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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总经理今天好像很开心。”总经理室的助理赖小姐在观察许久之后,下了结论。

“当然,成功跟金安签了约,还不值得庆贺吗?”张秘书收拾着桌上的文件。

“不是,”赖小姐思考着更恰切的说法,“总经理就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喜事。我觉得不是因为公事,总经理不是很少表露情感的吗?以前签下再大的约也没像今天这高兴啊。”那种不时微笑的神情给向来威严的面容添了几分温柔,害她看得心头小鹿乱撞,有个帅帅的上司就有这种眼福。

“倒也是。”张秘书点点头,“对了,今早还交代我去买花呢,特别指明要姜花跟小翠菊的组合。嗳,说到花,你让花店送过来了没有?”

“什么花?什么时候交代我的?”赖小姐一头雾水的样子。

“咦?今早总经理一进办公室就叫我去订花,但因为我赶着去接金安的岳小姐,所以在你的行事历上留了言,让你去订。”张秘书睁大了眼,“你不会……没订吧?”

“我……因为签约,太多事情忙……”赖小姐白了脸,又有点委屈,“而且我哪有空坐下来看行事历啊?你又没有跟我说。”

张秘书想了想,“没有关系吧,迟一点而已,应该没关系的。等一下快点去订吧。”对,待会儿送过去就行了,不会有问题的。

而此时,乐宏公司门前,魏启恒目送金安财团的人员走远,转身将剩余的事项交代给下属,自己匆匆向大楼后的小公园走去。

她收到花后气消了吗?昨晚想得通了,她应该是在受了母亲的刁难之后,气闷在心,去找他的时候又不平地见到他跟岳小姐说笑的情景,这才跟他闹别扭的。那时她像个受了委屈似的孩子一般浑身是刺,而他向来清晰的思路全被她扰乱,也跟着她一齐混乱,才会弄至一团糟。其实,理清了并没什么真正的矛盾。

像她那么爽直的人,只要别人表示了理解和一点点歉意就会释然,那么,现在应该雨过天晴了吧?

想着她,他微笑着。

那个让他痛惜又让他惊叹的女人啊,怎样的幸运,让他在千万人当中发现了她。教他重新学会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感,让他真切地感觉到,有柔柔的爱意从心底沁出来,逐渐扩大,变成汩汩的汪泉,流满了整颗心,直至满得不停溢出来……呵,爱情,原来像他这样的男人,也存有这般纯粹的炽情。他还以为这些东西早被社会历练磨光了呢。那么强烈啊,想保护她的心愿、想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拥抱一辈子。

唔——结婚,这的确是个非常美妙的词。

走过这条花阴小道,就可以见到她了吧?她应该在那里等他的。想着,他的血液温度使心脏热了起来。转了个弯,他急切的眼望见了凉亭,却在瞬间冷凝。

她在,可是不止她一个人。

还有江维东,那个对她有企图的男人,坐在他往日坐的座位上,探身深情款款地望着她。而她,微昂着头面对,以无比认真的神情——就像跟他诉说着未来梦想的时候,让他怦然心动的神情!

魏启魏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看着那边的她跟他。她紧抱着一束花,艳红的玫瑰,是江维东送的吧?那么他送的姜花呢?她丢在哪了?妒意霎时抓住他的心,绞出深深的痛和愤怒。

他看着他们,看江维东执起她的手低语,看她对江维东笑得娇媚,看她宝贝似的紧抱着玫瑰花……

一直知道她会为了达成结婚的目的而扮演自己,他却以为自己了解她真实的面目——他真的了解吗?

失望、痛心、难堪、愤怒,还有煎熬着内心的妒忌,他脑中理智的那根线绷到最极端,啪地一声断裂!

“怎么这么慢啊?”

回神,她已站在他面前,微嗔,仍是带笑,让他刺疼的笑。

他看着她,仔细审视那张已然深爱着的容颜,试图找到一丝心虚和歉疚,来慰平自己受伤的感情。可是,她的目光坦率依旧,坦率得简直像透明无暇的水晶!他的怒火倏地扬高!是她的演技太好,还是他自认尚佳的眼光欺骗了他?

“这束花好漂亮呢。”

她怎么能在他面前说着这样的话,说得如此喜悦如此满足?

“丢了它。”他冰冷地吐出三个字。

“咦?”姜梓衣眨眨眼,愕然地看着他。

“丢了它。”

“干吗啦?”她朝他蹙起眉,“好端端地说这种话,谁惹你生气啦?”

魏启恒沉默地看她片刻,后退一步转身就走。说是怯懦也好,反正他现在不想跟她把真实摊开,因为那会使他们之间的连接裂解。对她,他做不到决断!

“真是的,你在气什么啊?”姜梓衣莫名其妙地跟上去,“喂,你让我等了那么久,就这么对我啊?” 等了那么久?他不知道她指的是她刚才在等他,以为她还在说昨晚她到酒楼外等他的事。“我没叫你等。”难道,她是在因为昨晚的事故意拿江维东来气他吗?发现自己竟在为她找理由,他的脸色更阴沉几分。

没叫她等?姜梓衣一颤,她——又自作多情了是不是?又当了一次白痴是不是?不,别往那极端想,她不要在这时候发火。她用力吸气,平息自己微颤的身体。他心情不好,可能是被什么困扰着,他不是故意伤她的,所以她不能有受伤的感觉、不要生气。生气是不好的,对爱人要体贴、要温柔、要体谅……

做好心理建设,她跑上挽住他,以近乎讨好的口气问:“启恒,你怎么了?是不是在烦着公事呢?唔,是签约不顺利吗?咦,但是刚才江维东还说到签约仪式啊。那你是因为……启恒?”

魏启恒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并挥开她伸过来的手,抿着嘴扫过她一眼,掉头走开,只想在自己失去理智前离开她。

她……不气!姜梓衣暗暗咬牙,她不想生气的,所以她不会生气!

但,须知姜梓衣的火气是压不住的,她也高估自己了吧?所以,就在她一再告诉自己要忍耐时,话语已经对着他的背影冲口而出:“魏启恒!你阴声怪气地在干什么?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啊,大男人还这样别扭!” (唉,她真的很擅长惹怒别人。)

“我在干什么?”魏启恒倏地回身,“你还问我在干什么?!为什么不问你自己?你刚才在干什么?你现在抱着花向我炫耀什么?你说啊!” 低吼着,大步朝她逼近。

她不由得退了几步,惊讶于他如此激烈的反应,她没料到会这么严重的。这是第一次真正看到他生气,凶煞得可怕。对着怒气中的他,即使是姜梓衣也不由有点气怯,但正因如此,她迅速聚起更大的愤怒来支撑自己。“我做了什么?我哪里不对?你才莫名其妙!”她挺起胸吼回去,尽管脚有点颤。

他形于外的怒气倏地降下来,声音也恢复平静,“原来,你觉得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是没什么不对的。”此际妹妹今早说的话闪过脑海,更加深了一道伤痕……

如果姜梓衣还持有冷静,就会发现他低柔的声音下隐藏着巨大的危险,可是涌上脑海的愤怒全掩盖了这些,所以她还是吼:“谁纠缠不清?你眼瞎了吗?哪只眼看到我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他以为她姜梓衣是什么样的人?

“那么,你刚刚在跟江维东的卿卿我我是什么?”他的语调更显平板,“姜梓衣,我是眼瞎了,才没看清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水性杨花?姜梓衣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连头皮都紧得一阵发麻。他就凭刚才所看到的一个场景,便认定了她的本性?水性杨花?!

空气近乎凝结,沉默暗地里酝酿着火花,他静得像颗化石,而她急剧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脯表明了即将而来的风暴。

“水、性、杨、花?你这么认为吗?”意外地,她的吐出来的话很轻柔。

魏启恒撇过眼,话出口他心中也立刻闪过懊悔,失去理智的他把情势推向更难以解决的境地了。

“你是这么想我的吗?”她再问一句。

沉默了许多,他看着她怀中的艳红的花涩涩地开口:“我想不到你会喜欢玫瑰花。”至少,她与江维东纠缠不清是事实。

这是什么理由?他自己要送这种俗丽的花还怪她喜欢!这也可以当成她的罪名吗?姜梓衣瞪着他,“你真是莫名其妙!”

他无意识地扯动嘴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想再说下去,转身离开。

“魏启恒!”她在后面大喊,他脚步未停。狂怒之下,她倏地举起花束——用力朝他掷过去!“你这个混蛋!”

玫瑰花束打在他头上后散落而下,花瓣纷飞中,几根花枝划过他的耳际,留下隐约的红痕。他动也不动站在原地,眼神冰冷,瞳中却燃着火焰。

“魏启恒!我才是瞎了眼!”她用尽力气吼完,疾步向前,粗鲁地越过他,冲向办公室。笨蛋!这个人,她居然认为他是难得的好男人!真是白痴!

他身影未动,任她从身旁冲过,消失在楼梯入口,久久之后,才缓慢地举步,踩过横躺于地上的花朵,走向另一个方向。脸上,是如冰的冷峻表情。

“科长!”

吃饱饭的午后,档案科的小婷、大叔和宋姐分散在办公室里各做各的事,正在想科长怎么还没回来,便见到他们的科长刷地冲进办公室,嗖地越过他们进了科长室,砰地一声甩上门。

三人惊讶地对望,再一齐望望窗外的天空。怪了,中午出去时还和风暖阳、普天同庆,怎么这一刻就黑云密布、风雨欲来?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商讨该派哪位先锋过去一探究竟。小公办室的门却在这时候打开,吓得他们倏然扭头,假装专注于手头的公务。

“今天要把这叠文件归档。”姜梓衣的脸色出人意外的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将抱着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大叔,后勤部的员工统计表做好了没有?下班前要交了。”

“啊,做、马上做。”大叔赶紧拿起资料开始工作。

小婷也匆匆取了文件做归档工作,边敲着键盘边偷眼看科长。可怕哦!科长居然是这么平和的脸!她从来不会压制自己的脾气的,有火就干干脆脆地发,发完就没事,现在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他们手都颤了。

“宋姐,你填写的登记卡呢?”

“我正在填!正在填!”宋姐立即翻开薄子埋头抄写,只觉得科长的嗓音轻柔得可怕。

“小杨呢?”姜梓衣扫了一眼办公室。

“去分发人事意见回馈表了。”

“哦。”姜梓衣也坐在电脑前坐下来,打开文档输入数据,一片空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静,很压抑的静。

究竟出了什么事啊?上午开开心心地抱着花出去,下午回来就气成这个样子,花也不见了。每个人都好奇死了,可是没人敢开口问,一边干活,一边相互交换眼神。

“我回来啦!”小杨推门进入办公室,如常般大声嚷嚷,“哈哈,大家都在用功啊?咱们档案科有希望啦!哦,对了,科长——” 没看到同事们对他挤眉弄眼打暗号,闪到姜梓衣身侧,摆出八卦的姿态,“我大概知道送你花的人是谁了哦——嘻嘻,真想不到呢……”没想到科长居然会看中江维东那种花花公子类型的人,若不是见到他今天中午来这儿找科长,还真猜不出来呢!

“啊!是谁?” 一时忘了科长的反常,三人齐声追问。

“是……”

砰!姜梓衣拍上桌面,猛地起身,甚至撞倒了椅子。“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还有,谁敢再提花的事,我跟他翻脸!”声音越说越激昂,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尖叫。

众人噤声。没人动弹分毫,室内静得连根针掉落都听得出来。

“对不起。”姜梓衣颓然松弛下来,转过脸去,“抱歉,我有点不舒服。我要先回去了,剩下的事你们看着吧。”

“科长……”小婷嗫嚅地唤了声,却被宋姐拉住,立在原地看着姜梓衣匆匆收拾了东西离去。

依然是沉默,档案科四人愣愣地望着仍在晃动的办公室门。

“哎,爱情总是让人烦恼。”小杨突然冒出一句,众人仍是沉默。

几分钟后,“可是你连烦恼的机会都没有!”其他三人同声道。

小杨闻言,无力地瘫倒在桌面。

“请问——”此时蓦地从门外飘进一道声音,“这里是档案科吗?我来送花……”

“咦?”又是花?!

“这一顿我要做糖醋鱼哦!呵呵,还有炒花甲、宫保鸡丁、玉米猪骨汤。哇,好丰盛!”姜梓衣笑嘻嘻地展示完手里的物品,哼着歌提着一大袋东西进厨房去。

阿青呆呆地半躺在沙发上,保持着姜梓衣进屋那一刻起的姿势,电话筒还搁在耳边却忘了听。“喂?喂?青姐?青姐!”天啊,又睡着了吗?小婷在电话线那一端嚷着:“青姐!”

“喔。”阿青心不在焉地把话筒凑近耳际。

“喔什么喔!我跟你说的你听见了没有?”小婷叫道。虽然青姐年龄大又为档案科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应该是值得尊重的,但有时候那个有点懒有点钝的女人就是让人忍不住想吼她。“姜姐姐真的很不妥啊!你快想想办法!”

“但是,她看起来很正常。”阿青探头,从厨房的门边望望里头忙来忙去的人儿。

“什么正常?我告诉你,她现在一点都不正常!你见过按时上下班的姜梓衣吗?你见过努力工作的姜梓衣吗?你想象得到不做白日梦的姜梓衣吗?你想象得到没有一点脾气的姜梓衣吗?你没看到她这些天来和善可亲的样子!”小婷连珠炮似的叫完,喘了口气,又接下去,“就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总之你赶快去找她,好好陪陪她,她现在越是笑得开心我们心里越发毛啊!”

“她这样……”一股菜香飘来,阿青吞了吞口水,“有什么不好吗?”

“有什么不好?!她她她……她现在很痛苦啊!”天!这个迟钝的女人!小婷快要昏倒了。“失恋的痛苦很难承受的,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应该陪在她身边帮她度过!如果你现在见到了她,你就会感受到她笑容下面的苦涩了。你好久没见过她了吧?唉,我就知道姜姐会躲起来一个人舔伤口。”善感多情的小婷越说越伤感,“可怜的姜姐姐……”

“她现在在我这里。”可是她没感受到她“笑容下面的苦涩”,有美食吃就是普天同庆不是吗?

“咦?姜姐去找你了吗?太好了!她终于想寻求友情的安慰了,嗯,说明她有疗伤意识了,这样很好。”小婷夹着话筒,一边忙乱地翻着《恋爱心理学之——怎样度过失恋的黑暗期》,一边现学现卖,“这个时候,你就先让她好好地发泄一下,使她的郁闷心理产生瓦解。等她拾回宁静的心情后,再将话题导向症结所在,注意要从侧面入手,慢慢地开解她、用友情去温暖她……明白了吗?啊,不说了,你快去吧。我挂电话了,拜拜!”

阿青放下电话,揉揉举话筒举得有点酸的胳膊,起身走向厨房,靠在门边对着姜梓衣左瞧右看。那个快乐的女人真的失恋了吗?

“干吗?”姜梓衣将锅里的鱼翻身,回头白了她一眼,“去,把蒜苗洗一洗!”

硬是瞧不出她有什么不妥嘛!阿青慢吞吞地拧开水龙头,小心地开口:“梓衣,说起来……我们有十几天没见了哦?”

“是啊。你想说什么?”姜梓衣没好气地再白她一眼。

“那个,我是想问,那个,你的结婚大计怎么样了?”这样问算不算侧面导入话题?

“哦,”姜梓衣将红罗卜丝下锅,一边淡淡地回答,“我跟他散了。”

呃?真的失恋了!阿青克制住想逃的冲动,“那……你现在怎么样?”又失败了!这次会怎么样爆发?

“什么怎么样?很好呀。”满不在乎的口气,姜梓衣利索地晃动锅子,使鱼受热均匀。

“哦,那就好。”这一顿美餐还是吃得到!阿青放松心情,高兴地嗅着菜香。

“去摆碗筷吧。”姜梓衣揭开沙煲盖看看里面的汤,“差不多可以了。”

“好!”阿青咽着口水冲去拿碗。

好幸福哦!好久、好久、好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晚餐了!阿青虔诚地双手合什,晶灿的眼眸注视桌上的美味。自从梓衣打算跟那个姓魏的结婚,就完全把她丢在一旁,再也没光顾过她的小厨房,现在总算想起她来了!这样的梓衣有什么不好?

姜梓衣把最后一道炒花甲端上桌。“开动吧。”话音未落,便见到阿青神速的筷子在飞舞,不禁叹了口气。这女人只要有好吃的就什么都不管。

“好好吃!”阿青在狼吞虎咽之余不忘提供奉承话,“梓衣,你越来越贤惠了,一定可以找到好老公的!”

姜梓衣的筷子顿了顿,轻轻地说道:“我已经不想结婚了。”

“咦?”阿青抬起头来。

“结婚有什么好?吃力不讨好,麻烦!一个人也可以幸福嘛。”

“嗯。”阿青点头,她向来就是这么想的。但是,狂想结婚的梓衣竟然也这么说了,好像一下子让人有点接受不过来。“那个,我想问,你跟那个姓魏的……是那个恶老太婆为难你们吗?”这十几天来躲在家里,没跟梓衣通过消息,她这个好朋友也有点失职了。

“都说分了,怎么还问?”姜梓衣放下碗,起身去开了电视。

果真分了?不是气话?那怎么梓衣这么平静?阿青百思不解,又见她不想别人再问下去的样子,只好一边往嘴角塞东西一边偷眼观察她。突然她停下咀嚼,“梓衣,这个糖醋鱼……梓衣?”她没听到吗?

“什么?”姜梓衣把视线从电视上移过来。

“没放盐。”

“什么?”

“我说这个鱼没放盐。”

姜梓衣愣了愣,“哦,我忘了放盐啊,那先不要吃了。”

奇怪,梓衣今天好像迟钝很多,都不像她了,好像……好像被抽掉了特有的活力一样。阿青不由地停下筷子,呆呆地望着她,“梓衣,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会有什么事?”姜梓衣笑了笑,“快吃饭吧,要凉了。”

阿青低头扒饭,现在的梓衣温柔了好多呢。以前要是结婚对象飞了,来她这里肯定又叫又骂、摆着“我失恋我最大”的样子作威作福,哪会像现在这样平心静气的!咦?这么说,这一次真的不同吗?不由又抬头去看她,这一看竟让她吓掉了筷子!“梓……梓衣!”

那是什么?从梓衣脸上滑下来,悬挂在腮边的水滴是什么?

“梓衣……”阿青惊呆了。失恋无数次、只骂人不哭泣、只发火不流泪的姜梓衣,这次竟然掉泪了!

泪滴跌落,姜梓衣把目光从电视屏幕上收回来,抹了抹眼睛,笑道:“现在的连续剧就是这样子,要么无聊地搞笑,要么悲悲戚戚地洒狗血赚人眼泪。”

可是,以前梓衣看这类连续剧从来不掉泪的!再悲哀凄凉的镜头也引不起她的共鸣,只会让她痛骂没水平的编剧!阿青眉头皱得更紧。难道,这一次真的让她受伤了?看着若无其事继续吃饭的姜梓衣,即使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好像,真的……不妥了!

好累!姜梓衣把自己抛在床上。累死人了,明明没做什么事,就是感觉累到浑身无力。在外面还可以一切如常,可是回到一个人的屋里就不行了,只想躺着,什么也不做。

她两眼无焦距地望了一会儿天花板,慢慢地合上眼,累啊,真想闭上眼就睡到地老天荒!

可是,现在连睡眠都是要花力气才能做到的事了。

尽管不想,可是那些事总缠绕不去,一点一滴,不管是清晰的回忆还是模糊的印象,都纠缠着不肯离去。他在电梯里似笑似嘲的眼、他在菜市场陪她看鱼、他一本正经地说要跟她结婚……

笨蛋!姜梓衣猛地把枕头掷向墙上。她真是笨蛋!居然相信了那个男人、依赖了那个男人,居然……爱上了他!

泄气般倒回床上,掩住脸。真是悲哀,居然爱上他,居然以为在他那里能够得到幸福,以为和他一齐就能够制造幸福……真是笨呢。男人那种东西怎么可以依靠呢?

曾经,她想让自己努力变得更好,抛开一切任性,不是为了结婚,而是因为那个不小心爱上了的男人。以为他会懂得她的心意、她的付出,以为他会懂的啊!结果呢?他骂他水性杨花,说他瞎了眼才看上她!

真是笨蛋是不是?

眼睛一阵酸涩,她伸手摸摸脸,沾了一手湿意。奇怪,怎么哭了?她翻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让泪水被吸干。等她再翻过身,脸上又是一片平静。

自那日后,十几天了吧,没再见到他。魏夫人该称心了吧?她儿子不会和她这个配不上的女人在一起了。

奇怪的是,魏迪思倒来找过她,两人一起吃了个饭。很怪异地,已经毫无干系又没有交情的人居然坐在一起吃饭。两人基本上没什么交谈,魏迪思只是在离开之前很轻快地告知她要回美国读书,可能两年后才回国。怪,到现在还想不通她的用意。算了,那个千金小姐本来就让人摸不透,反正不关她的事了。

转过脸去,看到了床边桌上的鱼缸,和他一齐选的鱼缸。撇开眼翻了身,却又看见在他建议下买的小盆栽,她喘了口气,猛地翻身坐起来!

她不要这样下去!这样……好痛苦!

怎么样才能让自己解脱?她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回复到以前?

她想变回三个月前的她啊!

“什么?联谊?你要去联谊?!”阿青在那头大惊小怪。

“对!”姜梓衣在电话这头轻快地说,“‘周末细语’单身白领联谊,没听过吗?据说信誉还挺好的,已经牵成好几对了。”最近很火热的话题焦点呢,看来这个城市里想找个伴而不得其门的人还真不少。

“这样子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呢?啊,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准备一下,下午五点就开始,我衣服还没烫好呢。”

“梓衣!”阿青叫住想挂电话的好友,“那个魏启恒,你真的不管他了吗?”

姜梓衣一拍脑门,“天,怎么又提他来了?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嘛!”

“可是,你……爱上他了,不是吗?”阿青低低地说。怎么回事?梓衣的情绪变得这么快,让她措手不及。

“我已经觉悟了!”姜梓衣挥挥手,“爱情那玩意儿有什么了不起?我犯得着为它让自己辛苦吗?”

“话也不是这么说……”总觉得梓衣在硬撑。

“总之,那个人已经是过去式了,别再跟我提起。”倔强地仰了仰头,像是说服自己似的强调,“凭我姜梓衣,要找好男人还有问题吗?他错过我是他的损失!”没错,那个笨蛋不识货,总会有人识货的!

“那把他让给别的女人也没无所谓?”阿青没好气地低语。骗得了谁呀,连她都听得出言不由衷。

姜梓衣嗤之以鼻,“当然,那种男人,我才不稀罕。”这么说的同时,心底那一刹间划过的痛楚让她皱了下眉,但她马上选择了漠视。

阿青叹了口气,“梓衣,再跟他好好谈谈嘛!我已经问过了,其实你们不就是一点小误会,谈开就得了,干吗闹成这样?梓衣,你年纪也一大把了,理智一点行不行?”搞什么呀,没事找事烦,所以说谈恋爱的人都是白痴!

“已经没得谈了!哼,我干吗要成熟理智?我就任性!就是不讲理!怎么样?呵呵,我决定了,精挑细选还不如撞彩,今晚我看对了哪个男人,就拐他上床!看他还往哪里逃!”

“你开玩笑的吧。”天,她是几岁的小娃娃呀?阿青揉着发麻的头皮,仍试图说服她放弃做蠢事,“梓衣,你不要一时冲动……”

“阿青,爱情会让人脆弱啊。”姜梓衣的声音突然低暗下来,幽幽地冒出一句。

“咦!”她……她突然转换出这么文艺的话,阿青吓了一大跳,差点把话筒掉了,再拿稳来凑近耳际时,只听得到滴滴的忙音。梓衣把电话挂了。

将电话放回桌面,姜梓衣走过去拉开衣柜,一件一件地试衣服。

没错。什么狗屁爱情!毫无用处的东西,她姜梓衣会受它摆布吗?莫名其妙,爱上他就得了绝症吗?她不相信!那种让人脆弱的感觉,坚强如她,绝对可以摒弃的!

现代人很容易变心的不是吗?说不定她明天就不爱了。爱与不爱有什么差别?没有他就不能活吗?没有他就会凄凄惨惨吗?她不信!她仍是那个姜梓衣,有他没他都一样!

她可以证明的,她还是以前的她,她要找个好男人结婚,她一点都不受他的影响!

她——要——结——婚!

什么跟什么啊?突然变得这么疯狂,然后又忽然说出那么哀怨的一句话,失恋的打击果真会影响思维方式吗?阿青把电话搂在怀里,抬手搔搔头发,不行,真的不妥了!

梓衣的思想原本就有点怪怪的,现在更往不合逻辑的方向发展,这样下去迟早会真的变成疯女人的!唉,爱情之毒啊。

其实梓衣跟那个姓魏的变成怎么样不****的事啦,她的要求很低,只要梓衣偶尔过来给她弄顿好吃的,其他的事怎么样她都不管。但是,煮菜连盐都会忘记放,这样的梓衣她可不要!

事关民生大事,阿青皱着眉想了许久,最后终于下了决心。为了她最爱的美食,她豁出去啦!

爬起身开电脑,敲进乐宏公司的网址,三两下进入内部系统。解铃还需系铃人,有必要跟那个男人通个信吧。片刻后,“咦?这个行程表是……今晚举行周年酒会……主持人是魏启恒总经理……嗯,预计晚上十点半钟结束……那就晚了啊,谁知道那疯女人会不会真的抓个男人上床……唉,没办法了。”

再叹了口气,抓起电话就打。“喂?爸,是我。”

“嗯、嗯、嗯、知道了。老爸,我想跟你说个事……哎呀,不是那个啦!你……不是不是!听我说啊!呃,是这样的,今晚乐宏企业会在粤华饭店举办酒会,老爸,凭你老局长的面子,能不能帮我搞到一张邀请函?”

话线那头静了一下,接着响起惊天动地的叫嚷:“能!当然能!宝贝女儿,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老爸再大的困难也不怕!你看上哪个青年才俊了?没有?呵呵,不要紧,到了会场再慢慢挑,爸妈都去给你当参谋!老伴!老伴啊!你听见没有?女儿要去参加宴会哟!阿青终于对找男朋友感兴趣了!快去帮她准备……”

无声地放下电话,阿青朝天翻了个白眼。梓衣啊,我为你的牺牲可大了!

助理赖小姐看了一眼在不远处跟饭店负责人说话的总经理,小声地开口:“总经理这些天好像……有点反常。”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真让人畏惧。

“嘘!”张秘书朝她做了个手势,“做你的事,闲话少说。”总经理可是个严厉的上司呢。

魏启恒跟饭店的负责人谈完事后,抬头不经意地扫向饭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瞥见一道纤丽的身影。他心一跳,紧盯着那个背影。不是她,只是很像而已,他很确定地知道,她的身影他绝对不会错认。可是,仅因为相似,便令他移不开目光!

他们冷战好久了,思念已经涨到极限。好几个晚上在她楼下徘徊,又有多少次电话拨了一半却放下,他终究无法走到她面前拥她入怀。

尽管没有面对面,可是他一直在看着她。这些天来,那个让人心乱的女人,一如往常地生活,甚至连笑容也不曾改变!真让他有些不平。

然而,他也明白,有些不一样的,现在的她,连笑容都很空虚,那让他心醉的生气和活力,不知不觉中从她身上抽离了。想到这里,一阵心痛,他叹了口气,放不开她啊,怎么能放得开她?

因为,他已经爱她那么深。

爱着她呀——魏启恒走向饭店大厅的脚步蓦地停了,思绪像闪电般击穿脑海——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不能信任她?

他到底在干什么?既然爱着她、决定保护她疼惜她,却在做着伤害她的事!以致于她连笑容都变得虚弱!

他居然这样伤害她!

向她要求信任,自己却吝于给她信任!

他是这么一个人吗?他是这么笨的人吗?

顿悟般,魏启恒展开一丝自嘲的笑,他原来是这么笨的!

“啊!总经理!”赖小姐大叫,因为见到总经理突然像醒悟过来般冲向饭店门口,连忙追上去,“总经理!你去哪里?酒会……总经理!”已经唤不回远去的身影了,她愣愣地站在门口,真是奇怪,从没见过总经理这么急匆匆地行动。“啊!张秘书,总经理他……怎么办?”

“进去吧。先检查一下会场的准备工作。谢经理,请你负责做来宾的接待。”张秘书倒很镇定,三言两语指派了各人的任务,随后拨通手机,“魏夫人,是,他去了。是,知道了,我已经通知司仪,您会以副董事长的身份来主持会议,好的。那么我现在去接您。”挂断电话,慨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门铃响起,阿青磨磨蹭蹭地去开门。唉,如果可能的话,真的不想参加什么宴会,她命中跟那种地方犯冲!可是,唉,为了对得起梓衣做的美食,唉……咦?开门后发现不是送邀请函来的老爸,她愣在原地。

“戴青小姐?你好,我是魏启恒,你应该听梓衣说起过我。”门外那个男子有些急促但仍保持很好的礼仪。

“哦,你好。”太好了!他自己送上门来,她就不必去参加那劳什子晚宴了!

魏启恒怀疑自己看错了,屋主流露出来的眼神居然是感激涕零?但不管这个了,他现在到处找不到梓衣,最后依着梓衣往日零碎的叙述辗转找到她这个最好的朋友的家。“我正在找梓衣,如果你知道……”话末说完,便见她一阵风地跑向房内,把他一个人晾在门口。

正愣着,她又一阵风地跑出来,“喏!”双手高高举着一张宣传单似的东西递到他眼前。

魏启恒接下来,定睛一瞧,“周末细语……联谊会?!这是什么?”抬头看着阿青,“不要告诉我梓衣去了……”

阿青大力点头,“没错!梓衣去参加这个了,她说要去那里逮个好男人哦!”嘻嘻,快去当个骑士把那个疯女人扛回来吧!

魏启恒眼里燃起了火。那个女人真的给他跑去找别的男人!礼貌地朝阿青点了点头,“谢了。”话毕转身欲走。

“我说——”阿青靠在门框上叫住他。

魏启恒回头。

“我知道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会降低。”阿青很认真地开口道,“可是,梓衣是个很好的女人,这个不用脑袋想也知道。请你珍惜她。”

魏启恒笑了,“是,我知道了。我不像再像上次那样笨了。”

“那就好。”瞬间阿青又恢复成少根筋的模样,“不用担心,那个女人想结婚想疯了,很容易哄得回来的。她老爱想东想西的,又爱撒娇,又是个好强到不说委屈的人,你要多体谅一些。不过她也是个很用心的人,你还算幸运。”

魏启恒微笑着朝她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这些,他都知道的,只是一时被妒忌蒙蔽。他不是一个会重复犯同类错误的人!

好啦!阿青拍拍手,大功告成!梓衣一定会很用心去经营婚姻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也不笨,这么说来,幸福的婚姻生活可期呐!总之,祝福他们啦!

呵,以后再没人在她家里撒野了吧?感谢老天!而且……嘻……不用去参加那个会让她痛不欲生的晚宴了!可喜可贺!

“嘻嘻……”开心到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刚转身反手想关门,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撞开,害她害点摔倒。

“女儿呀,我们来啦!”

爸妈这么快就来了?!她大骇,试图把门关回去。“爸、妈,我不想……”

“阿青,”青爸抵住门咬牙切齿,“你该不会说你不去吧?女、儿!”她以为他们会让她这么做吗?“阿青,你瞧我给你准备了什么?”青妈凑上来,一边凭着有分量的身材与老公合力推门,一边喜滋滋地展现手中的晚礼服。

天,她居然笨到“自投罗网”!门一点一点被挤开,阿青脸色一点一点刷成惨白的青色,啊——惨了!谁来、谁来救她啦……

魏启恒停下车子,匆匆下车,循着宣传单上所示的简单地图朝小公园走去。

在小公园的东侧门等候,五点钟会有专车接待去活动地点?什么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地,梓衣她竟然要参加这种东西,也不先想想安不安全!魏启恒咬着牙,疾步赶往东侧门。

到了传单上所指地点,果然见到那里有三三两两的男女或站或坐地等待着。魏启恒扫视一圈,却没见到姜梓衣。

她没来吗?他松了口气。

“嗨,你也来参加‘周末细语’吗?”

魏启恒转头,一名年轻女子站在他身旁,朝他笑着,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兴趣。“你好,我姓刘,请问你贵姓?”

魏启恒没心情理搭,转身欲离开,此刻却又有几个女人丢下原来谈话的对象,向他围了过来。他对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皱眉,不怎么礼貌地闪过她们,径自往公园出口走去,思索着她没有来这儿会去了哪里。

走了几步路,忽地似有感应般,他蓦然回首,望向喷泉那边的树阴——那树影下石椅上的杏色人影……

他抑住激动,朝她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

姜梓衣低着头,纤手抓着皮包放在膝上,感觉人影移近,才抬头望了一眼,目光与他的对上,便又低回头去,不发一言。

他坐在她身边,也没开口。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我……”他张口欲语,她也在同时出声。于是他停住,让她说下去。

“其实,那个联谊,我已经其实不想去了。”她说得很慢很慢,因为刚才在这里想了很久,把她的一辈子都重新想了一遍似的,印象中她还从不曾这么用劲地思考过。

今天下午,她带着解脱爱情的决心,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跟陌生的人谈着话,然后突然就发现自己的样子很蠢。然后她独自躲到这偏僻的一隅,看着那些寂寞的男男女女竭尽全力地扮演各种姿态,想着她自己一直以来的样子和现在的样子。

想啊想地,只觉得整个是乱糟糟的一团,纷繁万千的影像,总也理不出个头绪,直到她见到了他。看到他在寻找她时,所有的纷乱在一刹那间贯通!

是他啊,全部的事情,除了他,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个看来没什么用、让人烦乱的爱情,是舍弃不了的!他是最重要的,没有理由,她也不再需要为此找理由,总之,就是他了,只能是他了。她再怎么寻找也是枉费的,爱情已经注定:那个人是他。她为自己的顿悟感到震惊,坐在原地不能动弹。然后,原本要离去的他不知为何又返回,而且找到了她。在他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低下了头,感谢上天让她拥有这一切!

心,恢复到最初始的宁静和炽热。她慢慢地开口叙述:“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当一个好妻子。真的!愿意尽我所有的努力,一辈子守着一个家。这是我最大最美的梦想,想起来就觉得好幸福的梦想。我很怕反而被这个梦想所伤害。你能明白吗?所以我一定要找个好男人,能够帮我实现梦想的好男人。我一直在找,直到我遇见了你,爱情让我选择了你,并且不容许我改变,即使是选错了也不会再改变。”

魏启恒为之心颤,伸手过去牵住她的,拉到胸前紧紧握住。

姜梓衣抬头看着他的脸,“你会吗?会帮我实现梦想吗?”

“我会的,我会尽全力,相信我,我会做到的,用一辈子去做到,相信我。”他将她的手举到额前,闭上眼,不停地重复着誓言。相比起她,他是多么浅薄!睁开眼凝视她的眼眸,以最坚定的眼神诉说自己的决心。“我会的!”

姜梓衣望着他,泪水渐渐集聚,唇瓣微微颤抖着。蓦地,伏在他怀里哇地哭出来。“我相信你!”魏启恒紧拥着她,轻拍着她的香肩,紧紧地拥着,感觉得到胸膛被她的泪水烙印,仿佛是在认同他的誓言。

然后——“我……我相信你,可是,你一点都不相信我。”亲密关系回复链接完毕,姜梓衣马上翻起旧账, “你看到我跟江维东说几句话就骂我水性杨花!我就……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尽管仍是抽抽噎噎的撒娇声调,可是已经带上了往日的生气,魏先生可要好好应付哦。

“对不起,是我的错。”识相的他当然马上道歉。

“什么嘛,还说会让着我,还说会好好对我……我……呜……害我好难过……呜……”得理不饶人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绝对不会再犯了。”没办法,他理亏嘛。

“真的?以后会好好对我吗?”她立即跟进,争取更多福利,“会处处让着我吗?会什么都听我的吗?会……”

“当然、当然。”他苦笑。一次失误就损失惨重,他哪还敢错待她?

“如果你做不到怎么办?”她开始盘算着让他签下责任合约,“我们应该先把违反承诺的惩罚和赔偿说清楚……”

她有当成功商人的潜质!魏启恒万分确定。可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很有魄力地飞扑上去,堵住她滔滔不绝的小嘴,当然,是用让人神昏志眩的热吻。

久久,没有声音发出来,两人在宁静中相拥相依。

“我们以后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又辛苦又没有建设性,以后什么事都要好好地说、温柔地说,大家都不好发火哦。”片刻后,她靠在他肩上低语。

“好。”他柔柔地答道,尽管对此一点都抱希望。两个人相处岂是那么容易的事?真要想说到做到,很难的啊。唉,以她的个性,争执是一定还会有的,但他们都会学着更好地去对待,共同寻求解决之道。而他也会更多地运用理智,谨记怎样才是对付她的最好方法和态度——就像现在这样,呵呵。

“话说回来,虽然我很喜欢你送我花,可是你干吗要送那么老土又刺眼的红玫瑰呢?”姜梓衣突然想起来,看来他在这方面有点拙唉。

“那是……”他稍愣便醒悟过来。原来她还不知道那是江维东送的!他突然觉得好笑,在她的发际落下一吻,把头搁在她发心低低地笑出声来。真是傻瓜,他们笨笨地吵了一次莫名其妙的架,并为此冷战十二天又四个多小时。

“什么?”她不明所以,抬头奇怪地望他。

“没什么,”不想说明了,将她揽回怀里,“是我不好。我以后送姜花,好不好?”

“好!”她甜甜地笑。姜花不错,又香又好看。

他笑,深嗅一口她的气息。很好闻,就像姜花的感觉,清冽而醇郁。

因为发痒,她笑着躲他,不经意地两人眼光对上,立即胶着。他缓缓俯下头来,她闭上眼迎上去……

好久、好久没有吻她了,她撩人的温柔袭来,他呻吟一声,将她完全嵌进怀里,热吻由温柔转成炽烈。

“梓衣,梓衣,你……”他呢喃着,心神荡漾,感觉血气逐渐沸腾,“我们……把某些顺序调整一下好不好?”

“什么顺序?”她同样醉眼迷蒙。

“亲爱的,”他用低哑的声调诱惑她,眼睛因渴望而更显魅惑,“那件事……我们先把它办了吧。”这可是燃眉之急呀,得到她的渴望已经不可抑制,他可以在下一秒化身为色狼。

调整顺序?那件事?“你是说——”她的眼睛亮了,热切地凝视着他,呼吸急促起来,“你是说——”

“我是说……”魏启恒呆了一下,她也赞同吗?他以为她会拒绝的。“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嗯嗯!”姜梓衣拼命点头,“我们快回家吧!”

“回家吗?”他吞了吞口水,“回家……也好。去谁家?”仍不相信这像梦一样的好运。

“我家近!先去我家!”她兴奋地拉他起身。

“好……”他的心怦怦地跳得飞快。

“然后再去你家,反正登记所也在你家那边嘛。啊,是不是要先去开证明的?唔,好像不用,只要证件齐全就可以了。”

咦?“什……什么?你在说什么?”他完全愣了。

“快点回家拿证件呀!”

“拿证件?”他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去登记啊!”她兴奋得整张脸都红了,“你不是说把顺序调一下吗?我们先到婚姻登记所公证,再通知父母办婚事,婚宴酒席可以慢慢筹备!嗯,我也觉得这样挺好。快走吧!”

不是吧?“我说的顺序是……”拜托!这个时候搞清楚状况好不好?现在是缠绵亲爱的时候耶!“启恒,你真是太好了!”姜梓衣高兴地揽住他的脖子。不愧是总经理,真聪明。先登记,领到结婚证书后再谈细节,这样有了法律保障就不会再想东想西啦,其他障碍也都扫除了!

魏启恒无语对苍天。她怎么可以这样?!让一个男人欲火焚身自己却在考虑婚姻登记需要哪些证件!

“快一点!五点半办公机构就关门啦!快点嘛!”姜梓衣拖着他往公园出口处跑去,还一边快速地盘算着,“登记后回去跟你妈好好解释,这次要把她搞定哦!我打个电话告诉爸妈和大哥,然后我们找个时间回我家一趟,也可以接他们一起来置办婚礼。哦,对了,明天我先给你我家里人的资料,你要好好背下来哦。还有……”

唉,可怜我们快晕过去的男主角!

跑出公园门,正巧看见一辆旅游车停在哪里,参加那个什么联谊会的男女正逐个上车,一个提着扬声器、接待员模样的人看见他们,赶紧招手,“快点!快上车!要走喽!”

姜梓衣大笑,“我们不用去啦!”

而魏启恒有丝无奈地跟在她身后,渐渐受她的快乐感染,也升起了笑容,在跑着经过那群人的时候,朝他们挥挥手,“我们现在去登记结婚,祝各位玩得愉快!”

“天,这么快!”接待员像其他人一样张大了口,但最先反应过来了,雀跃地举起扬声器,“大家看!这就是我们‘周末细语’所带来的魔力了!你们看,短短几十分钟,甚至还没有正式进入联谊会,就可以找终身伴侣!说明了什么?说明我们‘周末细语’是能够带来缘分与奇迹的!我们‘周末细语’的宗旨是……”

不管身后人们在闹什么,他们奔出公园门口,手拖手,朝着艳红的霞光奔去。

而她灿烂的笑容比阳光还炫目!

结婚!结婚!她要结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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