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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叹春风 (1)

那一天,我就在这桃花林中,与你来彼此相望着我们的前世今生;那一月,我开始苦苦地修炼,从此不为名利,只为了再次能与你来相见;那一年,我如此的坐在宫殿的门口,不为了什么华众,只是为了等待与你的一次相见;那一世,我叹悲叹喜又叹无言,不是为了修成仙,而只是为能够与你再次相见。

到了那一年,我坐在宫殿的门口,不是为了膜拜,而只是为能够与你说上一句好久不见;到了那一世,我等来的却只是物是人已非,才明白不为美貌,只为能与你相牵;只是,就在那么一天,我又失去了所有,如此抛却了信仰,如此舍弃了轮回,只因为,那曾经在这诛仙台灼灼的桃花,早已失去依稀的颜色。

我此时才发现,我爱的一直是你。

而那个名为朱雀的女孩,不过是我一直以来自欺欺人,当成你的替身而已。

只是现在我才发现,终究还是晚了些。

师父说的没错这个天界真是一个很是无聊的地方。我就坐在这个诛仙台上,赤着洁白如玉的双足这么随意地晃荡着,而我身边的仙童则是已经被我吓得不敢说话。我就这么望着诛仙台下飘渺的白云,心中想道:我要是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就很轻松了呢?这诛仙台,顾名思义。就是只要从这里直接跳下去,便会直接被九天十地诛仙煞气所伤,直接魂飞魄散。这里就是这个天界处理罪仙的最佳场所,这里也是我最为喜欢的地方。

那个刚刚位列仙班的小仙路过了这里,他睁着一双很是懵懂的眼睛看着我,他也还不知道这里就是诛仙台。他就站在这不远处,很是好奇地问道:“不知这位仙君多少年岁了?”

我不由得笑了笑,回答道:“我都忘记了呢。兴许是十万岁,也兴许九万岁。我可是一把老骨头了呵。”我轻轻的躺倒在了诛仙台上,半眯着自己的双眼,抬手就扯掉了自己玄色的簪缨,任由那一头的红色长发散落了这一地,就让这冰凉的诛仙台显得更加的冷冽。这一袭素衣就被这诛仙台的冷风吹动得翻飞,那青织金丝的领子被我随意的扯了开来,露出了自己一抹锁骨。

一抹冷艳的锁骨…小仙童一脸的此时胆颤心惊的表情,他狠狠的偏过头,一副非礼勿视的神色。我不由得低低笑了笑,那笑声显得格外的邪魅,全然不似什么仙家的傲然。

我闭上了眼,抬手轻轻的抚摸自己的锁骨,引得仙童和小仙两仙同时倒抽了一口气。“刘菲仙君……”诛仙仙童此时有些唯唯诺诺的出声,他此时很是拘谨的站的很远,因为这个诛仙台的煞气格外的浓重,只要近了些便会损了修为。而我,却是丝毫都不在乎,就这么把这里当成了花园。其实说实在的,这里到也是清净的很,很是不错。我就这么侧脸望着他们,轻轻的眯眼,用手指在自己锁骨上面摩挲。那块伤疤现在依旧在呢,那是一道深深地牙印,已经深深刻入自己的骨头里,过了这不知多少年那痛似乎还依旧记忆犹新呢。

“好吧…就让我来给你们讲这么一个故事吧。”我淡淡的开了口,“这是关于我的故事。”说完,我又顿了顿,目光落在了诛仙台边上那不停纷纷扬扬的桃花之上,曜石一般的眼行闪耀出了有些柔和的光晕,这一时之间我的视线竟是有些朦胧起来。

正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一叹:

三月的春风在此时徐徐的吹起,卷着那嬉笑之声掀起了这些女子的衣裙,卷着那些柳絮掠起了这些湖面的波光粼粼,卷着那万世的暖阳吹开了这桃花粉黄色的花苞。勾栏里面的女子就如此伸出了纤纤细手,托起那么一捧粉嫩的桃花,相互嬉笑着如此泼洒。被这些桃花淋个满身,却也不恼,就是这么挥上一挥长袖,抖落着这些粉色的花雨。留下了这桃花温柔的余香袅袅一般地飘散而去。

我就坐在了这酒楼窗边,浅饮着这么一杯清酒,眯着眼看向这世间的繁华。为了这次的下凡,我将自己一头的红发化为了这满头的青丝,就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我才又很是不得已的换上了一身看起来很是的白衣。巫韵说过,不管我再怎么打扮,都还是那么一身顽劣的骨头。我不由得还是撇撇嘴角,就这么做足了样子。有着几个小童如此嬉闹着,挽着由木条编织而成的小花篮,又往这里面装满了桃花。那一根根粗粗的手指很是用力,满手的桃花汁香,他们随意就将这花汁抹在了自己的衣摆。又笑着,用着很是稚嫩的童音念道:

有道是: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我就这么望着那群稚童渐渐的远离,起身留下了几两的碎银,撩开自己的衣摆,离开了这酒楼。

我乃是白虎,本名为刘菲。这次下凡就是为了来唤醒这桃仙,桃谷仙子。几年之前,巫韵师父观测星象之时,发现了桃谷仙子的本命星宿有所异动。所以玉帝就来让我来这里看看,其实我是明白的,我们四神内部里面出现内杠。青龙与我关系素来就是不合,玉帝怕我惹出事来,便要遣我来下凡跑腿。只是对于玉帝最后一句话,终究还是让我有些心烦,他说:“白虎倒是与桃谷仙子很是相配。不如就等桃谷仙子重返天界的时候,把你们两人的婚事办了吧。”我和桃谷仙子?我不由得冷哼一声,却是被玉帝狠瞪了一眼,我终究便不好再去怎么抱怨。只是心想惹急了我我就让我师父收拾死你。

就这么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来相伴一生吗?真是太荒唐了。况且,还是一只大老虎和一棵小桃树,怎么说都让我觉得荒唐至极了些。我自己理了理洁白的衣襟,踏着这一路的桃花走到一间佛庵的门口,那朱红色的大门已经被这时间给弄得斑驳了些许,不过却是依稀可以看清这些木材嶙峋的身骨。在这不停纷飞的桃花之中,我抬起手轻轻的敲开了那一扇就快要支离破碎的门……猛然之间,那无尽的桃花香浓烈得扑面而来,香不媚,娇不妖。这满院的粉色霎时间开放,就是如此的一副灼灼之景。就如同是一卷无比淡柔的轻巧水墨画如此的铺开在自己的面前,此时桃花的清香夹杂着这泥土香气在这空气之中缭绕。

我望着那个正在为这桃树整理着树枝的女子,一时间竟然是不忍去上前打破这无比瑰丽的画面。这时一袭粉色的长裙就烟烟袅袅的交叠在这花瓣之中,那亭亭玉立的身姿就在这花间格外的楚楚动人,一头青丝随意的散落下来,倾泻在自己身后。我便提步,走了上前去:“姑娘可是桃谷?”她却是并没有回头,只是颤了颤身子,淡淡的开口说道:“看来玉帝倒是知道我已经醒了。”声音很是清冷,到是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她轻轻的转过头来,一时间就更是让我措手不及。那是如此一张平凡的面孔,眼睛不是大也不小,嘴巴不是厚也不薄,皮肤不是白也不黑,面颊不是圆不尖,在这无比灿烂的芳华之间就更加的不值一提。平凡得让我有些语塞。她轻轻的睨了我一眼,就开口道:“那我就随着仙君上天吧。”

这不紧不慢的语调,越发的显出她平凡,平凡得让我感到了无尽的厌恶。我厌恶自己居然是要与这样平凡的女子成婚,真是太可悲了!我扭过了头去,念出了法诀施展出了法术,带着她入了那天界。

这在错的时间遇到了一个错的人,就是一种绝顶的荒唐。如今,对于我来说这不仅是一种荒唐,更是一种奇大的耻辱。

我不由得抿唇不语,她也是低着头不做声。只有那淡淡桃花香味在这春风之中凌乱了……第二叹:

到达了天界,很快就有着各路的仙人来迎接桃谷仙子归位。就在这一天,天空之中出现了一颗粉色的星星,并命名为桃谷。桃谷仙子就被这众仙一起簇拥着,向那大殿上走去。临走之前,她静静的望着我。那双有些平凡的眼眸之中闪烁出来些许的哀伤,只不过是我此时并没有注意到罢了。

到了傍晚,我又回到了四神兽宫。青龙那个家伙,朱雀还有玄武正坐在这花园里面。此时青龙正眯眼同着天真活泼的朱雀打着趣,而玄武则是闭目不语神色很是安详。那个青龙与我年岁很是相当,有一头青色的头发,很是喜欢身着玄色长袍,平日里总是一副莫测的表情。而朱雀则是一个很是心直口快的姑娘,拥着一头白色的长发的她也拥有着热情的心一样,就这么灼烧着每个人。而玄武看起来则是一个看起来很是有些沧桑的中年模样,一头黑色的长发整齐的束起来,总是身着着这么一袭藏青色的衣服,到是显得有几分和蔼可亲的样子。淡淡的光华就笼罩在了他们的身上,泛起三色的光芒。此时晚风习习,却是带走了思绪的千丝万缕。

朱雀很是眼尖地发现了我的回来,便很是激动地跑了过来拉着我的手,道:“刘菲,刘菲。那个桃谷仙子可是生得那般绝世美貌?”她的一张小脸在此时浮现出来了一分期待与踌躇。她的那双血色的眸在此时格外的明亮耀眼,就如同是那人一样。我轻轻的抬起手揉乱了朱雀的头发,有些宠溺一般地笑着回答道:“她的容貌平凡,真真的不及你的那怕半分。”她听我说完了,不由得呼出一口气,随即面色就又红了起来。她有些羞涩地看了看青龙,又呐呐说道:“其实,我只是好奇罢了……”

青龙轻轻抿了一口清茶,笑着注视着朱雀,但是他的目光却又浅浅的扫过我一眼。

看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你输了”。我的拳头在此时不由自主的握紧,一双牙齿上下的摩擦,很是努力的将自己的怒气强行抑制了下去。他起了身,朱雀就立刻松开了我的手,又蹦蹦跳跳的跑到了青龙身边,与他轻声的交谈起来,此时是如此的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而我的手空荡荡的,心也是空荡荡的,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连我自己的心都给抽空了。

我是喜欢朱雀的,从我被巫韵师父带到天界开始我就喜欢,只是我却是一直都有没说罢了。青龙是知道,玄武也是知道,唯有那个朱雀却总是不明白的。玄武师兄有些懒懒地抬起来了眸,便起身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袍有些高深莫测地看了我和青龙一眼,便就此道别离开……青龙此时在朱雀的耳边轻轻的呢喃了几句,朱雀立刻就羞红了脸,有些唯唯诺诺地娇羞的点了点头,乐呵呵地就笑着跑开了。这一下这个偌大的花园里,就只剩下了我和青龙。他那么坐着,我这么站着。彼此之间也只不过就是相隔三步的距离。此时的天色渐黑,夺目的霞光就给这青龙的五官撒上了光芒,同时也给镀上了阴影,浓重的甚至无法去化开。我轻轻的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彼此之间都是没有做声。此时的四周静静的,这时间就如同在这一刻突然停滞了一般。

“我将会迎娶朱雀的。”青龙首先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寂静,用着冷冷的声音开口说着,只是他的面上却是全无哪怕一分的欣喜的意思。我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自己的喉头不停的上下涌动,仿佛就是有着千言万语就此正在酝酿着,就等待着喷发而出。然而这一切却只是这么徒劳的哑了声音,只能默默不语。那个青龙似笑非笑的神色在此时此刻却是显得有那么些嘲讽狰狞,我狠狠的反驳道:“可是你根本就不爱她!”他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在此刻格外的阴冷,若如那青色的鳞片抚过自己的皮肤一样冷冽。青龙轻轻的挑起了眉,道:“我爱或是不爱究竟与你何干?别再去妄想些什么了。你再如何也不过就是一只无比卑贱的妖虎罢了,你再怎么做也是无法去改变自己那卑贱的血统的。别以为师父给你什么,你是给不了朱雀幸福的,而且你也没资格同我争。”

我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幸好这时的天色很暗了,青龙已经看不清我惨白的神色。他轻轻的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与朱雀彼此之间已经心意相许,你这又是要何必呢?况且玉帝大人已经准备要将桃谷仙子许给你了,你倒是也不会寂寞什么了。你到是也别去拂了玉帝的好意,我是一定会让我的朱雀幸福的。”他还是那种无比平淡的声音,就如同是在谈论不认识的人一样,漠不关心冷得发寒。他见我此时一语不发,他便凝视了我许久,很是期待的想能从我的面上找出什么些许可以令他愉悦的神情,只是怎奈此时天色太暗,一点也看不真切,他便是兴趣缺缺的离开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在此消失了,我便是一拳狠狠的击打在了这石桌之上。瞬时间,这石桌因为承受不了我的怒气,从而化为了尘埃随风而消散……青龙此刻在炫耀,在炫耀他自己已经拥有了一切,从而可以嘲笑我的可怜呵。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我只是很不甘心。”我不甘心这上天让我生来就比别人低上一等。明明如此这般的给了我希望却是永远给不了我幸福。明明给我了如此崇高的地位却是给不了我那般高等的血统。此时这血统里面的卑微,就如同是烙印一般,如此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上,留下了那深深地沟壑,永远都不会磨灭。

朱雀啊!那个一直都习惯用那甜甜的声音来叫我“刘菲”而不是叫我仙君的女孩;那个纵然是很难过却还是一直都在努力逞强的姑娘;那个喜欢用着自己的笑容来粉饰着这一切的女孩;那个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最明亮眼睛的女孩;那个让我一见面就觉得分外熟悉的女孩……那个早就已经深深的刻入了我的记忆里,一直都难以忘怀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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