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风堡已经有五六天了,一直都没有看到见到铁风的身影。
顺着记忆中熟悉的小路,曲曲折折,一直走进了草堂。她喜欢草堂的摆设,喜欢这里的风格,一草一木都有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着非比寻常感情。草堂内的每一样东西似乎都感到了它们的主人回来了,显得特别的有生气。看着草堂里的每一样东西,黎君儿淡然一笑。
不一会儿,来到小湖边,穿着她从燕草君房里翻出来的白纱衣,看着湖面的粼粼波光,感受着宁静的气息。
风堡,她喜欢这儿。不但她喜欢,李居玮和喜儿也喜欢这儿。那个陆少冲天天都缠着李居玮谈古论今,她从未发现陆少冲居然是如此的博学。倒是那个喜儿,一改往日可爱的面孔,总爱端着一付怒气冲天的脸孔对待陆少冲,好像那个陆少冲会害她的少爷似的,黎君儿不由微微一笑,她当然知道喜儿是为何这样保护着所谓的李少爷了。
微风轻抚,带起她轻纱飘扬,出尘脱俗,如仙似飘。
好熟悉的背影,铁风皱着眉,记忆泛上心头,迷迷糊糊,似真似幻。铁风痴迷地走近那个背影,立在后面,他不敢叫,怕这只是他的梦幻,一惊扰便会消失。
感觉到有人靠近她,她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是铁风,眼睛移向湖中的倒影,看着湖水中模糊的倒影,她的心在抽痛。他为她真的受苦了。尤其是这五年来,她一直在伤着他的心。
他专注地盯着她的背影,没有发现湖中的面孔并不是他的燕草君。
从他看她的神情,她知道她虽然有着另外一副面容,但她有着燕草君的特质,有着燕草君的痕迹,毕竟她们骨子里是一个人,她知道她所散发出来的一切都深深地吸引了她,让他认得她,但是,外表是最大的障碍,怎么才能让他相信现在的她就是他所深爱的燕草君呢?唉!
黎君儿忽地转过身,傲然地抬起头,对上铁风那双深邃的眼睛。虽然她很喜欢铁风这样盯着她看,但她总不能不能一辈子都这样背对着他吧。
铁风陡然发现,眼前的并不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随即沉下了脸,眼中流露出失望,哀伤以及有一股心灵破碎样的痛刺激着他。
看见他痛苦的表情,黎君儿也是一阵心痛,她并不想伤害他,她真的好想告诉他,她就是燕草君,但她又怎么证明呢?她和他以前生活在两条平行线上,没有交集,没有共同的秘密。一想到这儿,她就恨自己,为什么幸福在眼前,却不知道珍惜。而现在却想要却得不到。
心中的绞痛让她想哭,带着颤抖的声音道:“风,别难过,她会回来的。”
铁风在听到黎君儿的话后,原本无神的眼睛陡然放精光,直直地看着黎君儿,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半晌,铁风才阴沉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你知道什么?啊?你说她指的是谁?啊?说啊!”
黎君儿抿了抿嘴唇,下了决心,大胆地看回去道:“我说的是燕草君,我说她会回来,相信我。”
铁风突然激动起来,双手紧握住黎君儿的双臂,急促地道:“草君!你知道她在哪里?快告诉我!”到最后,铁风嘶喊了起来。
显然,铁风的力道太大了,弄痛了她,黎君儿皱着眉,轻叫道:“你快放手,弄痛我了。”
铁风仿佛没听到黎君儿在喊疼,依然紧捏着她双臂,摇晃着她,低吼着:“告诉我,告诉我……”
铁风如此担心燕草君,用情至深,她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他如此爱她,她在他心中真的很重要,难过的是她没办法证明自己,让铁风在担心中难过,她不想看到他这样。
她好感动铁风对她的情意,她好想安慰她,她得让他冷静下来。用力一挣,挣脱铁风的钳制。吸吸气,正眼看着铁风道:“放心好了,她真的没事。”
铁风冷静下来,静静地看着黎君儿的眼睛,他被黎君儿眼中的诚挚所打动,她是个令人信任的女孩,也许更是因为他也从心里相信燕草君没事,所以他相信了黎君儿的说法。
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地再问了一句:“她,她真的好吗?”
“是的,她真的很好,不用为她担心。我这次到风堡来,就是受她所托,来告知你一声的,她叫我告诉你,她很好,你不用担心她。”
她真的不是在骗他,虽然燕草君已经死了,但毕竟也算没死成,除了换了一个躯体外,所以她燕草君真的没有死,是活了,而且现在正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只是她无法告诉他真相而已。
“是吗?”也许燕草君真的很好,“她跟沈思尘在一起,当然应该很好,是****多了心。”铁风自语道。她已经跟她的所爱在一起,快乐生活。他的担心都是空余的,也许他真的该放手了。
像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似的,整个人像散了架似的,轻轻地喃喃自语:“好,好就好。”
黎君儿不忍心见到铁风这个样子,她真的好想上前拥住他,告诉他,她就在他身边,哪儿都没有去。
“风,你不要这样,她会回来的。”
“回来?什么时候?”铁风无力地冷笑着说。
黎君儿默然地摇摇头:“不知道。”不是不知道,她知道。她已经回来了,但是,对于铁风来说,在铁风认出她的那一刻,便是她回来的那一刻。真不想两个人这么痛苦,真的好想奇迹发生,铁风会突然告诉她,他认出她来了,她就是他的燕草君。
渐渐恢复平静的铁风,天下第一大堡堡主的霸气重回于身,凛然地立在黎君儿的面前,冷然道:“你是谁?”
黎君儿迟疑了一下,她是谁?她明明是燕草君,却又不得不说自己是黎君儿。黎君儿无奈的笑笑:“黎君儿。黎黎谷的谷,燕草君的君。”
蓦然又听到黎君儿提燕草君,铁风心里火到了极点,面对黎君儿却冷到了极点。“我不管你是谁,以后不许你在我面前提她,更不许你再私自到这里来。”
面对如此冷酷的面孔,黎君儿一点儿都不害怕,因为她深感过铁风的柔情,清楚地知道他,了解他。黎君儿淡然一笑:“我不是私自来这儿的,是你邀请我来的,铁堡主,你忘了吗?”她故意将“这里”混淆,她知道他指的是草君,而她却把“这里”指成风堡。
这个对他毫无敬畏的女人,竟然穿着草君的衣裳,当铁风发现这点儿时,更是火极了,将心底的火烧到了外面。铁风伸出双手,一把抓住黎君儿,就开始剥掉她身上的那件白纱。
黎君儿也不挣扎。只是望着铁风的面孔,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发这么大火的铁风。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细细地看着他。
也许受不了这个女人的这般平静,铁风不由怒道:“你这个女人,以为穿件草君的衣服就可以勾引我吗?”
黎君儿知道是自己私动了草君的东西,才招来铁风这么大的怒火。黎君儿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铁风发火的样子。
“对不起。”黎君儿抬起头面对铁风,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望向平静的湖面,悠悠道:“铁堡主认得相同的衣服,认不得相同的人吗?”
柔柔的一句话打在铁风的心上,猛然一震:“什么意思?”
黎君儿但笑不语,但那笑中包着不知多少的苦楚。
铁风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衣服:“我不管你是谁,但是若在胡言乱语,便不要怪我不客气。”说罢便转身离去,冷冷的声音传入黎君儿的耳中:“以后不许在私入禁地半步!”
“禁地”,什么意思?黎君儿暗忖,看着无力的身影孤单离去,晶莹的泪水滑落……
……
“姑娘。”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失魂落魄的黎君儿一惊,回神一看,只见陆少冲气定神闲地立在一旁。这个可恶的人,老是一副吊儿郞当的神情。
“陆少侠,有事吗?”黎君儿客气地问。
陆少冲也不作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得黎君儿一阵心慌。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黎君儿微微低头,避过那探索的目光。
陆少冲嘿嘿一笑,道:“漂亮的女人,你究竟是什么人?到风堡有什么目的?虽然现在咱们风堡堡主的头脑不是很清醒,不过,我陆少冲脑袋还没有晕。”
“我叫黎君儿,黎黎谷的黎,燕草君的君。我到风堡来的目的……。”黎君儿略一沉吟,她自己都好迷茫,当然是希望他能认出她来,但这可能吗?有人信吗?
陆少冲略为一愣,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子说,她和燕草君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总不会天真的以为是因为燕草君觉得辜负了铁风,叫个和她神似的女人来做补偿吧。但这个女人明显是冲着铁头来的。心中满是狐疑。看来得好好打探一下这个女人的来路。
陆少冲一脸不正经地道:“唉,怎么那个死铁头这么有女人缘,而我陆大少,英俊潇洒,有才有艺,反而没人欣赏呢?”
“怎会呢?我兄长倒是很欣赏陆少侠。”这几天,陆少冲天天围着李居玮,谈东谈西,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而她那个兄长也甚是欣赏陆少冲。只怕……
陆少冲苦苦一笑:“黎姑娘倒真会说笑,我指的可是女人,尤其是像黎姑娘这样的美女,可不是说的什么男人。”
黎君儿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点苦恼,不由窃喜于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小子终于有人治了,只是恐怕不知情的他,会爱得很辛苦。
黎君儿淡然笑道:“陆少侠何必妄自菲薄,陆少侠才艺双全,我义兄为天下第一才子,眼高于天,唯独对陆少侠赞不绝口,陆少侠该知足了。”
“唉!”陆少冲做作的唉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道:“算了罢,不说了,一起去出游吧,领略一下草原风光如何?”
领略草原风光,说实在,她在此居住了五年,但却因为她的固执,竟没有踏出这风堡半步,从来不知道草原的风光究竟如何。去看看也可以,就当是散散心。
黎君儿微微点点头,陆少冲便领着黎君儿向马厩行去。待走过惜君阁时,陆少冲突然停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匾额,摇头晃脑地念道:“惜君阁,惜君阁,唉!”
黎君儿当然知道这是陆少冲故意念给她听的,意在提醒她,铁风心里只有一个燕草君,希望她适可而止,不要到最后被伤得很深,黎君儿心中一片黯然。
黎君儿抬头看去,只见念君阁的大门紧闭,毫无生气,跟她刚刚去的草堂一样。
“咦!”黎君儿不由奇怪。
陆少冲瞥了一眼黎君儿:“不用奇怪,现在草堂和惜君阁已经被铁头列为禁地,没有他的允许是没有人敢进去的。我倒奇怪了,你今天进了草堂,铁头竟然没有对你怎么样,可怪了。”
听到陆少冲说的话,黎君儿心中一痛,轻声道:“其实你真的不该这样的,不值得,不值得。”
陆少冲将这细细的语声听入耳里,心中越感奇怪。
黎君儿又问了一句话,使得陆少冲心中的疑惑又加了几分。黎君儿问道:“那铁风搬到哪里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