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俞樾云:「按『知』当作『如』,『苦』当作『若』,皆形似而误也。『善哉如若言』,犹云『善哉如若所言』。」黄以周云:「『苦』字误,元刻作『若』,卢校同。」则虞案:绵眇阁本作「苦」,杨本、凌本俱作「若」。
〔八〕 孙星衍云:「说文:『鱢,鮏臭也。』玉篇:『先刀切。』」则虞案:御览、事类赋注引「无」作「不」。
〔九〕 刘师培校补云:「此疑当作『不远取道』,与上『鱢』字协韵。」
〔一十〕则虞案:御览、事类赋注引「乎」作「也」。
〔一一〕则虞案:事类赋注引作「纪得此书」,御览引作「纪有此书」。
〔一二〕孙星衍云:「谓其言可传,不当亡国。」则虞案:御览引无「也」字。
〔一三〕孙星衍云:「古人门席皆有铭。」刘师培校补云:「玉海三十一引『悬』作『垂』。」
〔一四〕孙星衍云:「一本作『缄』,一本作『其』,皆非。『闾』、『壶』为韵。」则虞案:吴怀保、吴勉学本俱作「其」。
〔一五〕则虞案:御览、事类赋注引作「纪有此书,藏之于壶,不亡曷待。」
景公贤鲁昭公去国而自悔晏子谓无及已第二十
鲁昭公弃国走齐〔一〕,齐公问焉〔二〕,曰:「君何年之少,而弃国之蚤?奚道至于此乎〔三〕?」昭公对曰:「吾少之时〔四〕,人多爱我者,吾体不能亲〔五〕;人多谏我者,吾志不能用〔六〕;好则内无拂而外无辅〔七〕,辅拂无一人,谄谀我者甚众。譬之犹秋蓬也,孤其根而美枝叶,秋风一至,根且拔矣〔八〕。」景公辩其言,以语晏子〔九〕,曰:「使是人反其国,岂不为古之贤君乎〔一十〕?」晏子对曰:「不然。夫愚者多悔〔一一〕,不肖者自贤,溺者不问坠〔一二〕,迷者不问路。溺而后问坠,迷而后问路〔一三〕,譬之犹临难而遽铸兵,噎而遽掘井〔一四〕,虽速亦无及已〔一五〕。」
〔一〕 则虞案:说苑敬慎篇作「鲁哀侯弃国而走齐」。御览九百九十七引作「鲁哀公」,「弃」作「失」。治要、类聚亦作「失」。作「昭公」作「失」者是,指海本已据改。
〔二〕 王念孙云:「『齐』字涉上句『走齐』而误,当从御览作『景公问焉』。治要作『齐景公问焉』,亦衍『齐』字。」则虞案:指海本已改作「景公」。
〔三〕 王念孙云:「案类聚、御览并作『子之年甚少,奚道至于此乎』,『道』,由也,言何由至于此也,『此』字正指失国而言。说苑作『君何年之少,而弃国之蚤』,无『奚道至于此乎』六字。今既从说苑作『君何年之少,而弃国之蚤』,又从晏子作『奚道至于此乎』,既言『何』,又言『奚』,既言『弃国』,又言『至于此』,则累于词矣。」苏舆云:「治要作『子之迁位新,奚道至于此乎』。」则虞案:指海本从御览改。
〔四〕 孙星衍云:「一本作『吾之少时』。」则虞案:黄本、吴勉学本正如此。
〔五〕 则虞案:说苑作「人多爱臣,臣爱而不近也」,御览九百九十七引「体」作「礼」。汉书贾谊传「所以体貌大臣」,注:「谓加礼容而敬之也。」
〔六〕 则虞案:说苑作「人多谏臣,臣受而不能从」,御览「志」作「忌」,「用」作「从」。
〔七〕 苏舆云:「王氏杂志『好』作『是』。」王念孙云:「案『则』本作『以』,『是以』二字,乃推言其所以无辅弼之故,今本作『是则』,亦后人以说苑改之。治要、类聚、御览并作『是以』(今本类聚脱『以』字,御览脱『是』字,唯治要不误)。」黄以周云:「『好』字误,元刻作『是』。」则虞案:说苑「拂」作「闻」,「辅」下有「也」字,治要、御览引「拂」作「弼」,治要又无「而」字。指海本「好则」已改为「是以」。
〔八〕 王念孙云:「案治要作『孤其根荄,密其根叶,春气至,偾以揭也』。偾,仆也;揭,蹶也(大雅荡篇『颠沛之揭』」)。秋蓬末大而本小,故春气至,则根烂而仆于地。类聚、御览并作『孤其根本,密其枝叶』,今本云云,亦后人以说苑窜改。说苑作『恶于根本,而美于枝叶,秋风一起,根且拔矣』。程氏易畴通艺录曰:『蓬之根孤,而枝叶甚繁,既枯,则近根处易折,折则浮置于地,大风举之,乃戾于天,故言飞蓬也。说苑言「拔」,盖考之不审矣。曹植诗云:「吁嗟此转蓬,居世何独然。」又云:「愿为中林草,秋随野火燔,糜灭岂不痛,愿与根荄连。」可见蓬转而飞,不得与根荄连,是折而非拔也。司马彪诗云:「秋蓬独何辜,飘飖随风转,长飙一飞薄,吹我之四远,搔首望故株,邈然无由返。」若蓬遇风而拔,则故株随枝而逝,安得云「搔首望故株」邪?』念孙案:程说甚核。又案:晏子作『孤其根荄,密其枝叶』,『密』与『孤』正相对;说苑作『恶于根本,美于枝叶』,『美』与『恶』亦相对。今本晏子作『孤其根,而美枝叶』,『美』与『孤』不相对,两用晏子、说苑之文,斯两失之矣。」黄以周云:「按古人文字多以相错见义,此文当以『孤其根而美枝叶』为正,根言孤,以见枝叶之密,枝叶言美,以见根之恶,诸书所引,欲取文字正对,以意改尔。『根且拔矣』,当依治要作『偾且揭』。说文:『偾,僵仆也。揭,高举也。』蓬至秋,既仆于地,大风举之,终且高戾于天,程说是也。」刘师培补释云:「二说均非。『孤』者,『窳』之假字,『窳』亦恶也,史记五帝本纪『皆不苦窳』,货殖传云『以故呰窳』,荀子议兵篇云『械用兵革,窳楛不便利者弱』,『窳楛』,即『苦窳』也。『苦』训为『恶』(周礼典妇功『辨其良苦』,『苦』与『良』对文。管子小匡篇『辨其功苦』,房注:『谓滥恶。』),则『窳』意亦与『恶』同,『窳其根』者,犹言『恶其根』也,故说苑以『恶』代『窳』。」则虞案:黄本作「美其叶」,指海本作「偾以揭也」。
〔九〕 苏舆云:「治要『辩』作『以』,无下『以』字。」则虞案:杨本「辩」作「辨」。
〔一十〕则虞案:杨本脱「古」字。
〔一一〕孙星衍云:「『者』,御览作『人』。」俞樾云:「按『愚者多悔』与『不肖者自贤』,两意不伦。说苑杂言篇载越石父曰:『不肖人自贤也,愚者自多也』,即本晏子之言。疑此文本作『愚者自多』,传写夺『自』字,浅人妄补『悔』字耳。」刘师培校补云:「御览七百四十一引『悔』作『侮』,义较长。」于省吾云:「按俞说殊误。下云『溺者不问坠,迷者不问路』,即承『不肖者自贤』而言;『溺而后问坠,迷而后问路,譬之犹临难而遽铸兵,噎而遽掘井,虽速亦无及矣』,即承『愚者多悔』而言。两段文义较然,俞说未照。且前半均系昭公自悔之词也。」
〔一二〕王念孙云:「案『坠』本作『队』,『队』与『隧』同,广雅曰:『队,道也。』大雅桑柔传曰:『隧,道也。』『溺者不问队』,谓不问涉水之路,故溺也。『不问队』,『不问路』,其义一而已矣。荀子大略篇『迷者不问路,溺者不问遂』,杨倞曰:『遂,谓径隧,水中可涉之径也。』是其证。后人误以『队』为『颠坠』之『坠』,故妄加『土』耳。治要引正作『溺者不问隧』。」苏时学云:「『坠』,犹『坎陷』也。」苏舆云:「『坠』当依荀子作『遂』,诗载驰篇『大夫跋涉』,释文引韩诗曰:『不由蹊遂而涉曰跋涉。』淮南修务训高注:『不从蹊遂曰跋涉。』二『遂』字与此义同。作『坠』者,盖误文。」则虞案:指海本已改为「隧」。
〔一三〕苏舆云:「治要无此二句,非。」
〔一四〕孙星衍云:「说文:『噎,饭窒也。』」俞樾云:「按『掘井』与『噎』无涉,说苑杂言篇作『譬之犹渴而穿井』。」刘师培校补云:「御览引『噎』上有『临』字,当据补。」
〔一五〕孙星衍云:「『速』,御览作『悔』,说苑杂言篇以晏子为越石父也。」则虞案:御览引无「亦已」二字。
景公使鲁有事已仲尼以为知礼第二十一〔一〕
晏子使鲁〔二〕,仲尼命门弟子往观〔三〕。子贡反,报曰:「孰谓晏子习于礼乎〔四〕?夫礼曰:『登阶不历,堂上不趋,授玉不跪。』今晏子皆反此,孰谓晏子习于礼者〔五〕?」晏子既已有事于鲁君〔六〕,退见仲尼,仲尼曰〔七〕:「夫礼,登阶不历〔八〕,堂上不趋,授玉不跪。〔九〕夫子反此乎〔一十〕?」晏子曰:「婴闻两槛之闲〔一一〕,君臣有位焉,君行其一,臣行其二〔一二〕。君之来遬〔一三〕,是以登阶历堂上趋以及位也〔一四〕。君授玉卑,故跪以下之〔一五〕。且吾闻之,大者不踰闲,小者出入可也〔一六〕。」晏子出,仲尼送之以宾客之礼,不计之义〔一七〕,维晏子为能行之〔一八〕。
〔一〕 苏舆云:「『景公』当作『晏子』,传写误也。」则虞案:元刻本、活字本「有」误作「布」。凌本此章以下各文皆无。
〔二〕 则虞案:韩诗外传四、论衡知实篇作「晏子聘于鲁」,初学记二十一引作「使鲁」。周廷寀云:「春秋齐使聘鲁,自襄公二十七年庆封之后,于经更无所见,盖诸子之寓言也。」
〔三〕 则虞案:元刻本、活字本、嘉靖本、绵眇阁本「弟子」二字互倒。
〔四〕 则虞案:元刻本、活字本「子」下复「子」字。
〔五〕 则虞案:韩诗外传作「上堂则趋,授玉则跪。子贡怪之,问孔子曰:『晏子知礼乎?今者晏子来聘鲁,上堂则趋,授玉则跪,何也?』孔子曰:『其有方矣。待其见我,我将问焉。』」论衡亦作「门人问孔子,孔子不知,而问于晏子」。窃疑此章似有重复,自「仲尼命门弟子」至「既已有事于鲁君」,古本晏子似无其文,外传始有之。论衡盖亦据外传为说,后人又复据外传增入此段文字。初学记所引,犹存旧贯,可证也。元刻本、活字本、嘉靖本脱「孰」字。
〔六〕 刘师培补释云:「『已』,即『既』也。盖一本作『既』,一本作『已』,后人并而一之。」
〔七〕 则虞案:初学记不重「仲尼」二字。
〔八〕 则虞案:外传、论衡、初学记皆无「登阶不历」句。
〔九〕 则虞案:此二句见曲礼上。
〔一十〕黄以周云:「初学记文部作『夫子反此,礼乎』。『礼乎』,二字句,今本脱,当据补。」则虞案:「此」字即指上「礼」字而言,不必再出「礼」字。
〔一一〕孙星衍云:「『槛』,疑当为『楹』字之误也。」卢文弨云:「『槛』讹,元刻作『楹』。」
〔一二〕则虞案:外传作「夫上堂之礼,君行一,臣行二」,初学记引亦无二「其」字。郑玄注仪礼聘礼,三引皆无「其」字,当据删。云「两楹之闲」者,仪礼聘礼「公侧袭受玉于中堂与东楹之间」,注:「中堂,南北之中也。入堂深,尊宾事也。」李如圭集释云:「中堂,堂东西之中也。是为两楹间。」后儒于「中堂」与「东楹」疏说各异,证以晏子此文,是两楹之间即中堂。云「君行一,臣行二」者,指行于堂上而言。仪礼「公侧袭受玉于中堂东楹之间」者是也。盖主君在东,聘臣在西,臣向东行,君步阔,臣步狭,是君行一步,臣趋而行二步。
〔一三〕孙星衍云:「初学记作『速』,说文:『速,疾也,籀文作「遬」。』黄以周云:「初学记作『君之所来速』。」则虞案:外传作「今君行疾」。
〔一四〕黄以周云:「『及』,初学记作『反』。」则虞案:外传作「臣敢不趋乎」,无「登阶历堂上趋」等字,外传非也。「登阶历堂上趋」者,聘礼曰:「宾入门左,介皆入门左,北面西上,三揖,至于阶,三让,公升二等,宾升。」注:「先宾升二等,亦欲君行一,臣行二。」疏云:「诸侯阶有七等,公升二等,在上仍有五等,而得云君行一,臣行二者,但君行少,臣行多,大判而言,非谓即君行一,臣行二。」左僖二十八年传:「子玉使宛春告于晋师曰:『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子犯曰:『子玉无礼哉!君行一,臣行二,弗可失矣。』」又左襄七年传:「卫孙文子来聘,且拜武子之言,而寻孙桓子之盟,公登亦登。叔孙穆子相,趋进曰:『诸侯之会,寡君未尝后卫君,今吾子不后寡君,未知所过。吾子其少安。』」韩非子载穆叔语:「今子不后寡君一等。」是其证。朱子语类问行一行二之义曰:「君行步阔而迟,臣行步狭而疾,故君行一步而臣行两步,盖不敢同君之行而践其迹也。」是「趋」之义也。
〔一五〕则虞案:礼记「授立不跪」,注:「不跪不坐,为烦尊者俛仰受之。」少仪「受立授立不坐」,是通授受言也。聘礼:「宾升,西楹西东面,摈者退中庭,宾致命,公左还,北乡,摈者进,公当楣再拜,宾三退,负序,公侧袭受玉于中堂与东楹之间。」注:「东楹之间,亦以君行一,臣行二。」疏:「两楹之间,为宾主处中,今乃于东楹之间,更侵东半间,故曰『君行一,臣行二』也。」是受玉之礼也。受玉之礼,君独见于以尊宾,故无赞,经不言臣立臣跪,此云「跪」者,足补仪礼之略。又案:主君返玉,遣卿于馆行之,礼有明文。此云「君授玉」,当作「授君玉」。论衡「授玉不跪,晏子跪」,是亦言授君玉,而非君授玉。韩诗外传作「今君之授币也,卑臣敢不跪乎」,尤非。授币行于私觌时,聘礼云「公用束帛」,注:「致币也,言用尊于下也,亦受之于序端。」公食大夫礼侑宾云:『公受宰夫束帛。」是此亦宰夫授之,非亲授也。当从晏子作「玉」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