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逝姑娘,我们主子交代,不让与你为难,你还是跟我们走吧,也省得连累了邱老板。”一个看上去像是他们头头儿的说道。
又是这样,又是拿邱文来威胁!看来这人一旦有了软肋还真是件麻烦事儿,而这软肋要是被人发现就更加麻烦!想着,不自觉地看了邱文一眼,而这眼光里竟然有些愤愤。
可是埋怨也好,愤愤也罢,有一点她心里还是清楚的,那就是,这失忆还是得装下去。于是佯装有些迷惑的看着邱文,问道,“公子,他们是在跟我说话吗?可是为什么他们叫我水逝啊?你不是告诉我说,我的名字叫紫雾吗?”
邱文回过头来,看着一脸茫然的谭紫雾,心中不由的又动摇起来,看来她应该是真的失忆了吧?如果是装的,那也未免太像了些。
可是他并不知道,如今的谭紫雾,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谭紫雾了,这样的戏码对她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事情。
“水逝是你的另外一个名字。”他低声的解释,也是他最不愿意让她想起的名字,因为那个名字所承载的回忆太过沉重,于他、于紫雾都是如此。
“哦。”紫雾乖巧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那些人,提高了声音问,“喂,你们是什么人啊?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紫雾。”一个声音传来,从对方那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华丽的长袍,箭袖束腰,鼻梁高挺,嘴角刚毅,那幽暗深邃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他缓缓开口,微微扬起的下巴张扬着他高贵的出身,这情景仿佛再次回到了他到孟家抢亲的那晚,也是带了这些个人,也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打扮,几乎让紫雾以为,他是故意的。
而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语气,当年的他霸道张扬,不可一世,话语之间透出的是势在必得;而如今的他,却仿佛少了几分当年的凌厉之气,言语之中流露出的竟有些许的无奈和忧伤……
看到这样的永瑹,紫雾不由得心中一颤,生出一些不忍,再次回到王府的时候,她看得出他对紫雾的悔恨,也看得出他对自己的珍视。正是因为如此,她在王府里才能过的那样自在,才能顺利的惩罚了田旖旎。
而他,也似乎不再是以往那个飞扬跋扈的王爷,桃花树下,他眼中的惊艳她看得到;落水之后,他刻骨的心痛她看得到;芙蓉帐内,他噬骨的温柔她看得到;翊坤宫中,他目光的坚决她看得到;入宫之前,他心中的不舍她也看得到;他对自己的心,一丝一毫,她都看的真真切切!
只是……眼下的情景,真的不能记得你。
藏起了心中的不忍,她有些困惑的看着站在马车前面的永瑹,茫然的摇了摇头,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你是谁啊,我以前认识你吗?”
不出所料的,她看到永瑹的眸子在她摇头的一瞬间黯淡了下去,可是很快又明亮起来,他轻轻的勾起嘴角,冲着紫雾温和的笑。他从未对别人这样笑过,除了她……
“没关系,我们现在重新认识,好不好,紫雾?”没有勉强,没有居高临下,只有小心翼翼。
不知怎的,听到他这样的语气,紫雾的心里竟然泛起一丝疼痛,顺着心脏,蜿蜒的流遍全身。
好,好……她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好字,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马车前面的永瑹,不知不觉,微微红了眼眶。
“紫雾……”这一声出自邱文,并不是没有注意到紫雾的表情,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直到现在……
他这一声轻唤,显然没有让紫雾回过神来,仍是那样旁若无人的望着永瑹,那眼神中溢出的丝丝痛苦,是他在熟悉不过的情景。曾几何时,自己也是用这样心痛的眼神望着她,而现在,她却用同样的眼神望着别人……
他突然有些想笑,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愚。这些年在外面打拼,他早该知道,这世上的事,就像做生意,没有永远一成不变的东西,感情……也是一样。只是他原本以为,那个人,也许会是永瑆,可是没有想到,竟会是他——紫雾的亲哥哥,永瑹!
为什么?他看着紫雾的眼睛,在心中轻声的问,却不知道究竟是在问谁,问她,还是问自己?
“紫雾,你跟他回去吧。”他轻声的叹息,却没有料到自己说出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谭紫雾突然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好看的秀眉轻轻地蹙起,那双如水的眼睛闪动着疑惑、不解,分明是在问‘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他也想要问为什么?可是,有用吗?他们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一切,他邱文不是傻子,感情的事,他懂。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避开了水逝的目光,他将头转向别处,尽量将语气放得轻松。
“为什么?”她终于问了出来,却带着一丝愤恨。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怎么会这么说?他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最信任的人,他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公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心中有太多的为什么要问,张口,却只有三个字。
然后,邱文笑了,她看到他弯起的嘴角,扬起的眉梢,这样清俊的笑容,这个世上,只有他有……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笑,也不敢问他为什么笑,只是那样略带疑惑地看着他笑得俊雅绝世。
他在想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再了解他了?记忆中那些过往依然清晰可见,可却无法让她看透这一抹看似清透的笑容。公子,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在什么时候,渐渐拉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