,六十一岁坚求出知潞州,连乞致仕,以避巳上禄绝伏吟之运,康宁至六十七岁,未出巳运,甲戌年复召为殿帅,次年死。能改斋漫录

洛阳耆旧言伊洛水六十年一溢滥,熙宁间自福善坡以北率被昏垫,公私荡没,富公晏夫人尚无恙,仓卒以浴桶济之而沈。画墁录

欧阳修

龙衮著江南野录,云欧阳观义行颇腆,先出其妇,有子随母所育。及登科,其子诣之,待以庶人。然卒赖其收葬焉。观乃文忠父。文忠自识其父墓,初无出母之玷。衮与文忠为乡曲,岂非平昔有宿憾,与夫祈望不至云尔,不可不为之辩。以上王明清挥麈后录语。按欧公泷冈阡表,以熙宁二年立,而云既葬之六十年,逆数之葬时,公才四岁耳。表内虽不见出妇事,然以志考之,按此所谓志,即欧公识父墓之文,挥麈录已载之。观年五十九卒官,而郑夫人年二十九,必非元配。盖观已出妇,其子固难言之。欧公撰族谱云观二子,此下似脱去修昺二字。昺当是前妇之子,所谓卒赖以葬者也。文忠后任昺之子嗣立为庐陵尉,见焚黄祭文。又文忠贬滁州,谢上表云:“同母之亲惟有一妹。”足见昺为前母之子无疑。仲言欲为欧公讳之其意甚美,然非事实。旧闻证误

永叔梦为鸜鹆飞在树上,意甚快悦,闻榆荚香特异。永叔尝自言上有一兄,未晬而卒,母哭之恸。梦神人别以一子授之,白毫满身。母既娠,白毫无数,永叔生,毛渐脱落。孔平仲谈苑按公生于绵州。

欧阳文忠尝云:“少时有僧相我,耳白于面,名满天下,唇不著齿,无事得谤。”其言颇验。耳白于面,众所共见,唇不著齿,余不敢问,不知何如也。东坡志林仇池笔记同

晏元献知贡举,出司空掌舆地之图赋。既而举人上请,皆不契元献之意。最后一目眊瘦弱少年,独于帘前上请云:“据赋题出周礼司空,郑康成注云:如今之司空掌舆地图也,若周司空不止掌舆地之图而已。若如郑说,今司空掌舆地之图也,汉司空也,不知做周司空与汉司空也?”元献微应曰:“今一场惟贤一人识题,正谓汉司空也。”少年举人欧阳修也,是榜为省元。默记

王拱辰榜是时欧公为省元。有李郎中忘其名,是年赴试南宫,将近省试,忽患疫气昏愦,同试相迫,勉扶疾以入。既而疾作,凭案上困睡,殆不知人。已过午,忽有人掖下触之,李惊觉,乃邻座也。问所以不下笔之由,李具言其病,其人曰:“科场难得,已至此,切勉强。”再三言之,李试下笔,颇能运思。邻座者见李能属文甚喜,因尽说赋内当用之事,及将己卷子拽过铺在李案上,云:“某乃国学解元欧阳修,请公持拽回互尽用之不妨。”李见开怀若此,颇觉成篇,至于诗亦然。是日程试半是欧卷,李大感激,遂觉病去。二场亦复如此。榜出,欧公作魁,李亦上列。后李于家庙之旁,画欧公像,事之如父母,以获禄位皆公力也。李尝与先祖同官,引先祖至影堂观之。先祖先公每言此,以为世之场屋虚诞,以相忌嫉者戒。默记

王懿恪拱辰与欧阳公同年进士,文忠自监元省元赴廷试,锐意魁天下。明日,当唱名,夜备新衣一袭,拱辰辄先衣以入,文忠怪焉。懿恪笑曰:“为状元者当衣此。”至唱名果第一。后懿恪、文忠同为薛简肃公壻。懿恪先娶文忠夫人之姊,再娶其妹,故文忠有“旧女壻为新女壻,大姨夫作小姨夫”之戏。邵氏闻见录按原文谓文忠先娶懿恪夫人之姊,再娶其妹。以下又谓文忠有诗语之戏云云。文义本不可通,薛简肃墓志明载两女适王,一女适欧,若将原文文忠懿恪四字,上下互易,则事实既符,文义亦顺,当是刊本偶误。而明以后诸说部,遂误以娶姊为欧公事,兹特订正,以符事实。

文忠与懿恪虽友壻而心少之。文忠为参政时,吏拟进拱辰仆射,文忠曰:“仆射宰相官也,王拱辰非曾任宰相。”以至拜宣徽使,终身不至执政。盖懿恪主吕文靖,文忠主范文正,其党不同云。邵氏闻见录

公为西京留守推官时,尝与尹师鲁诸人游嵩山,见藓香成文有“神清之洞”四字,他人莫见。避暑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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