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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余读易至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顺德积小以高大未尝不三复太息也曰嗟夫圣人取象立教教天下后世以慎始也微矣哉夫木生地中始于萌甲慎养焉至于蔽日干霄以成其材君子法之德业事功自隐而着由近而远至于泽天下传后世曷不于始之慎以渐也积累细微以至高大者乎永丰汪君子才以进士来令海宁不数月而按浙台察高君檄奖之为凡司民社者劝夫高君职在监临激扬佐 天子黜陟赏罚为庙堂所凭依似非阿私溢美者殆观风于始政有所试而誉者耶又数月汪君政益精明民且向服则徧存耆耋旁求隐沦乃亦跋涉百里访予紫云山中炙其容恂恂听其言温温与处终食而恬朗渊密若不可津涯予一始见而其终远且大者不啻得十二三矣于是则知高君鉴裁之不苟也夫当宁宵旱民瘼而进士者又 主上所亲擢而留意者也未烦他事而以邦本托之可不谓重乎而况其后之远且大者固将于此蓄锐养高为公辅之潜地乎夫天下之休戚在县县之休戚在令令非其人虽有善治德且上阏而泽不下究故令之刑赏不及于天下而天下之治忽由之故曰知所厶为县则知所以为天下矣抑予将有告也县封濒海岁比不登八历年矣富民室无葢藏贫民采食草木实以苟旦夕今则弱者嚬呻踵继为沟中之瘠强者椎埋剽攻闾里数惊而官之敛也日亟民之生也日蹙奈何哉令者受之于其所临辖者也而所临辖者又有所受之也令胡能御其亟也缓之而已耳胡能纾其蹙也息之而已耳然而息非缓不能也缓则非直不之奖也或将有绳督而谴诃之者于是深自笃信屹不为动非贤者不能也汪君所谓今之从政之贤者非耶葢激劝之典悬于上出于一时而士之所学所养则蕴蓄于中而定于平生平生有是学有是养则自立者素矣彼悬于上而出于一时者得之无加荣焉不得亦无加辱焉守之有定力居之有恒德久而上孚下戴政成民阜追古循良行将近被玺书远存尸祝又进而位弥高治弥远泽弥广功弥崇纪太常勒景钟固当然也奚直今日监司之檄奖乎哉予病且远不获与闻幽明之故因忆所得于升之义爰述汪君始善而望其永终誉也汪君或亦一寓目于野人之谩言已乎

赠医吕生序

予抱病入山垂二十年长林邃谷却扫深扄僵卧如蛰非行药不出户非看山对月未尝一钩吾帘也周行搢绅之士惟平生金石交迂葢联榻信宿而去然岁不一见城市之人虽亲旧月不一见日或与接者同业之农圃樵牧而已有事之卜医诗酒者而已然乐善怀贤之衷犹耿耿焉弗以病沮也夫唐虞之隆乃有巢许两汉之治厥有君平伯休唐未之盛亦有杜生篾叟妄意圣世独将尽罗英贤于岩廊官使而野无一遗乎哉心存神往庶几卜医樵牧之间万一遇之嘉靖丙申之秋吕贞夫氏访多山中其貌退然其言纳然与之讲学论医及其乡之故则白云以上丹溪以还其中汨汨然而未涯也斯殆学不售而隐于医韩退之所谓有托而逃焉者非与然其医以先根本后标末为要与时之急功罔利者殊科以是知而求之者亦鲜而贞夫将返其乡矣夫学不售而托之医医复非时所识而不售也吾是以悲末俗之难谐而重叹贞夫之穷已夫予迂拙无似学成无所于用艺复无可托焉而误为时所指目咎往追来宁甘毕世卑卑但巳乎贞夫行矣吾闻姑蔑之墟山水奇奥仙灵所隩异人有道者之所常隐也子归探烟云穷缥缈而邂逅焉为我语之曰海上紫云山中许相卿者一杖一笠将从尚平抗迹远影于五岳名山其毋俯睨我也哉

赠医张君序

昔岁予得寒疾汗之而体熯如下之而腹果如滞下赤白又复乘之若是者五日夕弥加而益剧众工相率引去曰嘻技无余巧矣病似不可为矣张君后至脉之曰左尺细而实右寸弦长而关伏不舒重乃得之若微雨沾沙若轻刀劘竹也病深脾肺而贤有根过劳不内虽亟可药也投之云云浃旬予病良巳时乏无侈贿予欺焉张君曰吾岂以为利得一言赢千金矣则曰诺巳而予遗迹万山中张君日操针石以应富贵人之求不时速吾言而予遂逋之至今顷岁张君未至予病暑张之乡人冯氏本义治之有瘳焉

赠吴山人序

予昔改葬先孺人用吾情焉尔矣逮葬先府君取堪舆家言读之葬若何福及后人吾屹然葬若何害及先人吾私瞿然犹私幸其未必然也读之终篇细吾不及知大至于王者办方建国宅中图大都天下上游往往当山川大交会则与诗书所称迁豳卜洛定邑楚丘言不袭而意同然则择地有术自古巳然予末之察也巳矣夫圣人与道同体与神同用有形与数者莫能遁也而犹人谋之术鬼谋之卜何与慎之至也于是怃然悔恻然痛吾于吾亲弗致其慎弗厝以安将焉用学于古乎俗乃以亲徼利吾顾不能远害尚将比数于人巳乎庶几邃斯术者十年往来于怀也自吾所见今之为堪舆言者可十百数耶犁然当于心切然近于理者可一二数耶高视大言者率迂诞无可凭惑斯亦庶乎其非诬者耶子母谒也吾尚将传施母为世之母人子者劝子盍勉终焉企夫古之孝者为世之人子劝椿揽涕而谢曰幸矣遂为之序

孙母悼诗序

齐鲁古礼义之国而登又宋贤苏子瞻宦游之地文章所熏染礼乐所渐磨士风之秀如登长公之门志籍所载班班也然风俗与化移易吾乌知今尚能如古所云否耶登人孙朝仪丧其母将禫矣墨容孺慕犹初丧也人始见其然以为适然至其矣于是历与望景参以蓍龟不崇朝而先孺人宅兆定昔者纷纷之说居然罅裂孔漏无复遗余矣嗟夫世之言地理者固有若人哉爰志其所鉴定吉地如干所于后使知斯人之不易遇斯地之不易得也

吴氏二母挽歌序

古挽歌之作哀死也人情莫不乐生则死而哀之情也然知其人知其亲为之哀可也哀发之歌而歌之挽亦可也不知其人与其亲而挽之而歌之世罔利至于星卦谬悠割应谲妄鄙哉浅之乎龊龊尔愈下矣孔子称小道必有可观若是者吾何以观焉今年秋庄渠魏子弘斋陆子书来曰治堪舆家者临川吴子兴授受渊博神识超诣可方也留之山中考论信宿其合于今之人者鲜矣夫其不合于古之人者亦鲜矣夫犂然当于心切然近于理矣夫葢二气潜乎地中流行翕聚无一定之形有自然之理人泥其迹子兴于其性情求之人因物而迁子兴用志无所分也昏明宜其悬殊尔伤哉里之人莫不孝椿而贤施之能母也与椿游能言者又诗挽二母以相其哀椿见余杖而跪面深墨泣数行下曰先生忍独无言耶曰起子母谒也吾先吾子有意矣予知子施母之审也曩岁旅食子家百所当须先吾意具每客如归五年一日予喜其诚寓于馆或浃月未尝识其及堂之声踰阈之迹予钦其肃观乎子兄弟而予难其慈予知子施母之审也子戴母予弗知然于子兄弟征之殆亦德不后人言不先人皆可哀也诞非吾学也是谀死以媚生非诬乎诬与诞非人情君子不由也自余胜冠出从邑贤士大夫游馆于吴氏初吴氏子椿之母戴生椿及其弟髫而死其父念戴重伤其子也慎择配于其里得施氏女之处者曰是可以母吾子矣既归室咸宜之巳有子而诸子者若不知其异所出也越若干年施又死阖室为恸而椿特甚曰吾亡吾母得母而吾母为不亡今而后巳矣乎痛吾三子之卒单痛吾母重不幸二辽鷇之再殒其天痛吾父之内顾而独艰呜呼天乎后常然予于是知古今人不相及之言为朱信盖于斯人征之而又窃嘉之去母子之爱天性也孟氏论爱其亲者孩提之童皆知之至论大孝自舜而外无取焉夫亦以根诸性者人人同见外物而迁焉者众云耳朝仪当盛年诱其外汨其中者方殷也而哀思着于人无间人谓登俗多厚昔人之教之泽之远则然也然朝祥暮歌密迩圣人之居短丧安稻锦非所谓速肖而升堂者乎朝仪虽陶于俗者深抑其至性可嘉已于时与交者相率诗歌扬之而以序属予予粤自能言夙抱斯痛蹈于躬触于所同而言发于衷者视常情宜切也故序之

送徐贡士序

朝仪守经待举连试辄绌廪食学宫若干年嘉靖巳亥有司以限年校艺贡之春官予卧病岩穴未识朝仪族季某者朝仪婿也来请言重其行季饫谈朝仪予耳熟焉殆确愿笃塞家不闻子弟之过州里称善人者也朝仪家山海回合之乡饶蟹稻邃林囗咏志食力足以终老囗惟其先人授经之意不忍但巳而勉为兹行庸讵有所固必于时巳乎予闻古之君子不必于仕不必于不仕惟其时义云尔故其处无慕其出无营晏然犹一日尔古日益远俗日益偷忠信廉耻之风微声华势荣羣赴旅逐举世穰穰若当然也浮言媒之巧宦梯之天下风传壑趋之以徼非望以尸非据苟徒利之安知分偷且守之安知道身徇外物而胥与为存亡如肺腑然况能以身许国为养士之报乎哉流俗千变秉彛万古信道超俗夫岂无人而予屏迹离羣不得而见之矣朝仪试大廷服官政所素养而时措者何居乎然即其无固必之心掺其确愿笃塞之素随所遭值不汽其初虽于君子之道未敢谓然然而于彼有间矣朝仪行矣漠然而往泊然而来任时尽分不辱有司之贡乃今于若而人有望也祖道之宾母徒等朝仪于西笑者哉

聚庵遗稿序

聚庵遗稿者参知江西布收屠公作也公殁久之公孙承宪奉稿来以序请予病不能辞固以请绝欲得之则受而讽焉业未半慨然曰诗惟其人亦以其时哉吾意公长厚而不屑于刻核者也雍裕而无事于委琐者也恬休而鄙厌夫躁竞者也若非然者何其言之澹而旨近而旷悠然而永耶洒然而无畔援希羡耶想当斯时朝野清谧宪度端廓举错明允中外卿士大夫咸得守业遵职奉法循理而以其暇节劳逸对景象事观游舒笑咏怀上念旧以寓其情虽其情亦不自知其然也时则然尔诗可以观信矣哉予尝谓诗意无穷而人思有限以有限之思追无穷之意栗里少陵不得工也夫亦各遇其时各写其情焉尔矣若夫问津莆阳寻泒江西拾级元丰睥睨长庆以瑕瑜玉石否臧诸作其韵度品格于唐末宋氏二百年之余而剂量进退公于其间予弗能知也惟其人以其时焉巳矣杂文思致称是诗特三之一云

省心录序

省心录老宋处士林君复氏之言也录称善恶得失事理成败要皆为省心设讽议谆复又将寓夫闵俗觉人之意焉夫君子由一心以达万化尽吾性而已尔于成败得失乎何有兹乃以之省心类事惩而力制者时濂洛之学未明于天下耶然而约其外警于中固日用不知者趋善之助焉尔矣尚论其世宋治方隆处士隐操诗名高一时意其被发行歌洗耳濯足以为洁者今读其书恻然欲人同归于善非忘世者之闻其卒也诗曰茂陵他日求遗稿犹喜曾无封禅书于呼远矣又非省心之言之所能尚也司谏泰和胡君适尹海宁政先敦俗而后听讼读是编而喜之曰违道不远谕俗为近盍户说吾民以省心将有资于理乎使来属予序而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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