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的声音欣喜的传来：“菲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荣进。”
“太好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菲儿。”
他的声音因为高兴而颤抖。
“菲儿，你等着我，我马上来找你。等着我啊。”
我说：“好，我等你。”
在我家的阳台上，我看见荣进从他的车里下来，手里捧着一大捧玫瑰花。他喜滋滋的快步往楼上跑来。我打开门站在门口等他。
我看见他一步几个台阶跑了上来。
菲儿：“你看见我了？”
我笑说：“嗯。”
他说：“送给你，”
我拿过来说：“谢谢。”跟着他进门然后转身，用脚把门带上。花里有一个卡片，我刚拿过来想看，他一把夺过去藏在身后说：“先别看，等我走了你再看。我说，我就要现在看。”
他说：“我会不好意思。”
我说：“不，我就要看。你的脸皮那么厚还会不好意思？”
他说：“那你可不许笑我。”
我说：“快拿来。”
他从身后把卡拿出来给我。然后紧张兮兮的盯着我看。
我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慢慢把卡打开。
卡片上赫然写着几个字：“菲儿，我爱你，然后是大大的五个感叹号。”
“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我说：“荣进，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有长进呢？”
他说：“没办法，我还是像当年一样爱着你。”
还是像当年一样爱着我。我收住了笑容，看向他的眼睛。那是一双真诚的眼睛。我突然被他的那句话感动。这么多年的经历，他还能像当年那样的爱我。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我说：“我老了。不再是当年的菲了。”
他说：“在我的眼里你永远都是当年的菲儿。”
我的眼眶有眼泪涌出：“荣进，你不该对我这么好。”
他说：“除了你，没有人能让我这么对她。”
他揽过我的肩，把我搂进他的怀里。靠着他温暖的怀抱。感觉很温暖。他的心跳的很快。胳膊在不由自主的颤抖。我知道我不该在此刻想起杨。但我就是这么罪孽的想起被杨搂在怀里的感觉。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愧疚不能全心对荣进的好。埋怨自己不能忘记杨的怀抱。我把荣进搂的更紧。企图用尽力气挤走杨留在我脑中的记忆。荣进被我的动作弄的更加激动，他低下头吻我。我流着泪跟他接吻。
荣进呆在我这里，我指使他去菜市场买菜，然后给他做糖醋排骨，红烧肉，茄子煲。还有西红柿鸡蛋汤。他毫不矜持的吃饭。夸赞我做饭好吃。
我说：“你成天在外面大鱼大肉的吃惯了，会喜欢我做的饭吗？”
他说：“你才说错了，我最喜欢家里做的饭，只是没有老婆的人，这个最简单的要求也总是得不到满足。今天是我这么多年吃的最香的一顿饭。”
我说：“是吗？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充满了怜悯。”
他说：“当然了，我骗你干嘛。”
我说：“那你就多吃点儿。”
他说：“我是不会客气的。”
我笑着看着他吃。
吃完饭，他呆在我的屋子里看电视。逗迪迪玩。晚上11点的时候满心欢喜的离开，我在阳台上看他发动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下午，我去9度空间。推开门，我说，我又来了。铭说，你自便。我坐在二楼靠楼梯的地方看他认真的擦桌子。
我说：“我的心里也满是灰尘，该打扫了。”
他说：“你恋爱了？还是迷路了？”
我说：“是无可奈何，知道迷路也得要继续。”
他说：“我见过你带来的两个男人。”
我说：“都是过去式了。”
他说：“有的人走了却留在了你心里。有的人在，却不在你心里。”
我说：“你这么懂爱情为什么不去尝试？”
他说：“我不敢去尝试了。女人一生为情所困。真是一点不假。”
我笑：“你很高深啊。”
他说：“是爱情很高深。”
我说：“难道我的心思写在脸上？”
他说：“你的不甘写在脸上。没有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是你这种表情的。”
我笑：“恋爱中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拿起桌上的一只空杯子，我盯着它问。
至少不应该这么落寞。
我说：“我落寞了吗？”
他说：“难道是我？”
以后慢慢会好。什么都是习惯，我说。
那你就慢慢适应吧。他说。
9度空间的桌子都是木质的，看得见清晰的树的年轮。环境静逸优雅。空调开着。有些冷。外面是白花花的阳光。从房顶洒下来。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从一个极端走入另一个极端。
铭跟我有相同的爱好，都喜欢听班得瑞的轻音乐。我呆在他的酒吧里，两个人都很少说话。偶尔说上几句。然后各司其职。看他慢慢悠悠的打扫卫生。我坐在二楼靠楼梯的位置，把自己埋在沙发里。一动也不想动。有时候抬头看天，楼顶有个天窗会有些许阳光照进来。印在木质的桌子上，像一支手电筒的光亮。如果没有阻隔可以照射到很远。阳光有时候很有穿透力。
铭问：“你是干什么职业的？怎么这么清闲？”
我说：“开美容院的。夏天是淡季，有店长管理。”
他说：“哦。那你很轻松。”
我说：“每个夏季都是我的休眠期。可以做一些平常没时间做的事情。”
他说：“那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说：“我想当作家。一直在努力。”
他说：“你一定会成功的。”
我说：“我也知道我一定会成功。因为我相信自己。对自己充满信心。”
他说：“你是个自信的女人。”
我说：“没有依靠的时候我学会了给自己定制目标，并最终一个个的实现。所以我知道我也一定会实现我的作家梦。”
他拿来两个杯子一瓶酒，是金威。他把两个杯子到满，把一杯推到我面前说：“为了你能实现你的作家梦。干杯。”
我笑着说：“干杯。”
空荡荡的酒吧没有别的客人，听见两个杯子的撞击声。很清晰。就如同我内心的目标，方向明确。有清晰的脉络。
傍晚时分，我从9度空间出来。外面的温度骤然升高。跟酒吧里的凉爽是两重天。拖着包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心里茫然不知的所措。慢慢悠悠从街上游荡回来。晚上很早就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凌晨时分，听见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想下床，却发现头痛欲裂。怎么突然之间就感冒了？可能是昨天在铭那里呆的时间长，那边空调温度太低的缘故。
荣进打电话过来说：“下雨了。”
我说：“我知道。”
电话那头紧张的说：“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是不是感冒了。”
我说：“是感觉不舒服。”
他说：“那我来看你。”
我说：“好。”放下电话。有气无力的躺着。半个小时以后荣进赶来。
他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说：“可能是空调吹的多了。”
他说：“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说：“不必了。抽屉里有感冒药。”他在我的抽屉里翻了一会儿，拿出来好几种药。问，吃那个？我从里面挑出感冒胶囊和螺旋霉素。他给我从饮水机里接了水，我把药服下。
我问：“你们厂子今天也开不了工吧？”
他说：“是啊，下雨天就开不了工，刚好休息。”
“那你吃早饭了没？”
“还没有。”
“我给你做吧。”
他说：“你病了还是不要了。我去给咱们买。”
他下楼去，不一会儿买了油条和豆浆。还有几样水果。可我却没有胃口。
他说：“你看你经常感冒？体质这么差。”
“没办法，天生的。“你有没有跟你的父母说咱俩的事？”
“还没有。我妈妈她。”
“我知道，我的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他说：“咱俩都是成年人了。我的事情自己就能做主。”
“可我只能说服我的父母。”
“我会努力让阿姨接纳我。”
我说：”希望你不要退缩才好。“他说：“不会，我好不容易才跟你再一起，不会轻易放弃。”
他坐在床头给我削苹果：“还记得上次咱俩住院，是你照顾的我。今天终于换我了。”
我说：“我欠你的实在太多了。总是给你添麻烦。”
他说：“有钱难买我愿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吃再多的苦都值得。”
他这个人说话总是这么的朴实，却句句打动人心。
我说：“荣进你去把窗户打开吧。我想看看外面。”
他说：“怕雨水会进来。”
我说：“不怕，就开一会儿。”
他走过去，拉开厚厚的窗帘。打开窗户，我看见窗外杨柳的叶子被风吹的在空中飞舞。雨滴啪啪的打在上面。空气中有泥土的气息。雨水冲刷掉了一切浮华。徒留一地悲伤。我的泪无缘无故的流了下来。荣进赶快用手来替我擦。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我说，雨是上天流的眼泪。看见它我会伤悲。他说，那就不看。怎么生个病变的这么多愁善感了？好了，好了，我关了窗户吧。我不再说话。他走过去又把窗户关起来。
我说：“荣进我想桃儿了。想我的桃儿了。每次生病我都特别的想她。不知道天气变了她穿的暖不暖。会不会也感冒了？她是不是想妈妈也会哭啊？他爸爸对她好吗？她的那个阿姨会不会打她？。”
荣进走过来说：“你别想那么多了。桃儿肯定一切都好。等你病好了，天气也晴了，我就带你去看她。”
我说：“好。”
他坐在床头搂着我，我靠着他的肩膀哭泣。我一直努力压抑自己，不去想这些伤悲的事情。可是，变天了我会担心我的桃儿。怕她穿的不暖生病了。晚上睡觉时心里老是怕她没有盖好被子着凉了。吃好吃的时候总是想我的桃儿她吃的好吗？有没有在家里受苦。我不由的想这些，但只能压抑自己。可是，在这个下雨的天气里。在这个生病的早上，我抑制不住的想要哭泣。
我说：“荣进，你说为什么我不能跟我的桃儿在一起？”
他说：“当初你离婚的时候没有要孩子吗？”
我说：“我也想要，但法院判给了他。说我的职业不能照顾孩子。”
他说：“但他们不能剥夺你的探视权。”
我说：“我跟他没有道理可讲。”
他说：“那你就起诉他。他这样是违法的。”
我说：“我不想跟他再次对簿公堂。我害怕那样的场面。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到最后却倒戈相向。那对双方都是一种伤害。”
他说：“难道你对他还有感情？”
我说：“我只是不想碰触那个创面。它会流血。我恐惧那种感觉。以前的一切我都想就这样忘却。但愿从来没有发生过。可它总是会被碰触。我会疼痛。肝肠寸断。也许，这个创面是永远修补不好了。所以我极度的恐惧它，排斥一切能够碰触到它的事情。甚至不想跟以前的朋友见面。只想藏起来。让谁也看不见。”
他说：“你的感觉我能理解。不过，你放心。等天气晴了以后我就带桃儿来见你。
我说：“你？你有什么办法？”
他说：“我现在也不知道，但我会想办法的。”
我知道他会做到。所以我感激的看向他。
他说：“你别这样看我，我不习惯。你以后就指使我，这样我还比较习惯一些。”
我说：“那我就说，喂，那个姓荣的，你去帮我干活去。你就高兴了？”
他说：“我就喜欢你这样跟我说话。趾高气昂的样子。我习惯仰视你。”
我被他逗乐。破涕为笑。他总是有办法让人高兴。
我能体会荣进对我的感情是真挚的。33岁的女人经过世俗的洗礼已经分辨的清真与假。如果说，上学时候的荣进是幼稚的，现在的他绝对是一个成熟，稳重。看重承若的人。经历使人成熟。感情在过尽千帆以后才知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跟他都是受过伤的人，此时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中午的时候他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后在我的厨房瞎搞。我说来帮他他还不乐意，说：“你感冒了，别把鼻涕弄到饭里头了。”我只好呆在床上等他叫开饭。可是，老天，好不容易等到他把饭做好。我一看黑乎乎的，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东西。
他说：“你别看它不好看，但是能吃。”
我说：“能吃吗？”
他说：“你吃一口，真的能吃。”
我小心翼翼的夹了一块吃，我的天，能吃是能吃。但却不知道他炒的是什么东东。
我说：“你炒的什么菜呀？”
他说：“茄子呀。”
“哦”我说：“你能把茄子炒的不知道是什么还真是不简单啊。”他说：“你就凑合着吃呗。我根本就没做过饭。能做成这样不错了。”
我说：“唉，还真是难为你了。”
他说：“那可不。为了这顿饭你应该感激涕零才对。”
我说：“你别把我吃出问题了才好，要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笑：“呵呵，你就凑合一顿吧。等天晴了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我说：“等我病好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吧。别老是去外面吃，关键是不卫生。”
他说：“那我可就有口福了。”我笑。
下午，他呆在我的屋子里，开着电视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偶尔逗逗迪迪玩。晚上又为我熬了稀饭。稀饭倒是熬的可以。我们就着中午的剩菜和冰箱里的榨菜吃了饭。他去厨房洗了碗出来。
他说：“菲儿，我该回去了，但我怕我走了你没人照顾，万一半夜发烧怎么办？”
我说：“那你就别走了，就睡在这里吧。”我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自然，就连自己也觉得诧异。就像是一对老夫老妻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