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弱颜被突然点了名,不由的微微变了脸色。她不是害怕,也不是见不得大场面,只是那个曲容公主可不就是大嫂的娘亲吗?现在曲容公主病重,付素语是肯定会赶过去的。到时候也不知道尚书府那一家子人会不会过去,若是撞上了又免不得一阵尴尬。加上自己上回在万雀楼闹了一场,保不齐付素语还会借着这机会报复自己一番呢!
立在一旁的李皓扬蓝瞳忽闪,看见了纪弱颜面上的犹疑。他借着跟上李世民的机会,擦过纪弱颜的肩膀,低声在她耳畔轻声道了一句,“万事有我。”
这短短的四个字让纪弱颜微怔,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只能看见李皓扬阔步走开,留给自己一个挺拔的背影。直到这个时候,纪弱颜才微微自嘲的笑了笑:这点子小事自己能怕,若是怕了,嫌麻烦了,那琅琊阁以后的麻烦事更多,自己是不是就该撩挑子不管了?
更何况,万事不都有李皓扬那个王爷给自己挡着吗?俗话说的好,就算是天塌了,那不是还有个高的顶着吗?
想到这里,纪弱颜忙不迭的招呼了守在侧门的秋华,让她好生照顾宋夫人,自己去去就回。若是宋夫人醒来了问起,就只管实话实说便是。
这会儿,那些个皇子心底都挂念着曲容公主的病情,一时间也没人顾及上纪弱颜。当她拎起裙摆追出门去的时候,大部队似乎似乎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不过在那大队伍的后面却有一个人磨磨蹭蹭,走的十分缓慢。
纪弱颜定睛一瞧,那不是李皓扬又是谁?嘴角下意识的微微上扬,她便追了上去:每次看见李皓扬那张冰山脸的时候,总是有一股莫明的安全感涌上来。虽然他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是他只要应允过自己的事情,就从来没有食言而肥过。
自从上次自己在他的别苑里面换过衣裳之后,纪弱颜对于他尊贵身份带来的压迫感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悄然散去。想想,好像也只有自己才敢在这座冰山面前开玩笑吧?
一边想着纪弱颜已然是追上了队伍,直到与李皓扬并肩的时候,她的步子才稍稍放缓了一些。悄然扭头,却发现李皓扬微蹙的眉头似乎松开了一些,不过嘴里吐出的话却依旧冰冷,“动作真慢。”
“呃?”纪弱颜倒没有料到李皓扬会开口说自己,旋即是回了一张璀璨的笑脸,作势拎起裙摆微微颔首给他见礼,声音更是甜到发腻,“多谢殿下体恤。”
声线平滑,犹如玉珠落盘,听的人心里微微的酸软。李皓扬步子下意识的一顿,耳上热意上扬,他脚下步子越发的快了一些,“跟上来,与我同乘便是。”
纪弱颜笑眯眯地望着李皓扬被自己戏弄到脸红的样子,心下暗叹:原来这座冰山的软肋居然是害怕女孩子撒娇,以后自己可是要好好利用了。
一行人从琅琊阁的正门下了岐山,直奔着长安铜雀大街而去。东大街热闹之极,同时也是达官贵族的聚集地。而曲容公主的曲容苑就在太极宫北侧,出了玄武门便是。当年李世民之所以能够凳上帝位,少不了玄武门之变的助力。曲容公主因着外面谣传李世民弑兄夺位而羞恼,故意请旨将曲容苑建在玄武门一侧,想要借此封住悠悠众口。
有人正是因着曲容公主替自己扛下了这一份骂名,李世民素来对她都是恭敬有嘉,但是更多的是愧疚和怜惜。几年前曲容公主的夫君扶框将军战死沙场,付素语出嫁,景茜郡主一直在五台山。好容易前些日子景茜从五台山回来,原本以为有她陪伴在曲容身边能够抚平她丧夫的痛苦,可这才几日的时间,怎的就传出了病危的消息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马车到了曲容苑,车还没有停稳,却见李世民跌跌撞撞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一脸着急的询问守在门口的小厮,“长公主人呢?现在怎么样了?”
那小厮面色变了变,有些害怕的看了李世民一眼,啜啜喏喏地应声,“唔,长公主在内厅的暖阁里面躺着,圣上请跟我来。”
李世民心急如焚也没有注意到那小厮神色有些不对,倒是跟在后面的李皓扬和纪弱颜两个人狐疑的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似乎都发现了这其中的猫腻。一行人跟在李世民的身后,直直的朝着后院而去。
才进暖阁的大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哭声,那温顺如猫儿一般的声音,不是刚从五台山回来的景茜郡主又会是谁?
李世民只觉得心下一沉,难不成是长公主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心里发慌,脚下的路也是看不见了。就在他进门的时候,却堪堪被脚下的门槛给绊了一下,若不是李皓扬眼疾手快的上前搀扶了一把,恐怕就要摔倒在地上去了。
“姐姐……”李世民情急之下,竟是直接称曲容公主为姐姐。这却是让躺在榻子上的人,那紧绷着的身子微微一动。
“皇上,”曲容公主轻咳了两声,却是十分合时宜的睁开了双眼,侧过身子去,“皇上您怎么来了?”
李世民见曲容公主还知道说话,面色也不似那将死之人一般的惨白,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您,没事吧?”
纪弱颜立在一旁,也分明能看出曲容公主脸上的不豫,不过不像是病态,倒像是憋了一肚子的怒意无处发泄一般。
曲容公主似乎一时间还没有回过味儿来,当即翻了个身子,给李世民一个背脊梁,“我原本不过是轻微的伤风而已,可皇上一来,那可就真的要气的我没事也变成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